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留?”
聽到趙恆這一句話,余天池臉上閃過一抹笑容:“很多年了,很多年沒聽過這種話,沒聽過他人威脅,趙恆,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和手段,可是撇開莫娃這個因素,你真無法要我和餘家的命!”
他目光坦然的迎接着趙恆身上殺氣:“我雖然是單槍匹馬過來安度堂,但來的時候動用了關係網情報網,恆門子弟以及趙氏盟友,全都不知道你出現在莫斯科,更不知你來安度堂跟我一戰。”
他的臉上涌現着一股自信:“恆門和趙氏戰將不在你身邊,你又在山林一戰受了傷,趙恆,憑半殘半傷的你和幾個蝦兵蟹將想要我的命?你會不會太高估自己?會不會把余天池想得太無能?”
余天池滄桑的臉在幽暗中看來,就像是用大理石雕成的,堅強、冷酷、高貴:“雖然我老了也受了傷,但紅色諜王四字不是阿諛奉承得來,是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你要傷害我和餘家,難!”
“再說了,就算你能殺掉我,後果又豈能承受?”
余天池依然做着最後的努力:“我如死在你手裡,華俄恩怨會變得更加深刻,親者痛仇者快,我們鬥個你死我活的時候,說不定西方勢力正躲在暗中偷笑,待我們兩敗俱傷時坐收漁翁之利!”
老人嘆息一聲:“何必呢?何苦呢?”
趙恆端起伏特加喝入一口,不置可否地一笑:“紅色諜王四字聽起來很威風,可惜在我面前卻沒半點威懾,我也不在乎殺掉你的後果,我只遵循一點,殺我兄弟者必殺之,北如來必須瞑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謔:“非要扯什麼長遠利益的話,殺掉你滅了餘家後,我願意大局爲重,跟克里姆林宮坐下來談一談,避免爭鬥下去,讓米日鷹派勢力得利,前提是你和餘家死個乾淨。”
余天池眼裡閃過不以爲然:“殺掉我,哪還有周旋餘地?”
趙恆聞言冷笑一聲:“殺掉北如來,你要我大局爲重,避免被共同的敵人趁虛而入;我殺掉你余天池,俄國就不能大局爲重?華國忍下北如來橫死的悲憤,俄方就不能承受你的死亡?憑毛?”
余天池臉上劃過一抹不屑,手指輕輕敲擊桌子:“恆少,你是裝糊塗還是真愚蠢?大局爲重,是對於弱勢一方來說,這個詞從來只適用於華國,是給你們一個體面的臺階下,對於俄國來說、”
“我們只信奉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余天池目光炯炯的看着趙恆:“放你一條生路,已經是俄方前所未有的仁慈,你還妄想着要我們的性命,不覺得太幼稚太天真嗎?別說一個北如來,就是十個北如來,在俄軍眼裡也是個渣。”
在趙恆的沉默神情中,余天池清冷而出:“在你們的角度,你們高看他一眼,在我們的角度,他什麼都不算,再現實一點,你趙恆看起來是一個人物,但在我眼裡卻不如莫娃半根指頭重要。”
他顯然很憤怒趙恆的剛纔言論:“不要忘記,當初如不是俄國扶持華國一把,華國現在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華國欠俄國的天大人情,三百年都還不清,殺你們幾個人拿一點土地又算什麼?”
“做人要知恩圖報!”
余天池擺出一副長輩的態勢,毫不客氣的教訓着趙恆:“恩要放大,過要化小,這樣,一個人一個國家纔會活得大氣,老是揪着幾百年的歷史恩怨幹嗎?你更該把目光落在俄國有過的援助!”
“相逢一笑泯怨仇!”
余天池吐出一句:“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沒教過你們?”
“所以六十四屯被屠,你也覺得理所當然?”
趙恆嘆息一聲:“哪怕是你的老母親?”
余天池嘴角止不住牽動兩下,顯然被趙恆的話再一次刺痛,冷聲喝道:“趙恆,一個人一個國家最基本心態要擺正自己位置,不要總覺得自己可以跟他人平起平坐,這世道沒太多公平可言!”
余天池今晚本不該如此情緒波動,他的修爲也早已達到清風拂山崗的境界,可趙恆連續兩次提前六十四屯,這直接戳中他此生最大的傷疤和苦痛,余天池散去平日的儒雅,手指再度一敲桌子:
“實力纔是唯一標準!”
趙恆聞言呼出一口長氣,隨後把杯中伏特加灌入嘴裡,接着他把杯子一丟:“謝謝餘老的教誨,趙恆一定會記着今晚這一番話,明年的今天,我一定會去你墳上燒一炷香,談一談自己領悟!”
槍聲驟起,沉悶而犀利!
在趙恆從蒲團上站起來的時候,大廳就騰昇出一股殺氣,三顆子彈不約而同殺至,儘管余天池在趙恆起身時就有所警覺,還第一時間向前方撲出去,但一朵血花還是從余天池的左肩迸射出來。
三把槍同時開火,雷霆一擊。
余天池沒有環視起身的趙恆退去哪裡,也沒有在意自己肩膀的傷勢,他只是翻滾身子躲避射來的子彈,三把槍在他身周不斷點射,在地板留下一個個彈孔,襯托余天池肩膀的鮮血,觸目驚心。
在閃入一根實木柱子後面時,他右手抖動一下,幾顆拇指大的物體彈射出去,散在每一個角落,下一秒,白色物體蓬蓬裂開,騰昇出一股股白色煙霧,不濃烈,卻足夠模糊他人遠距離的視線。
煙霧彈本來是余天池救出莫娃後逃命使用,但他沒想到趙恆如此無恥,直接讓蝦兵蟹將開槍來阻攔,這不僅讓他營救莫娃多出不少困難,也讓他的處境多出幾分危險,不過他並沒有太大慌亂。
“趙恆,我今晚一定要救出莫娃!”
余天池看着白煙瀰漫的大廳,冷聲喝出一句:“你不把莫娃交出來,我就直接自己找,誰也阻擋不了我,你也不行!如果她有什麼不測,我發誓用你們的鮮血來洗刷,用你們的性命來陪葬!”
隱入暗中的趙恆一笑:“餘老,你剛纔說實力是唯一標準,那麼今晚就讓我們見識你的實力,我手段狠辣也卑鄙無恥,但還有一點信用,後院二樓西側廂房,莫娃,你有本事殺過去帶走她!”
趙恆讓人洞開窗戶消散白煙:“你在邊境用一萬人圍殺我,我今晚用一百人對付你,殺光他們,擊敗我,你就可以帶走心愛女人,再度奠定紅色諜王傳奇一生,不過你死了,餘家雞犬不留。”
隨着趙恆的話音落下,二樓三樓紛紛躍下不少人影,槍械已經變換成了軍刀,從柱子後面迂迴出來的余天池,餘光掃到一馬當先的娃娃,臉上劃過一抹訝然,目光瞬間凝聚成芒:“德國人?”
娃娃爲在余天池問話的時候,驀的揮刀劈出,刀如電閃。一刀斬向了余天池的脖頸,她出刀突然兇狠,去勢極快,這偷襲的一刀若是向別人,多半會沒有懸念的得手,事實余天池臉上也變色。
可余天池臉上動容的不是因爲娃娃,娃娃雖然昭示狠辣霸道,但依然不夠資格讓余天池吃驚,後者眼神一凜的是,在娃娃爲出刀那一刻,已有十多名德國青年圍了過來,一樣服飾一樣的兵器。
那絕非尋常的打手,也不是想象中的蝦兵蟹將,無論如何,打手和兵士都沒有那麼敏捷的身手,都不會有那麼殺氣四射的腳步,這些德國青年,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還有點熟悉對方的裝飾。
這些是什麼人?趙恆哪裡找來的人?
余天池心思如電,卻依然能夠從容出手,娃娃爲見余天池呆愣那裡的時候,本來心中存有一抹欣喜,可一見余天池出手,一顆心已沉了下去,她根本無法形容余天池的出手,因爲根本沒看到。
她只覺手一麻,軍刀脫手,緊接軍刀像自己有了靈性,霍然帶着一抹寒光砍回,娃娃嬌喝一聲,本能後退出幾步,軍刀隨即撞在了護甲,嘴裡一抹鮮血濺出,娃娃像是斷線風箏一般跌飛出去。
人在途中,兩名德國人踏前一步,伸手一擋,把娃娃抱了下來,在娃娃一抹嘴上鮮血望向余天池的時候,余天池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然,本以爲一招可以斬殺娃娃,結果卻只讓她吐了一口血。
余天池低垂着一把利刃,他的神情有那麼一刻猶豫,趙恆他們的強大超出他初始想象,這時應該先離開這裡再做打算,他要走天底下少有人能攔的住,但他不捨莫娃,後者對他而言至關重要。
余天池放不下。
他雖然知道今晚救人的希望已經有了變數,但多年逆境而上的思想激勵,再加上千裡迢迢過來的志在必得,已讓他不想退出安度堂,何況他如果一個人殺出安度堂,趙恆一定會帶着莫娃消失。
只是猶豫了片刻,十多人對他已形成合圍之勢。
他能否斬了這些人後,順利衝入後院救下莫娃?余天池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手中利刃已經劃出了弧線,風起刀動,人隨刀走,余天池轉瞬殺了一個來回,他氣勢如虹衝出重圍,向後院衝去。
圍困的德國人拖着刀紛紛緊隨跟去,想要再度把余天池困住,後者卻是出乎不易,轉瞬直接殺了個回馬槍,一來一回,有三人被余天池重創,其中兩人刀中要害沒了生機,余天池卻毫髮無傷。
余天池放聲長笑:“趙恆,可敢一戰?”
趙恆淡淡一笑:“餘老,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余天池先是一愣,隨即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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