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立後握着槍械指向北如來,身邊三名同伴也跟四名殘存邊軍對峙,居高臨下佔據地利優勢的他們盯着北如來等人,眼睛寒光就像是冬日覓食的惡狼:“你們邊軍也夠狡猾,玩起黑吃黑了。”
宗立後把身子隱入同伴背後,降低風險後冷冷一笑:“如果不是我做事向來謹慎,在麪包車上留點殺手鐗,還猜到你們今晚要搶奪軍火,此刻,腦袋只怕被你們爆掉,可惜老天是厚愛我的。”
這傢伙果然陰險!
見到宗立後從大貨車裡面冒出來,北如來頓時掠過一抹感慨,不愧是二十年前犯下驚天大案卻逍遙法外的華俄列車劫匪,猜透自己要黑吃黑不會往貨車傾瀉彈藥,因此躲入裡面逃過邊軍圍殺。
北如來晃動一下腦袋,耳朵微微發懵,腦海中一片空白,心裡出奇的清明,很多事情一閃而逝,不小心觸碰傷口,劇痛感清晰傳過來,遍佈全身,不至於讓他暈死過去,但那感覺,實在遭罪,
只是他很快又壓制住疼痛,凝聚精神望向貨車頂端的宗立後,咧着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來,氣喘吁吁,一張臉逐漸由慘白變得通紅,配合着他渾身大小傷口,更顯猙獰可怖。
承受傷痛和冷風的北如來握緊槍械,重傷的他沒有把握幹掉對方,但他知道無論如何要一戰,這次損失十多名兄弟,又讓任務一敗塗地,不需要敵人要他的小命,軍部就足夠送他上軍事法庭,
寒風呼嘯,兩方持槍對峙,一觸即發!
這時,在搖曳的火光中,遠處又傳來汽車的轟鳴聲,還伴隨着幾束凌亂的車燈,毫無疑問又有人出現了,北如來心裡微微一沉,他清楚絕對不會是邊軍,竟然不是自己人,那就一定是敵人了。
此時,宗立後退後一步,躲避烈烈大火吹過來的熱浪:“知道你們的愚蠢嗎?其實,在我剛纔現身的時候,你們幾個放手一搏還有活命可能,可惜卻傻乎乎站在雪地聽我說話,這擺明找死!”
在北如來他們臉色一變時,宗立後又吐出一句:“如我有足夠實力幹掉你們的話,我剛纔就不會浪費半點時間,免得邊防駐軍殺來一鍋熟,之所以跟你們吹水,是在等待我的接應小隊出現。”
“此刻,他們即將趕赴,你們再無活命機會!”
在汽車動靜越來越強烈的時候,渾身是血的北如來卻罕見平靜下來,氣息也像是增強了兩分,疼痛感似乎在逐漸消失,他向四名邊軍打出幾個眼色,平時訓練出來的默契頓時讓他們分散出去。
“砰砰砰。”
一連串的子彈向宗立後他們射了過去,一直高度戒備的後者第一時間散開,幾乎是身軀剛剛離開原地,子彈就從他們站立的地方射過,全部衝向雪花飄飛的夜空,趴在車頂的宗立後吼出一聲:
“殺了他們!”
隨着他的指令發出,三名蒙古漢子也掃出了子彈,彈頭如雨水一樣把北如來他們位置覆蓋一遍,不少厚實積雪和石頭當場粉碎,地上也多了一些觸目驚心的彈孔,翻滾的北如來背部再度一震。
防彈衣多了兩顆彈頭。
“拖住他們!”
北如來果斷下令:“同歸於盡!”
這個指令發出,四名邊軍立刻齊聲迴應明白,今晚算是輸得一塌糊塗了,此時別說逃生的機會渺茫,就是有活路也不想逃出去,任務失敗,哪有顏面回去見東方雄?所以同時散去活命的念頭。
每一個人都準備死戰到底,作出決定之後,原本茫然和糾結的心頓時放寬,死志重新激發出巨大勇氣,只要能夠頑強的把敵人拖住,那麼結果就可能把宗立後也套進去,俄防軍不會放過他們。
“撲撲撲!”
念頭轉動中,來路又多了七八輛麪包車,浩浩蕩蕩停在道路兩邊,在宗立後的指令下,數十人號人拿出武器,殺氣騰騰向北如來他們殺過來,北如來躲在雪地,神情漠然扣動三槍,子彈噴出。
三輛大貨車的輪胎嗤一聲爆掉,車身也爲之矮了一截,貨車更是失去馬上跑路的機會,一名蒙古漢子還從上面滑下來,重重摔倒在雪地,還沒有來得及起身,一顆子彈就洞入了他的寬大額頭。
他悶哼一聲栽倒在地,宗立後迅速穩住滑動身軀,避免掉入雪地進入邊軍視野,只是車子的傾斜還是讓他背部隱約可見,北如來無視壓來的敵人,對着車頂扣動扳機,砰!一顆子彈射了出去。
“蓬!”
一抹鮮血從宗立後背部綻放,只是子彈並非射入他的軀體,而是在背後擦出一道傷痕,宗立後悶哼一聲,力氣一散差點跌落下去,所幸本能讓他很快握住車廂邊緣,同時吼叫地面的手下攻擊:
“開槍!開槍!”
在子彈向北如來傾瀉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挪騰着身子後撤,還利用最短的時間把殘存四名同伴聯合起來,開始迎敵,宗立後從車上另一側滑落下來,看着爆裂的輪胎如雕像一般,死板,安靜。
暴風雨前的沉寂。
宗立後把所有手下都壓了上去,自己打開大貨車查找東西,此時,北如來正藏入一塊石頭,敵人嗷嗷直叫靠近,槍械輕揚,火蛇吞吐,犀利槍聲瞬間響起,準確無誤,槍槍打北如來他們位置。
接着還有兩人摸出幾顆手雷,身軀猙獰往北如來方向扔過去,轟轟轟!手雷爆炸聲相續響起,把雪地炸出三個大坑,天空還騰昇一大股雪霧,迷濛着衆人的視線,宗立後聽到動靜從車裡探頭:
“混蛋!動靜小點!”
宗立後本來就擔心汽車爆炸把俄國邊防軍引來,一直尋思找到東西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見到人多勢衆的手下還亂丟手雷,於是毫不客氣的訓斥,這一句,讓其餘想要扔手雷的敵人撒去念頭。
“砰砰砰!”
子彈傾瀉,雪地相續炸裂!
一塊碎片彈在北如來的臉頰,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北如來悶哼一聲,抓起一把白雪緩衝傷口的疼痛,也用白雪的冰冷來凝滯傷口淌血,隨後把身子藏入更深處,躲避對方氣勢如虹的攻擊。
北如來他們明顯被對方的舉動刺激了憤怒神經,加上五人已經抱定死志,在對方第一次火力壓制過後停頓的一瞬間,立刻暴起,藝高人膽大,直接暴露目標,面無表情,微衝在手,猛烈開火。
還是那種讓人瞠目結舌的精準度,悍不畏死的精神,恐怖的開槍速度,直接導致了對方陣營一片大亂,十三秒,十多號敵人紛紛倒地,人數銳減,腦袋濺射出來的鮮血,被風雪捲入空中瀰漫。
血腥刺鼻!
五人進攻數十人有找死的節奏,但散開防守還是能穩住陣腳,五個人五把槍,表情死板淡漠,出手狠辣,換彈夾,開火,爆頭,血腥陣陣,對面,瞬間損失十來人的對手,終於不再輕率冒進。
在一名蒙古漢子的指揮下,他們動作利索的分成五支小隊,各自壓制一名邊軍,讓五人無法形成有效的相互掩護,人多力量大,至理名言,敵人迅速站穩腳跟,開始還擊,準備分割蠶食邊軍。
這些蒙古漢子顯然也是精英人物,有血性也夠狠,沒有一人退卻,在雪地中慢慢推進,數十把槍一起開火,直接把北如來他們火力壓制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連北如來都無法抽到空檔攻擊。
北如來咬牙切齒:“媽的!”
局勢危急。
“砰砰砰!”
就在這時,夜空傳來一陣不同雙方狂熱的槍聲,更多是一種沉靜和從容,隨着槍聲響起,北如來清晰見到,一顆子彈擊穿雪花,洞入前端一名敵人額頭,他扭頭望去,正見一夥雪衣男子靠近。
視野中,隱約可見一羣彎腰伏低了身子的雪衣男子,如幽靈一般急卻無聲的向衝突地包抄過來,他們手中的槍械、奔行的速度,還有閃露出來的鷹隼般銳利的眸光,都讓人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其中衝在前面的領頭者,更是讓北如來訝然:“趙恆?”
幾乎同個時刻,距離邊界五公里的俄軍境內,一列車隊正悄無聲息停在路口,十八輛吉普車,前方一個俄國軍官正握着衛星電話接聽,片刻後,他放下電話走到中間一車,彬彬有禮敲擊車門。
車門沒有打開,只是車窗落下一條縫隙,沒有燈光也不見動靜,唯有半張滄桑老臉,俄國軍官馬上挺直自己的身軀,啪一聲敬了一個禮,畢恭畢敬喊道:“餘老,獵物進入包圍圈,請指示!”
車內沒有立即迴應,那張滄桑的老臉保持着沉默,一隻手轉動着佛珠,安靜,平和,沒有半點急躁,俄國軍官也沒有絲毫催促,只是挺直身軀等待着迴應,冷風從車身徐徐吹過,蕭殺着天地。
當手指落在頭珠時,老人淡淡開口:“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