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沒有直接從疆城回華西,而是先回了一踏京城。
從他血洗唐家莊至今已經有個把月時間,日子也不可遏制的迫近春節,所以趙恆就先回趙氏府邸探視爺爺,這個春節趙氏各派都忙碌不堪,就連趙恆都未必斷定春節回來,因此就迂迴看一看。
同時,他想要向老人表達一下疆城的失落,差一點就可以把華英雄幹掉,哪怕三個人身受重傷都無所謂,誰知南長壽卻橫空殺出擾亂好事,南長壽的態度轉變,讓趙恆不解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西不落遭遇南韓甲軍刺殺橫死之後,所有華國權貴都無形中加強了自身戒備,生怕狗急跳牆的南韓探子盯上他們性命,就連王者衚衕也多了數十名紅警,荷槍實彈保護着趙府和趙定天的安危。
“趙老在後園。”
趙恆穿過層層關卡進入宅子要走想閣樓時,大金衣卻告知老爺子在後園曬太陽,趙恆用手背觸碰一下冷風,苦笑一下偏轉方向朝後園走去,宅子裡面鏤木閣樓憑欄雕玉,透射着一股熟悉氣息。
雖說因爲歲月的雕琢這些昔日展現主人輝煌的光彩暗淡了下來,卻依舊有一股子陳舊古樸的滄桑感從中迸出來,細細地聆聽,甚至能夠聽到那些木質結構中婉婉訴說的那些歲月和輝煌的故事。
在趙氏閣樓下面的後園,被風雪席捲過的小池塘附近清理出來一片空地,一張普通的舊搖椅上坐着一個閉着雙目神情安詳的老人,老人身穿普通的大衣,手裡端着一壺有些年代和牌子的釀酒。
趙定天嘴裡哼着不成調的小曲,身子緩緩地晃着搖椅,安靜不需要訴說,微風徐徐而來,周圍的樹木響起一片唰唰聲,枯黃枝葉隨風翻動的聲音,就如同這個老人一般一股子的悲愴由心而生。
趙恆還一眼見到他的左手有張明信片。
“回來了?”
就在趙恆準備喊出一聲爺爺時,趙定天已經停下口中哼唱曲子,睜開雙眼看着似乎長高不少的趙恆:“這些日子風裡來雨裡去,承受千年屠夫的名聲,還要處理龐大西系的後事,辛苦你了。”
趙定天綻放出一抹和藹笑容,示意趙恆在對面一張石凳坐下,還微微直立起身子給他倒了一杯釀酒道:“寒意綿綿,來,喝杯釀酒暖暖身子,有些日子沒有見你,你似乎比以前長高了不少。”
“謝謝爺爺。”
趙恆接過爺爺倒的紅色釀酒,向來桀驁不馴的神情變得溫順起來:“爺爺,對不起,我這些日子闖了不少禍,想必也給你帶來不少壓力,身體怎樣了?聽大金衣說,你膝蓋老化越來越嚴重?”
趙定天給自己酒杯加上半杯,隨後捏起來送入嘴裡:“你的事,我都聽說了,爺爺不贊同你的暴戾手法,但爺爺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更清楚你有能力化解危機,所以唐家莊事件我選擇沉默。”
“你該不會怪爺爺不出手吧?”
趙恆也低頭抿入一口釀酒,甜甜之餘帶着一抹辛辣,極其刺激口腔和喉嚨,不過全身卻因此暖和了不少,他呼出一口長氣道:“爺爺沉默是最好應對之策,當時援手只會激起更多反對聲音。”
趙恆捏着酒杯一笑,聲音輕緩:“畢竟我已經觸及到各方的底線,必須讓他們狠狠發泄一通才能平息事態,他們竟然無法在肉體上傷害我,言語上就該讓他們千刀萬剮,發泄完就全都理智。”
他自然能看到老爺子當時的用心:“如果當時老爺子擺出營救我的態勢,只怕他們會全部聯合起來打倒我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想必爺爺也看到這一點,所以用沉默來回應各方的羣情洶涌。”
趙定天給趙恆添上半杯釀酒,臉上揚起一抹罕見欣賞:“你真的長大了,看事情能夠一眼看到本質,而且石頭監獄的日子讓你內斂不少,至少身上少了那份濃郁血腥,部長位置應該坐得穩。”
“聽說你去疆城找華英雄要人、、、”
趙定天靠在晃動的搖椅上,目光落在孫子身上:“看樣子應該把人救回來了,不過你臉上並沒有大獲全勝的欣喜,事情跟你預想有所出入?是不是華英雄讓你抓狂?這傢伙正如我當初所料。”
趙恆微微一愣不知道爺爺最後那句什麼意思,不過他很快嘆息一聲:“沒錯,華英雄讓我抓狂,但最讓我鬱悶的是南長壽,本來我要把華英雄這個危險徹底扼殺,誰知卻被南長壽出現救走。”
說到這裡,趙恆把疆城事情以及魚玄機全部告知老人,還重點描述華英雄的變態武力以及南長壽的有意庇護,趙恆臉上流淌出一抹無奈:“南長壽應該看得出隱忍數十年的華英雄不是好鳥。”
“但不知道爲何卻庇護他、、”
趙恆把杯中釀酒一口喝完,辛辣之感刺激的他咳嗽起來,肚子也變得火熱無比,趙定天坐直身子爲他拍打起來,趙恆艱難擠出一句:“要知道,他不久前向南唸佛表示要交出南系權力態勢。”
趙恆清清嗓子,聲音低沉迸出字眼道:“這有置身度外不再幹涉各方恩怨的意思,誰知兩天不到又飛去疆城救下華英雄,雖然他喊着要調查後者給我一個公道,但看其樣子應該不會有結果。”
“酒喝得太快就會咳嗽。”
趙定天拍拍趙恆背部笑道:“殺伐過快就急就讓人警惕,西不落剛剛橫死,你就對華英雄下手,再聯想東太白和北無疆,南長壽難免有脣亡齒寒的念頭,甚至會懷疑各大家倒下是咱們所爲。”
他輕描淡寫拋出一句:“所以在沒有得到徹底的安全保障之前,不管華英雄是好人還是壞人,南長壽都會想法庇護他保全他,畢竟華英雄再被殺掉的話,華國就剩下兩大陣營,趙氏和南系。”
他指出其中的關鍵:“換成以前,南系還能跟趙氏抗衡,但你如今成爲西系繼承人,還有北氏兄妹支持你,趙氏算是一家獨大了,南長壽擔心南系被吞併,所以必須保全老華來讓自己安全。”
趙定天顯然看得很透:“最重要的是,南長壽還可能涉及以前的不少齷齪事,他對自己頤養天年沒有信心,換句話說,老夥計一個個死去,南長壽已經沒有安全感,華英雄死掉,他會孤獨。”
“他會感覺孤軍作戰,除非你作出保證!”
在趙恆豎起耳朵的時候,趙定天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向南長壽作出保證,無論他以前幹過什麼,是否對得起趙氏,你都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也不再無辜殺南系一人,只要你作出這個宣言。”
“我想他會馬上奉上華英雄的人頭。”
趙定天手指一點趙恆:“你能作這個保證嗎?”
趙恆沉默良久,隨後搖搖頭:“不能!”
趙定天沒有再多說什麼,趙恆的答案想必南長壽早就預料到了,不過也是,血河真相和貓頭嶺一戰要說跟南長壽無關是絕不可能的,而這兩大戰役是趙氏永遠的痛,每一個趙氏人都難於放下。
何況趙恆?
與此同時,被南長壽派出兩個排兵力看守的華英雄,正站在陽臺眺望着遠方盤旋的一隻海東青,喃喃自語:“自古聖賢皆寂寞,只教飲者留名,萬花叢裡酒如澠,池臺仍舊貫,歌管有新聲。”
華英雄把一杯烈酒拋入自己的嘴裡,讓高粱酒的火辣蔓延喉嚨和全身:“欲識醉鄉真樂地,全勝方丈蓬瀛,是非榮辱不關情,百杯須痛飲,一枕拚春酲、、這世道,知己難求,知音難覓啊。”
“也不知道我死後多少年、、、”
華英雄神情落寞:“歷史會爲我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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