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森頭皮有些發麻,因爲吳恩雅的語氣就像是在講別人家的事情。
完全沒有流露出對暗算她父親人的憤恨,而且聽話頭,就算最後她父親被幹掉了,也完全無所謂。
“幹嘛那麼看着我。”吳恩雅見曲森的表情有些異樣,問了一句。
“沒什麼。”曲森搖了下頭。
“覺得我冷血?”吳恩雅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有一點兒吧,更多的是不理解。”曲森實話實說。
“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就說過了,像他這種那種人,是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與其被外人幹掉,不如死在自己人手裡。起碼穩定過度後,家族的利益可以最大化的保存。”
“這…這算什麼,獒犬嗎?”
“難以接受是吧?我也覺得難以接受,所以我才下決心轉做正行。
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手下的通訊公司就會徹底從吳氏集團分離出去。以後除了每年向家裡交我那份養兵的錢,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交集。”
“祝你心想事成。”曲森由衷的祝福道。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保住我的命了。”吳恩雅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
“你的危險來自於你那幫兄弟姐妹嗎?”曲森問。
“差不多吧,總有人想趁亂摸些好處。”吳恩雅點了點頭,可能是怕曲森過於緊張,又補了一句:“其實我也只是做些預防罷了,我的通信公司還在投入期,就憑他們還意識不到其中的利潤前景。”
曲森笑了一下,搞無限通信確實是個投入巨大,回利慢的行業,其中的利潤前景,也確實是那些搞賭場,折騰ji院的傢伙很難看清的。
“就不怕以後進入回報期的時候,你的那幫親戚們來搶?”曲森又問。
“所以啊,我會先把公司從家族產業中獨立出來。然後,再與你們合作。這樣一來,基礎鋪設大家共同承擔,可以大大減少前期投入。
再一個,如果有一天有人惦記上了我的公司,你們無論如何也不好眼看着我這個合作者,出現什麼不好的變故吧。”
“打的一手好算盤。”曲森搖了搖頭,又給自己盛了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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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幾個小時的顛簸,在接近凌晨四點的時候,兩輛商務車駛進了一片依湖而建的度假區。
度假村是吳家投資建造的,從經營到管理自然也都是吳家的人。
人多眼雜之下,一行人到了之後,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吳恩雅便讓人給大家安排房間,然後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曲森的狀態雖然比前一天能好些,但依然疲憊的厲害。強撐着洗漱一下,就一頭倒到牀上昏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又是下午一點多鐘,爬起來洗了把臉想去找負責通信的孫楊,問問“老家”有沒有什麼新的指示。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吳恩雅的一個保鏢站在外面。
“陳先生,老闆在等您共進午餐。”保鏢微微行禮後用生硬的漢語說。
“哦,帶我過去。”曲森看了下表,已經快一點半了。
“您…需要坐輪椅嗎?”保鏢試探着問。
“不用了,活動活動挺好。”保鏢引路的時候曲森問他:“你等多長時間了?”
“呵~有一會兒了。”保鏢實話實說。
“怎麼不叫醒我?”
“老闆吩咐讓我等您睡醒。”
曲森沒再說什麼,跟着保鏢乘電梯,一直上到頂樓。
巨大的宮廷門外,保鏢按下通話鍵,等裡面接聽後恭敬的說:“老闆,陳先生到了。”
“通知廚房準備午餐吧。”吳恩雅的聲音自揚聲器裡傳出。
保鏢應聲離開後,門吧嗒一聲解鎖,曲森不等招呼便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完全是歐洲宮廷式的裝修風格,空間大的有些誇張。曲森正研究沒穿衣服的美人雕塑時,頭頂響起吳恩雅的聲音:“看什麼呢,上來啊!”
曲森仰着脖子,看了眼站在二樓雕欄邊兒的吳恩雅。又看了看純白色的旋轉樓梯,撓了撓頭說:“有沒有同情心了,就不能照顧一下傷員嗎?”
“這是對你的懲罰,我等了一個多小時,餓死了都要!”吳恩雅一句話說完,優雅的甩着長髮轉身向二樓露臺的方向走去。
曲森能怎麼辦,扶着腰爬樓梯唄。
吳恩雅等曲森也不純是爲了共進午餐,主要是說了她想出來的營救計劃。
想從吳光雄手裡把賈成良要出來難度並不算大,不過總要有個合適的理由。不然就那麼愣要,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些。
吳恩雅的辦法不算太複雜,不過需要曲森配合。大概意思是曲森的“弟弟”之類的人物被大陸警方抓了。曲森想用賈成良跟大陸方面換人。
吳光雄把賈成良扣在手裡,放了不甘心,殺了又擔心自己的投資,應該會樂不得的讓曲森攬下“主使”的名頭。
不過現在還有個未知情況,就是賈成良到底掌握了“azrael”工廠方面多少信息,還有他知不知道後臺老闆就是吳光雄。
如果賈成良知道的太多的話,吳光雄那面就很難放人了。
“不行就摸清楚了人被關在哪了,回頭我們去搶!”未知情況太多,曲森表現的有些不耐煩。
“喂!你想坑我!”吳恩雅不爽的說。
“那我們就順手把你那個叔叔也幹掉,興許你爹還會獎勵你呢。”曲森“順嘴”說了一句。
吳恩雅微微愣了一下,嘴角一絲笑意顯現,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曲森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我懷疑吳恩泰,就是被你叔叔給坑的。先幹掉自己的侄子,那麼接下來,就該幹掉自己的哥哥了。”曲森語氣平淡的說。
吳恩雅在試探曲森,曲森又何嘗不是在試探她。
“你確定吳恩泰的事,是我叔叔下的暗手?”吳恩雅一挑眉毛。
“不確定,沒有任何證據。”曲森搖頭。
“據我所知,吳恩泰好像是死在了你的手裡。”吳恩雅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讓曲森看不懂的笑容。
“你不會想幹掉我,給你哥哥報仇吧?”曲森故意做出一副有些緊張的模樣。
要是剛見面的時候,吳恩雅抽冷子說出這麼一句,還真有點兒嚇人。不過昨天倆人聊過之後,曲森已經知道,“老吳家”親戚之間的感情異常淡漠,所以完全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猜呢?”吳恩雅笑的越發的詭異。
“別嚇我啊,哥們現在可是傷員,小心肝賊脆弱。信不信我秒秒鐘暈給你看!”。
“暈給我看有什麼用,你回頭暈給我爸看吧。”吳恩雅意有所指。
“你爸知道是我打死的吳恩泰?”
“不然你以爲我是怎麼知道的?”
“那你可得把我藏好了,我覺得你爹一定非常想幹掉我。”
“你猜的很對。”
“我忽然…有點兒期待你叔叔能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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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多一點兒,一列黑色的車隊緩緩駛進了度假村。
相繼停在主樓前,幾名保鏢打扮的男人下車,很快散到四周觀察了幾秒,確認沒有任何異常後,被夾在車隊中間的賓利車門彈開。
一個身段妖嬈一身紅裙的年輕女人下車,轉身嬉笑着把車廂裡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男人扯了出來。
男人身體離開車廂後,站在露臺上的曲森纔看到,還有一雙嬌嫩的手臂在後面推他,接着又是一名白裙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隨後兩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一左一右的偎着男人往主建築的門庭走。男人走了兩步停下腳步,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引得兩個女人一陣嬌嗔。男人又哄了幾句,兩個女人才手牽着手,向沿着湖岸錯落修建的獨棟度假別墅區走去。
“你叔叔…身體不錯啊~”曲森開了句玩笑。
“他其實不好色,故意弄成那副德行。”吳恩雅語言平淡的說。
“呵,你們家的人和事兒,都能寫成書了。”
“等我老了吧。”
“到時候送我一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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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去大其力玩兒了一圈?”吳光雄走進房間後,親熱的問道。
“玩兒?我哪有你那閒心。”吳恩雅慵懶的坐在沙發上斜了吳光雄一眼。
“哈哈,咱家人裡,數你最敬業。”吳光雄笑的跟彌勒佛似得,坐到了側面的單人沙發上。誇了吳恩雅一句後,彷彿剛看到曲森一般,樂呵呵的問:“這位是?”
“hunter陳,幫你解決麻煩的人。”吳恩雅依舊是一副慵懶的樣子。
“哦~hunter…陳先生?”吳光雄無論是表情還是目光,都完全沒有疑惑、懷疑、警惕之類的情緒,只是單純的很和善的看着曲森,問:“不知道你能幫我解決什麼樣的麻煩呢?”
“聽說你手裡有一個很有分量,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中國人,我可以接手。”曲森很直接的回答。
“啊~確實有那麼個人。”吳光雄點了點頭,口氣一轉:“不過我抓住他可是費了不少的力氣,給你的話,我有什麼好處?”
“我願意接手,對你來說,就是最大的好處。”曲森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語氣也非常平淡。
“嘖~”吳光雄故意板起臉,對吳恩雅說:“你個臭丫頭,怎麼什麼都往外說,胳膊肘往哪拐呢?”
曲森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明顯已經詳細的瞭解了關於賈成良的內幕。不用問吳光雄也能猜到,情況一定是吳恩雅透漏出去的。
“行了,趕緊把你的那些麻煩事撣掉。我正準備和中國人在老緬無線通信項目上合作呢,別這時候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