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長時間,慶親王奕劻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跪着說:“太后英明,臣遵旨。”
大臣都附和。
光緒皇帝心中很不高興,心想:“你是皇太后,朕是皇上,大殿之上,你怎可如此對待朕。”
西太后看了一眼光緒皇帝,光緒皇帝不寒而慄,西太后得以的笑了。
八月初八,光緒皇帝被迫發佈上諭,將朝政大權再次交到了西太后的手裡,西太后實現了第三次‘垂簾聽政’。
緊接着,西太后脅迫光緒皇帝又發了一道聖諭:“工部候補主事康有爲結黨營私,屢經被人蔘劾,著革職,並其弟康廣仁均著步軍統領衙門交刑部,按律治罪。”
然後便是將張蔭恆、徐致靖、楊深秀、楊銳、林旭、譚嗣同、劉光第等革職,交刑部治罪。
光緒皇帝不忍心眼睜睜看着一個個維新分子被砍頭,他向西太后求饒着:“親爸爸,錯在朕一個人,懇求親爸爸放過他們吧。”
西太后冷眼相對,她陰森森的說:“皇上,你一定聽說過一句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卻說康有爲等人得知光緒皇帝被迫‘請訓’後,他們意識到轟轟烈烈的變法已告失敗。這幾個人中,康有爲首倡變法維新,他的危險性最大,於是,康廣仁、劉光第、林旭等人,極力勸康有爲馬上出逃。於是,康廣仁找到了英使館裡的濮蘭德,當濮蘭德駕着小船接近瀛海小島時,康有爲頓時有了生還的希望。
“濮蘭德先生,謝謝你前來相救”
“康先生不必客氣,快快隨我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濮蘭德的漢語說得很流利,他拉起康有爲便要登船,康有爲說:“皇上正在爲難之際,臣子怎麼可以棄他而去,此舉不仁不義也。”
濮蘭德氣得直跺腳,他大叫道:“你救的了你們的皇上嗎?聽說皇太后正在追殺你,又有謠傳說你給光緒皇帝一顆紅丸,他吃後立刻病了,皇太后正在追查此事。康先生,快逃吧,完了,逃也逃不掉了。”
不由分說,濮蘭德拉着康有爲便上船,康有爲揮淚上了船,他大叫:“我會回來的。”
康有爲乘英船先到了上海,又轉香港,再到日本,從此開始了他一生的流亡生活。在康有爲出逃的同時,梁啓超也亡命海外,他們組織保皇黨,希望有朝一日重返祖國。可是,那一天一直沒有到來。
剩下的流亡的流亡、軟禁的軟禁、流放的流放、其中有六個人最爲壯烈,他們是:楊深秀、楊銳、林旭、譚嗣同、劉光第、康廣仁。他們在北京西郊菜市口被殺戮,史稱“戊戌六君子”
當西太后下令捉拿康有爲等人時,譚嗣同將梁啓超送入日本使館尋求避難,他自己卻離開了使館。梁啓超深感不解,問:“譚兄明知山有虎,爲何偏向虎山行?”
譚嗣同握住梁啓超的手,悲哀地說:“中國變法不成,國家將黑暗下去,眼看着祖國就要被瓜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樑某願與兄同行”
“不,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哪怕是流亡外國也要戰鬥下去,以喚起同胞覺醒。我們流的血算不了什麼,只要中國大地能被勇士的血喚醒。這血,就流的值得。”
說罷,他毅然的離開了日本使館。
一羣人,圍住了譚嗣同。只見他整了整衣冠,從容的說:“我譚嗣同是個文人,又有官職,豈有逃跑之理。我是維新黨人,但絕不是叛徒,英雄士可殺不可辱,我不是犯人,我會從容赴法場。”
嚇得士兵連連後退。
在獄中,譚嗣同題詩獄壁:
望門投宿思張儉,
忍死須臾待社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
去留膽肝兩崑崙。
光緒二十四年八月十三日,西太后諭令刑部匆匆審理此案,‘六君子’誓死如歸,在屠刀面前,他們不甘示弱,當‘大逆不道’的罪名強加在他們頭上是,他們明白此去黃泉已近矣。
楊深秀說服了一個獄卒,他將十幾首遺詩交給獄卒帶出了監獄。康廣仁聽到“著即處斬”幾個字時,他竟然仰天大笑:“如今八股文已經廢除,中國將人才輩出,我雖死猶榮,中國講強大起來。哈哈哈……。”
笑聲震動天地。
當譚嗣同走向刑場時,他突然振臂高呼:“兄弟姐妹們,快快醒來吧!大清黑暗至極,皇太后就要滅亡了!我等有心殺賊,無力迴天。我們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這聲音響徹法場,烈士的鮮血染紅了沉睡的土地。
大清皇宮裡的西太后猛然打了個寒顫!
戊戌政變後,光緒皇帝失去了自由,他被軟禁在瀛臺。
瀛臺位於北海、中海、南海三海中的的南海,它四面環水,只有一架木吊橋可以與外界相通。可是,這座橋被人牢牢地看守着,除了送飯和偶爾接皇上上大殿,吊橋放下當道具,其餘的時候,它被高高的釣了起來。
瀛臺多樹,中央建築涵元殿裡,這裡沒有宮女,沒有太監,沒有歡聲,更沒有笑語,有的只是落難天子重重的嘆息。
爲了防止光緒皇帝與外界接觸,西太后諭令李蓮英親自選派幾個可靠的太監來監視光緒皇帝。除了宮中舉行慶典活動或接見外國使臣,一般情況下,西太后是不會讓光緒皇帝出場的。
光緒皇帝夜夜失眠,與世隔絕幾個月來,他不知道朝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讓他惦念的是珍妃。每當詢問珍妃的處境時,看守吊橋的小太監呆若木雞,或許那小太監就是個啞巴,無論皇上怎麼苦苦相問,他就是不開口。
寒夜漫長,光緒皇帝緊裹着薄薄的棉被。隱隱約約有幾聲爆竹聲,光緒皇帝捏着手指頭一算,改過春節了。他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他自言自語道:“過春節了,皇太后一定會放朕進宮的,到那時,無論如何也要打聽一下珍兒的下落。”
天剛矇矇亮,光緒皇帝正在迷迷糊糊的睡着,只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光緒皇帝被嚇醒,他揉了揉眼皮,問:“是誰?”
“是奴才”
一副不男不女的令人噁心的尖腔,原來是李蓮英。
“朕還在睡覺,少來打擾。”
光緒皇帝很是反感。李蓮英並不示弱:“皇上,老佛爺口諭:今個兒過新年,請皇上過去團圓。”
李蓮英將手中的新龍袍放在牀上,冷冷的說:“老佛爺口諭,皇上今天穿這件新龍袍。”
迫於無奈,堂堂的大清天子只好聽命於一個狗奴才。跟在李蓮英的後面,光緒皇帝步行到了儲秀宮。
剛進宮門,光緒皇帝遠遠地就看見身着盛裝的隆裕皇后和謹妃,他立刻四處張望着看,隆裕皇后上前一步行跪安禮:“皇上吉祥!”
光緒皇帝冷冷的說:“免禮!”
謹妃也欲行禮,光緒皇帝看也不看,就走進了正廳,只見西太后端坐在那兒。光緒皇帝跪下來:“親爸爸吉祥!過年好。”
西太后勉強笑了一下,說:“皇上吉祥!好年好!”
光緒皇帝心不在焉,他向裡面張望,西太后陰沉着臉,說:“皇上還在尋珍兒吧!”
“是,珍兒呢?”
“她很好,今天她有些不舒服,親爸爸讓她歇着了。”
“珍兒怎麼了?”
“皇上,瞧你緊張成什麼樣子,身爲一國之君,爲一個后妃慌張成這樣,難怪你治理不了大清的江山!”
西太后當着太監、宮女的面責備光緒皇帝,光緒皇帝心裡很惱火,只好嚥下了這口氣。
“皇上近日都在幹什麼?”
“閉門思過。”
“思什麼過啊”
“孩兒不聽親爸爸的勸告,亂了祖宗家法,惹親爸爸生氣了。”
“重要的不是惹親爸爸生氣,是皇上胡鬧一氣亂了朝綱。”
“孩兒明白”
一問一答,西太后心裡很高興,光緒皇帝的心在流血!
“皇上除了閉門思過,還幹了些什麼”
“沒幹什麼”
“皇上沒有讀書嗎”
“瀛臺涵元殿沒有書”
“親爸爸這兒有一本《三國演義》,皇上拿去讀吧。”
西太后隨手遞上一本書。光緒皇帝如獲至寶,立刻裝進袖筒裡。西太后見皇上這般聽話,便換了一副面龐:“皇上,島上太冷清了,今日讓皇后陪皇上住在涵元殿吧。”
光緒皇帝連連搖頭又擺手:“不,不,一點兒也不冷清,朕一個人獨處很好、很好。”
隆裕皇后的恨意全都‘寫’在了臉上,西太后看得十分清楚,便馬上裝換了話題:“皇上,小李子每日送的飯還可口嗎?”
“還算可口”
“皇上不僅要閉門思過,而且要趁閒暇之際養好龍體,皇上前幾個月被亂黨分子迷惑,也影響了龍體的安康。”
“親爸爸所言極是,孩兒遵命。只是涵元殿無聲無息的,孩兒有時也想找個人說說話,看吊橋的奴才始終不肯開口。乞求親爸爸把王商賞給孩兒,讓他陪孩兒解解悶兒。”
西太后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