得知自己公司在緬境內,通信基礎工程項目的合夥人犲桑,最近家裡出了一些變故。吳恩雅處於禮貌,決定登門拜訪一下。
當然,拜訪只是一個名頭。她真實的目的,是打算詳細瞭解一下緬境內,鄰近金三角地區近段時間的局勢。如果實在不穩定,工程該停工就得停工。
寧可耽誤一些工期,也不能讓花出去的錢,在接連不斷的騷亂中全部打了水漂。
山裡的亂軍剛退,象山地區的治安其實還沒有完全恢復,不過吳恩雅沒什麼好怕的。
她作爲吳家的大小姐,雖然不怎麼跟地方的軍頭打交道,但名號一亮出去,無論山裡還是山外,還沒有哪個勢力敢不給面子的。
從小碼頭下船後,完全無視聞訊而來,夾道迎接的一幫小蝦米。穿着清涼時尚的吳恩雅,帶着幾名保鏢猶豫一隻驕傲的孔雀,徑直的出了碼頭,走上小路,直奔犲桑的別墅區。
穿着淡藍色裙裝的年輕姑娘和西裝革履的保鏢,讓吳恩雅一行人與兵亂後滿目蒼夷的環境格格不入。
如此高調的幾個人,剛剛靠近別墅區,門衛就趕緊去通知了總管滕倪。
滕倪沒見過吳大小姐,問明白來人的身份後,告了聲罪就趕緊跑回裡面通知自己家老爺。
犲桑家別墅區的大門,在幾天前亂軍攻擊的時候被摧毀了。而這裡的工匠又是出了名的慵懶,活幹的拖拖拉拉,不急不緩的混着工錢,和一天兩頓的好吃好喝。
被一幫黑猴子有一眼沒一眼的盯着,讓吳恩雅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乾脆不等犲桑出來迎接,就自己邁步走進了院子。保鏢們想跟着,但被她阻止了。
不等主人出來就自己走進人家家裡,這已經很失禮了,身後再跟着幾個保鏢,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找上門來打架的呢。
犲桑的別墅區雖然有很多建築,不過主建築還是而很顯眼的,吳恩雅也不着急,不急不緩的走過去。
通報完的滕倪,急匆匆的迎面小跑着過來。見到吳恩雅,趕緊引着她往主屋方向走。
兩人剛剛走近主建築,大門就從裡面被推開了。吳恩雅以爲是犲桑出來迎接自己,便臉上掛着矜持的笑容停下了腳步。
接着就看到犲桑扶着一個瘸着腿走路的年青男人,出現在門口。倆人站在門口說話的時候,吳恩雅下意識的覺得那個年輕男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那麼點兒眼熟。
下意識的就向大門方向又走了幾步,結果和轉過頭來的曲森,來了個實打實的對視。
曲森看到吳恩雅的瞬間,心就狂跳了一下。不是因爲看到美女,而是想到吳恩泰是死在了自己手裡的。
“這t是仇人見面啊!”曲森身體發冷,心裡叨咕了一句的同時,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相比於曲森的“淡定”,吳恩雅要顯得驚訝的多了。下意識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曲森的時候,塗着淡色脣釉的小嘴張成“”型。
樣子不太“雅”,卻很萌。
曲森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心裡卻在後悔,爲什麼不把手槍帶出來,如果情況不對,不管劫持犲桑還是劫持吳恩雅,都能支撐一會兒。
“你怎麼在這兒?”吳恩雅驚訝過後,終於吐出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沒有仇恨,反倒是驚訝中帶着一絲驚喜的味道。
“你能在這兒,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曲森有點痞氣的反問了一句。
同時也反應過來,吳恩泰的死訊,吳恩雅肯定是知道的,但她不一定知道人是死在哥們手裡啊!
“你們認識?”犲桑終於看明白了情況,非常訝異的問。
“嗯,我和雅小姐是朋友。”曲森搶在吳恩雅前面開口。
一個僱傭兵和一個大家族的小姐是朋友,這件事聽起來有些詭異。不過兩人都是年輕人,在犲桑看來也似乎很好理解。
就笑呵呵的說:“哈,真沒想到嘉佑居然和阿雅小姐是朋友,看來我真的沒有救錯人。”
“怎麼,犲桑大叔救了…嘉佑?”吳恩雅說到“嘉佑”兩個字時故意拉了些語調,同時一雙好看的眼睛瞟向了曲森。
“你還是叫我hunter吧,聽你說我中文名字,感覺怪怪的。”曲森笑着說了一句。
“嗯~好吧,hunter。”吳恩雅依然是有些搞怪的語氣。
在犲桑聽來,吳恩雅“搞怪”的語氣,完全是兩個年輕人在開玩笑。這也側方面的說明,兩個人確實很熟。
“別站在這兒說話了,走,進去坐下聊。”犲桑熱情的招呼了一句。
“你們先聊正事兒吧,我回去躺一下。”曲森一隻手扶着腰,表現出身體已經不堪重負的模樣。
“哦,哦,那嘉佑你先回去休息,晚飯時再聊。”犲桑十分體諒的說了一句。
“傷的很重嗎?”吳恩雅問話時,表現的非常關心。
“如果不是被犲桑老闆撿到,基本死定了。”曲森實話實說。
“我先和犲桑大叔聊些事情,一會兒去看你。”
吳恩雅這一會兒的功夫,腦子裡對曲森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已經有了無數種猜測。聽曲森要回去休息,便打算先跟犲桑套套話。
“行,那你們先聊正事兒。”曲森順勢說了一句後,轉身離開。
想明白了吳恩雅基本不會知道,是自己弄死了吳恩泰。交談了幾句後,從吳恩雅的態度中也看出來,她應該不會拆穿自己的身份,最多和犲桑打聽一下對方救自己的經過。
所以,曲森的心已經踏實了一些。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回去,把槍拿在手裡比較好。
glk手槍作爲經典槍型,曲森在特戰隊訓練時跟着打過,不過不會拆解。
好在這槍的結構不算複雜,這幾天養傷閒着沒事兒,就給拆開清理了一下進水後留下的污垢,然後順利的給裝了回去。
估計吳恩雅那面,連說正事兒帶打聽情況的,應該不會太快,曲森就沒有太過着急。單手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能有小十分鐘,才走回了自己休息的屋子。
把手槍從枕頭下面抽出來,拿在手裡看了看自己身上,一時間有些爲難。
他現在上身一件薄襯衫,腿上爲了受傷的位置寬鬆一些,套着打了個大布丁的作戰服褲子。手槍如果插進褲腰,有些太明顯了。
揣進兜裡呢…
glk手槍因爲特殊的保險結構,揣進兜裡好像更危險。
正糾結呢,聽到外面有動靜,就趕緊把槍又塞回到枕頭下面。
來人是阿蓮,也就是幫曲森治傷的那位胖大嬸。
估計是那天給的一千多美金,對阿蓮來說實在是一筆太大的橫財了,所以她對曲森的傷勢上心的厲害。
有事兒沒事兒就跑過來看一眼,來十次裡八次都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有時是用草藥和蛇肉熬的湯。有時是不知道什麼魚的魚肉和有些像米,實則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種子,或者是去了皮的豆類熬的粥。
還有一些其它的,曲森完全認不出來的肉食和別的食物。
老實說,不管哪樣,味道都實在是……
不過,曲森爲了讓傷口能快點兒長好,也只能逼着自己強嚥下去。
通過滕倪大叔的介紹,曲森知道阿蓮其實不是醫生。她在別墅區裡的身份其實是廚娘,還是專門給保安做飯的廚娘。
不過滕倪大叔也說了,阿蓮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支游擊隊的廚娘。跟游擊隊裡的土軍醫,學了不少治療槍傷的土辦法。
但是別看辦法“土”,都是些真能救命的好辦法。
如果是以前,曲森聽到這些“土辦法”絕對會嗤之以鼻。不過現在看着自己泡過水的傷口,只五天的時間就已經徹底結痂收口。不得不承認,阿蓮確實是個有救命本事的能人,
阿蓮對曲森穿衣服是極度不滿的,比比劃劃的埋怨了一通後,把帶來的小桶打開。
裡面是蛇肉和那種不知道什麼植物的種子,一起燉的“米粥。”
曲森在花城待了一年,對吃蛇肉沒什麼牴觸。不過阿蓮做的蛇肉沒經過去腥處理,只要一口入嘴,厚重的土腥味絕對教會你,什麼叫做難以下嚥。
至於那種勉強可以稱之爲米的種子,口感十分粗糙,哪怕燉爛了之後,也非常卡嗓子。
“能不吃嗎?”曲森看着被阿蓮送到面前的小桶,真心有點反胃的感覺。
“卡~卡!”阿蓮哪能聽懂曲森在說什麼啊,把小桶又往曲森面前送了送,催促他快點吃。
“早知道給你幾十美金算了,簡直是花錢買罪受啊。”曲森無奈的搖着頭,接過了阿蓮遞過來的超大號勺子。
大半桶粥,曲森剛嚥下去一半兒的時候,吳恩雅在滕倪大叔的引領下,走進了曲森養傷的房間。
“來幾口?大補!”曲森斜靠在矮榻上,把面前的小桶,向吳恩雅推了推。
吳恩雅抻頭看了眼小桶裡的東西,儘管有些嫌棄,不過還是保持着良好的淑女形象,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沒有露出什麼讓阿蓮不爽的表情。
在滕倪大叔搬過來的矮榻上坐下後,臉上掛着點淡淡的笑意,就那麼看着曲森。
滕倪大叔很有眼色,知道兩個年輕的“朋友”可能有話要說,招呼了阿蓮一聲,然後兩個人一起離開。
阿蓮頭腳出去,後腳曲森趕緊拿起小桶,想找個地方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可是四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倒到哪裡,只能頹然的把蓋子蓋上,然後把小桶推到一邊。
吳恩雅一臉好笑的看着曲森的動作,她其實有挺多話想問曲森的。不過憋了半天,第一句說出的卻是:
“你能不能把頭髮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