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長歌去安排明天事宜的時候,趙恆也帶百狗剩和金智敏去青瓦臺附近吃宵夜,還把悶了兩天的葉傾城和馬可逸也叫上,秘密據點有蔣長龍和微生瑜收集資料,金氏花園由小笑和漢劍坐鎮。
至於金智重和金相思會不會有什麼異動,趙恆對此並沒有半點擔心,百狗剩已經在金智重和金相思身上做了手腳,每天都要服食解藥才能活下去,所以就是打開大門給兩人走都不會隨便離開。
趙恆出來帶着金智敏除了當作護身符之外,還有就是避免出現什麼意外沒有人應付,金智敏也順從的聽從趙恆指令,不吵不鬧還帶着可憐兮兮,如非葉傾城她們知道她性子都以爲趙恆欺負她。
馬可逸看着金智敏更是無盡感慨,萬萬沒想到這丫頭如此心狠手辣,停車場一幕至今迴盪在她的腦海,六名馬氏護衛倒在血泊的場面讓她想起就心顫,也讓臺灣馬家連夜調動人手來南韓接她。
傳聞是那個阿里山的姑娘。
馬可逸對前來保護自己的人沒多少感覺,只是保鏢再度出現意味自由限制,這會讓她更難見到那位大叔,如果說後者在夏威夷留給她的是落拓瀟灑印象,在南韓則讓她感受到生死與共的悸動。
葉傾城似乎看出了她心裡所想,握着馬可逸的掌心向趙恆開口:“趙恆,馬家保鏢估計明天就要到了,我和可逸到時可能要先回去香港,畢竟留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還會成爲你們的累贅。”
“你留在南韓要一切小心。”
在趙恆側頭看着葉傾城的時候,她又幽幽出聲補充一句:“也請你放心,我們兩個誓死保證你的行蹤,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甚至停車場的相救也會掩飾,你不用擔心我們泄密。”
趙恆輕輕點頭:“好,那就提前預祝你們一路順風!”隨即他又善解人意的望着馬可逸:“你是不是想在臨走前見他一面?行,我會把你的意思轉給他,不過至於他見或不見我就不敢肯定。”
馬可逸欣喜無比:“謝謝你趙恆!”接着她又有意無意掃過趙恆和葉傾城一樣,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苦笑搖頭,她早就聽過葉傾城告知兩人故事,有緣無分,馬可逸念着這四字輕嘆着搖搖頭。
而趙恆尋思自己撮合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他本人是絕對希望見到風叔老牛吃嫩草,可是趙氏跟馬家太多恩怨,特別是聖天教一事帶給宋青官的傷害,都硬邦邦昭示趙恆跟馬家難於握手言和。
他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恆少,那邊的宵夜不錯!”
當車子緩緩靠近青瓦臺附近的一處夜市時,金智敏指着不遠處的食街打斷趙恆沉思,低眉順眼像是一個小媳婦,再也沒有昔日半分刁蠻兇悍,更沒有認出趙恆時的惡向膽邊生,恢復兩分純真。
其實金智敏對趙恆是仇恨是憤怒的,但她對趙恆也是恐懼的,那種恐懼,摧枯拉朽的壓制了她的恨意她的勇氣,她想過掙扎想過給哥哥示警不要回來,但想象永遠是美好現實卻總是那樣殘酷。
當趙恆看着她的時候,那雙眸子就如月光在清亮的刀鋒上游走的寒芒,她一切的堅持都如沸水澆雪般消失無蹤,所以她只能盡力討好趙恆來活命也讓爺爺的日子好過一點,免得成爲湖中冰屍。
“我去那邊吃過,味道挺鮮美的!”
金智敏所指的食街叫中興街,此時天色昏暗,冷風徐徐,但中興街的兩邊,已經一個挨一個的擺滿了小攤小販,煙霧升騰,香氣瀰漫,叫賣聲此起彼伏,那叫賣聲,有很多都是華國各地鄉音。
“那個中餐廳師傅手藝更是一流。”
此刻,金智敏正像一名立功孩子指着一家中餐廳向趙恆邀功,趙恆掃過一眼見到沒什麼古怪,就揮手讓百狗剩把車停下,數人很快在一個半封閉座位坐下,金智敏對坐在對面打量的趙恆開口:
“恆少,這地方不錯吧?”
這是一間華人開設的餐廳,兩國開戰,所以就餐的也基本是華人,對周圍環境生出些許親切感的趙恆,看了金智敏一眼:“我記得你一直都是高端大氣的白富美,怎麼會知道這樣一個地方?”
馬可逸和葉傾城也都環視着四周環境,她們對在這裡就餐沒有什麼意見,吃什麼喝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出來透透氣,不過聽到周圍的鄉音也都生出親切,還擡頭看着門口菜牌有啥吃的。
金智敏難得賣了個關子:“山人自有妙招。”
“老闆,點菜!”
趙恆淡淡一笑沒有理會小丫頭的故弄玄虛,對站在擋口炒菜的年輕男人大聲道,冷冷風中,那男人轉過頭望了一眼,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容對趙恆應了一聲,又扭頭對排檔裡另一側的清秀女孩:
“小月,老闆在忙,客人點菜,你招呼一下。”
清秀女孩應了一聲,抱着一本菜單小跑過來,趙恆微笑地從清秀女孩手上接過菜單,點了一個鴛鴦火鍋和幾個配菜,隨口問正在記錄的女孩:“你們是哪裡人?聽你們口音好像是來自華海?”
清秀女孩顯然已經熟於應付客人五花八門的問話,擡起頭對趙恆輕柔笑道:“我們是蘇州的。”她還沒有放棄推銷機會,順口補充:“我們這裡有幾道正宗的蘇州小吃,在別的地方吃不到。”
“你們要不要點一份?”
蘇州?
趙恆揉揉腦袋沒有再深究對方老家,把菜牌遞還給清秀女孩後笑道:“好,你們的招牌菜給我來一份。”同時環視周圍屈指可數卻也平安的食客,感慨南韓比樾國要好,不會一開戰就搞排華。
趙恆本來想要跟清秀女孩聊幾句局勢,但擔心引起南韓特工的注意就打消念頭,身上氣勢也隨之鬆散了下來,如果不是認真掃視全場的眼神太過於犀利,或許所有人都會忽略這樣一個人存在。
“菜來了。”
沒有多久,清秀女孩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一桌的沉默,鴛鴦火鍋和八個配菜端了上來,把整張桌子擺放的滿滿當當,當紅色火苗跳躍起來的時候,葉傾城她們冰冷的臉和落寞的心都有些融化。
無論明天是否分別,至少此刻是溫馨愜意的,叫做小月的女孩隨後又端着幾盤小吃放到桌上,臉上揚起一抹熱情笑容道:“菜上齊了,你們慢慢吃,如果還需要什麼再叫我就是,我叫小月。”
“謝謝你,小月姑娘!”
趙恆向清秀女孩客氣點頭,後者微微一笑就抱着托盤緩緩後退,只是離去的時候又好奇瞄了趙恆一眼,趙恆捕捉到她的動作,但見對方沒有惡意就沒在乎,揮舞着筷子向葉傾城兩人爽朗一笑:
“吃菜,都要冷了!”
百狗剩早就試探過飯菜有沒有毒素,確認沒有風險就向趙恆點頭,趙恆主動夾起一個小吃塞入嘴裡,說實話這道蘇州小吃有些名不副實,但對於趙恆這種毒不死就能夠下口的人而言能夠將就。
“老闆,該交保護費了!”
就在趙恆他們談笑風生吃着菜餚上來時,入口處大搖大擺的走來了七八個壯碩大漢,來吃飯的食客在見到這幾個男人時大多也不敢正眼看的,能避則避:“我們老大說了,華人這個月雙倍。”
這幾個男人如同皇帝巡視般不可一世,耀武揚威的對忙得熱火朝天的老闆開口:“你該知道,華樾兩國開戰,你們這些華人早成韓民眼中釘,如非我們老大幫你們撐住,你們檔口早被掀了。”
“所以保護費雙倍!”
正炒菜的男子連忙從抽屜中拿出一疊錢,遲疑一下又拿出一疊加上,他畢恭畢敬的交到壯碩男子手上,略帶些巴結和諂媚笑道:“大哥,生意不好,老闆說能不能少交點?或下個月再補齊?”
“如何?”
壯碩男子躲過那疊錢數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獰笑:“還差五十五萬韓元,我管你生意好不好,不給錢就拆了你們檔口!實在沒錢,你們可以讓小月抵債啊,我保證一年不過來收取保護費。”
就在這時,又裡面又傳來一個聲音:“兄弟,這表和手機不知道能否抵五十五萬?”一個身材肥大叼着香菸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表和手機放在壯碩男子面前:“這原價百萬。”
一身廚師服飾一雙黑色皮鞋,五官如鵝卵石般滾圓,人到中年的老闆見到變故發生,就從裡面走出來解決難題,他看着壯碩男子等人一笑:“竟然你們要我交雙倍,那我就交雙倍表忠心吧。”
“現金不夠就實物相抵。”
在趙恆他們轉頭望過去的時候,胖乎乎的老闆正露出一抹讓人舒適的訕笑:“這蘋果手機這三星手錶,購買過來還不到三個月,總價一百三十萬,我當五十五萬抵消餘數如何?大哥幫幫忙?”
壯碩男子一把奪過手機和表,還有兩張發票掃視一眼,隨即毫不猶豫揣入自己口袋,他伸手拍拍胖乎乎的老闆臉頰:“老肥,果然夠識趣,行,看在我們相處融洽份上,我就讓你抹掉餘數。”
“不過你要記住,下個月可要現金。”
胖乎乎老闆訕笑回道:“明白,明白!”
壯碩男子把有些油膩的手在胖老闆身上擦了兩下,隨即又非常遺憾看了小月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容:“老闆,如果店鋪生意不好真撐不下去,你就讓小月跟了我們,免收一年保護費。”
壯碩男子目光涌現出邪惡:“這樣你好我也好,哈哈哈!”他沒有暴露即將血洗搶人的意圖,現在南韓剛在前線覆滅了梅花艦隊,高層心情愉悅自然裝作大度,但九死七傷已讓他們開始動怒。
所以老大要他們來榨取華商最後價值,因此對轄區內的華人收取雙倍保護費,胖老闆眼睛微微眯起,閃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但隨後又綻放出一抹笑容:“大哥放心,不會少保護費的!”
他連吐三個菸圈,疊起,再飄散。
“希望如此!”
壯碩男子也沒在此浪費太多時間,再度拍拍胖老闆的臉頰就離去,在葉傾城和馬可逸微微感慨人在他鄉命賤時,金智敏則呈現出一抹義憤填膺:“恆少,要不要我把這些人揪回來扇幾耳光?”
“他們是九鳳凰的人!”
趙恆伸手製止住金智敏的同仇敵愾,他沒有在乎什麼保護費也沒有在意什麼九鳳凰,像是這樣的小吃街,大多都會和保護費掛上關係,而這一家大排檔也不可避免,他犯不上衝動的拔刀相助。
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胖老闆,看着微微鞠躬恭送壯碩男子的那張臉,趙恆腦海閃現一個形象,就在胖老闆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趙恆忽然站了起來,笑着喊出一句:“師傅,來份雙拼飯!”
清秀女孩和葉傾城他們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趙恆會冒出這樣一句,胖師傅也是身軀巨震,隨後扭頭望向趙恆,吐出一個菸圈後毫不猶豫回道:“本店不賣雙拼,只有燒鴨燒鵝飯,要吃雙拼、”
“你可以買兩份,然後自己拼。”
趙恆悠悠一笑:“好!一份燒鵝,一份燒鴨。”說完之後趙恆就向胖乎乎的老闆走去,像是多年老朋友,老闆也揚起一抹笑容向趙恆走來,嘴裡還咬着香菸冒出一句:“男兒本當格鬥死、、”
趙恆笑着接了下去:“豈可拂鬱築長城?”
下一秒,兩人就重重的擁抱還相互拍打着背部,彼此都在心裡各自喊着對方稱呼,肥師傅,曾經京城無名小巷的大廚,也是唐靜子和戰破軍私會的見證人,兩人每次吃飯都是在肥師傅的餐廳。
趙恆曾因爲唐靜子的襲擊鎖定她行蹤報復,目標地就是肥師傅的小餐廳,結果在那裡不僅遇見戰破軍,還跟肥師傅打過照面,之所以對肥師傅印象深刻,是因爲這傢伙算得上華國最囂張廚子。
加上唐靜子和戰破軍對其相當信任,所以趙恆就把他記在了心裡,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地方遇見他,儘管肥師傅圓滑卑微很多,但那副叼煙模樣卻沒半點改變,於是趙恆喊出當初有過的對話。
沒想到肥師傅也還記得他還能想起那話。
“你怎麼在這?”
在兩人走到空無一人的後廚,趙恆接過肥師傅遞過來的一支菸,笑着拋出一句:“你在南韓的生意應該不及京城一半吧?在京城做得好好的,怎麼又跑來首爾開餐廳?我還想着吃雙拼飯呢。”
肥師傅把香菸熄滅隨後用熱水洗手,再戴上一次性手套取下半隻燒鴨半隻燒鵝,在案板上運刀如飛剁起來:“醉翁之意不在酒,恆少,有些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不過等明天過後你就明白。”
趙恆目光微微凝聚:“明天?”
肥師傅很快斬了半斤燒鴨燒鵝,放入微波爐慢慢加熱,臉上揚起一抹落寞和光輝道:“是啊,明天,明天你就知道我來首爾的原因,老肥雖然還是一個廚子,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純粹廚子。”
他把手套丟在垃圾桶裡,隨後拍拍趙恆的肩膀笑道:“當初戰破軍跟唐靜子的一席話,讓老肥至今還受教育,唐靜子要戰破軍回京享受,告知他的付出已經勝過收穫,不用再在邊軍賣命了。”
在趙恆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肥師傅悠悠一笑道:“戰破軍說,當兵不能算小帳,要算的話,那些先烈憑什麼死?如果眼裡都盯着那私利,誰人會死?誰人願死?誰又有資格要求先烈戰死?”
“我們並不偉大,我們只是追隨先烈們的腳步。”
肥師傅臉上涌現一抹理想主義者的光輝和熾熱,肥大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揮:“若干年後,也會有高尚的熱血的青年懷念我們,再追隨我們的腳步,這就是軍魂,軍魂不滅,祖國纔不會破。”
“因爲他的話,我的人生有了改變。”
肥師傅目光平和:“也更有了意義。”
在趙恆若有所思的時候,肥師傅又恢復了昔日的放蕩不羈,他把加熱好的雙拼飯放在趙恆面前,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恆少,我已經差不多一年沒有做雙拼飯了,不過今晚爲你破例一次。”
他同時心裡嘆息: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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