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翩翩直覺認定是東陵昭想要對付上官飛燕,她忙從失神之中幡然轉醒,趕緊給東陵昭跪下了。
“王爺,請王爺高擡貴手,我家大人全身是傷,不宜動彈。還是請王爺敢日再來跟我家大人談論事情比較妥當一些。翩翩在此求求王爺了,請王爺暫時讓我家大人歇息一會兒吧。”
東陵昭緩緩起身,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上官飛燕,神情極爲複雜,而後他一聲不吭地從雲翩翩地身邊走了出去。
雲翩翩眼見東陵昭出了帳外,她這顆提吊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落回了原地,她趕緊起來跑向上官飛燕,細細地大量着她渾身上下。
“大人,你哪裡受傷了?王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你說話啊。”雲翩翩眼見上官飛燕沉默不語,她只是一臉笑意地望着她,不由地讓她越發地着急了。
上官飛燕拉過雲翩翩的手,喚她坐在她的旁側。
“放心了,我沒事,九王爺沒有對我怎麼樣,其實我也並沒有那麼疼,而是我剛纔,我剛纔故意叫得大聲了一點。”
雲翩翩不解地望着上官飛燕,上官飛燕頑劣地笑了笑。“因爲我有直覺,只要我叫疼得厲害,那九王爺一定不會爲難與我。”
呃——
雲翩翩驚愕地看着上官飛燕。“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我也覺得我的想法很荒唐,可是我至少知道,在九王爺沒有新的遊戲目標之前,他還是希望我活着的。”上官飛燕通過這一次,她大概有所明白了。
剛纔,就在剛纔,東陵昭那個屬下,她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到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他的屬下跟隨她到過雪狼國,只是那個時候他喬裝改扮成爲一名無足輕重的士兵,所以她沒有在意,但是剛纔東陵昭喚他進來處理血袍的時候,她就突然之間想通了,由此她纔會在東陵昭一碰她的時候,她就故意疼得大叫。
或者說,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了這種把握,找回了一直在東陵昭面前被動的局面。原來,沒有對手的東陵昭同樣是寂寞孤獨的,而她既然成爲了他的對手,他自然不會讓別人輕易地動了她的性命。
至於她受傷嘛,則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或許,她這次受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若不受傷而返回阿里大草原的話,那麼少年帝君東陵煜一旦問起的話,那麼她回答起來可就困難多了。
如今天助她也,她都不用費力找什麼藉口了。
上官飛燕迎着雲翩翩匪夷所思的目光,她自信地笑了笑,整張臉龐發着月華的清光,亮得灼目。
“所以,翩翩,你知道嗎?只要威脅我活着的人或者事情,他都會出手插一足。”
雲翩翩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大人的意思該不會是,該不會是那九王爺他,他對大人你,你有那種傾向吧?”
上官飛燕呵呵一笑,她點了點雲翩翩的鼻子。“怎麼可能?我的直覺告訴我,東陵昭絕無左風之癖好,只是他對我怪異的舉動,我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很喜歡惡整與我,而且很喜歡看我吃癟的樣子,好像我不快樂,他就特別快樂。也許——”她點了點自己的腦門。“他這裡的想法跟我們普通人不太一樣。”
雲翩翩啞然失聲道:“天啊,大人,你該不會說九王爺腦袋有毛病吧?”她話一出口,立即察覺有問題,馬上掩脣,小心翼翼地朝四處張望着,生怕隔牆有耳,被人聽見。
上官飛燕看着她膽小如鼠的樣子,不禁失笑道:“翩翩,可這是你說的啊,我什麼都沒說。”
雲翩翩訝然地張大嘴巴,她吃驚地看着上官飛燕。
“你,你,你太狡詐了!”支支吾吾了半天,雲翩翩鼓着腮幫子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上官飛燕則樂得大笑。“翩翩啊,你太有趣了。”
“我不理你了,你笑話我,哼——”雲翩翩氣嘟嘟的,嘴角翹得老高老高。
“好翩翩,最寬容大量的翩翩,最最善良的翩翩,別生我的氣嘍?”上官飛燕一雙秋水翦瞳明汪汪地凝視着雲翩翩,眼波若月光照射江面,晃悠盪開。
雲翩翩望着這樣的上官飛燕,她心頭就算有什麼怒意,也在她這樣清澈的目光下逐漸地消弭散盡了。
她按着上官飛燕的手拍了拍。“好了,好了,不給你鬧了,這裡亂得很,我還得收拾一下,等會還得給你重新去廚房拿碗紅糖水來,你就在這裡好好地給我安躺着,靜養着,別再費腦子想東想西的,明白了嗎?”
“下官遵命!”上官飛燕手指成八字,眨了眨眼睛,向雲翩翩施了一個童軍禮。
忽而她感覺到一股熱潮涌動着。
不好!
雲翩翩起身,看着上官飛燕調皮的模樣,她只能搖頭,無奈地看着她發笑。回頭,她卻察覺上官飛燕神色有異,她道:“大人,你是不是?”
上官飛燕尷尬地點了點頭。“我恐怕要進去更換一下。”她坐的時間太久了,一時動彈,便有熱潮涌動而起,估計又要更換衣衫了。
“那我給大人去收拾新的一套過來。”雲翩翩動作極快,很快便整出一套新的衣衫還有新的月事帶跟棉花條給上官飛燕。
“我再給大人去拿下熱水過來擦洗一下。”雲翩翩小步跑着出了帳外。大約過了一盞茶水的功夫,她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在大木盆上倒了熱水,遞送給上官飛燕一塊乾淨的白巾擦拭身子。
而她自己守在屏風外,等候上官飛燕擦洗身子,更換衣衫。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過去,雲翩翩精神高度緊張地四處張望着,生怕這個時候有人進來。
好在上官飛燕更換完畢的時候,外頭依舊沒有動靜,這讓雲翩翩提着的心放鬆了下來。隨後她去收拾地面上殘留的碎裂瓷片,非常小心仔細,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她收拾完一切,臨出賬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立即走到屏風後,將上官飛燕換下來的內衫、中衫等等一起包裹好。
上官飛燕看着雲翩翩拿着那些染血的衣衫出來,不由地神情尷尬。
“翩翩,你這是?”
“翩翩將大人這些髒了的衣衫拿去洗了。”雲翩翩抱着衣衫放進大木盆中,端了出來。
上官飛燕一驚,她趕緊單腳跳下榻去,追着雲翩翩出了帳外。
“翩翩,等一下,你等一下!”
雲翩翩抱着大木盆,停止了腳步,她回頭驚詫地看着上官飛燕追出來,忙放下手中的大木盆,小步跑了回來,攙扶着上官飛燕。
“大人,你怎麼不好好地躺在裡面,爲何要跑出來呢?”她責備的語氣中含着三分憂色。
上官飛燕面色通紅地指了指那個大木盆。
“翩翩,你還是先放着吧,不要洗了,那個——”
“沒有關係的,大人,翩翩不會介意的。”雲翩翩大概明白了上官飛燕的想法,她是不好意思了。
以前每次她葵水來的那幾日,她總是自己悄悄拿着換洗衣衫,趁着天黑無人的時候去阿里大草原的清澗泉那邊去清洗。
但是如今上官飛燕腿腳不便,再加上各方關注,她恐怕沒有機會去偷偷地洗衣衫。所以由她來代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雲翩翩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當,但是在上官飛燕看來,這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讓翩翩幫她洗血染的衣衫,那樣,她會覺得彆扭的。
“這樣吧,要不翩翩隨意找個地方,挖個土坑,將這些血色衣衫埋了就是了。你啊,乾脆就別去清洗了。”上官飛燕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那雲翩翩卻神色慌亂地望了望四周。
“不可以的,大人第一次受傷之後換下來的衣衫翩翩已經這樣處理了,因爲不會明顯。現在大人的內衫跟中衣染血的部位非常分明,還有一些明顯之物,會出大問題的。要知道,大人傷得是小腿骨,還有一些外部的劃傷,可是卻不是那裡,如果讓有心之人發現的話,大人就會被懷疑上了。你要知道,那九王爺可是隨時隨地找大人的麻煩,要不是先有我夫君上官欽的男兒身在先,你啊好幾次都差點露了馬腳了,萬一這次你不湊巧,恰好被王爺發現你是女兒身的話,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雲翩翩壓低嗓音道。
上官飛燕卻若驚弓之鳥,趕緊捂住雲翩翩的脣瓣,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雲翩翩也覺得自己好像說漏嘴了,她心慌意亂地望着上官飛燕,上官飛燕卻搖搖頭,示意她不必擔心。
周圍沒有人。
雲翩翩這才拍了拍胸口,好險。看來以後她說話還要更加小心謹慎纔是。
“對不起,大人。”
“翩翩,沒事的。”上官飛燕猶豫再三,覺得翩翩說得有道理,她雖然爲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隨翩翩去了。
“那麼就勞煩翩翩了。”
“大人何須那麼客氣,如果沒有你,哪有翩翩呢。”雲翩翩溫柔地笑看着上官飛燕,她輕柔地端起大木盆,緩緩而去。
上官飛燕望着雲翩翩的背影輕嘆一聲,隨後單腳跳起,一跳一跳地回了帳內。
而在她進帳的瞬間,一道身影僵硬地站在那裡。
他的眼瞳裡是不可置信的驚愕。
整個身體被震成了一座風化的塑像,他剛纔聽到什麼了?
上官欽竟然是女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