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殿堂,美輪美奐。
蒙紗的柔燈、滿地的花瓣、還有從頭頂天花板,垂落下來華麗的花型水晶大吊燈全被點亮,吸人眼球的婚紗、精心打造的裝飾器物,都折射着耀眼光線,使兩千平米的露天殿堂顯得神聖莊嚴。
奢華舞臺的兩側刺滿了芬香的櫻花,九十九名明媚光鮮的小女孩,穿着雪白色連衣裙,呈雁行排列,整齊的站在主幹道兩旁,她們光潔而純靜的臉頰,在雪花和陽光的映襯下,就像是小天使。
一條從倫敦手工定製的皇家地毯,從寬大門口一直鋪到了主席臺前面,紅色地毯上,精心灑滿了碎紙,金燦耀眼,主席臺後面,還豎立着一個心形花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綻放着怡人芳香。
“來了—”
可以容納萬人的櫻花廣場,此時至少聚集了五千多名賓客,見到車隊出現都齊齊挺直身軀,看着奢華車隊男小聲交談,等待着山川義清和北如煙的出現,達斯勒和金智重等人也都眯起了眼睛。
此刻,在觀禮臺一張狹長的凳子上,米蘭達正給達斯勒倒上一杯酒,臉上揚起說不出的羨慕:“這纔是婚禮這纔是人生,五六千人見證北如煙他們的婚禮,晚上還有幾萬人到東京酒店赴宴。”
米蘭達沒有掩飾自己對榮華嚮往,這年頭誰說風光有錯?“這是何等的奢華何等的風光?一個女人有這樣一個婚禮,就是短命幾年都值得,不管北如煙昔日何等落魄,今日榮光都足夠欣慰!”
達斯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壓住柏林事件帶來的壓抑情緒,淡淡接過話題:“有些東西,是天註定的,沒有必要強求,不過你放心,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待你出嫁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厚禮。”
“讓你也嫁的風風光光!”
隨後,他話鋒一轉:“明天,你去新加坡吧!”
米蘭達聞言止不住一怔,隨後點點頭應了一聲明白,她清楚主子的意思,主子是絕對不會承認窩藏東瀛人在貧民窟,所以她註定要背黑鍋,爲了她的安全也爲了家族不被動,她必須離開柏林。
米蘭達臉上多了一抹惆悵,嘴脣微咬拋出了一句:“我明天一早就離開東瀛,前去新加坡隱姓埋名,沒有老爺的指令絕不會柏林,只是我不在身邊,老爺你要多保重,還有,娃娃已經變心。”
她盡着最後職責:“趙恆雖然沒有就此撕破臉皮以及向老爺你發難,但他對阿道夫家族肯定已生不滿,以他的個性和爲人,如果雙方無法長久合作,他一定會對你進行報復,老爺務必小心!”
達斯勒點點頭:“我知道!”
聽到老人這一句話,米蘭達沒有再說什麼,隨後她的目光一凝,輕輕一扯主子的衣袖:“老爺,周氏家族也派人來了,東北方向,第一排最角落位置,辰龍,他剛纔也看到我了,但沒表情!”
達斯勒抿入一口紅酒,側頭望向了東北位置,果然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他也認出後者是周武子的保鏢,當下淡淡一笑:“聽說我一離開柏林,周武子就去監獄找趙恆,化解恩怨。”
他顯然也早清楚柏林的大小情報:“我還以爲周氏會忌憚趙恆的看法,不會派人來婚禮祝賀呢,沒想到把辰龍派過來,也不知周老頭究竟怎麼想?不過一個武夫出現,可見周老頭趨向趙恆!”
“老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米蘭達眼裡劃過一抹擔心,家族跟趙恆有了隔閡,同時也發現阿部不如柏林時容易親近,達斯勒抵達東瀛之後,阿部一郎只派親信招待,自始自終沒有出現跟達斯勒碰面,更沒談起合同的事。
這不是好兆頭,有點兩頭不着落的意思。
達斯勒呼吸一滯,隨後淡淡開口:“我有分寸!”
米蘭達見到老人有所保留,也就不再追問,只是安靜坐在達斯勒旁邊等待新人通過拱門,看着美輪美奐的入門,米蘭達臉上掠過一抹恍惚,結婚生子,簡單樸實的人生里程,於她卻是很遙遠。
在車隊緩緩停到指定位置的時候,達斯勒還趁機掃過不遠處幾股勢力,最先進入視野的是,衣光鮮領衆星捧月的金智重,一羣靚女俊男總是能吸引眼球,只是達斯勒掃過兩眼就迅速偏移目光。
雖然他知道金智重現在被南韓官方器重,也知道後者在年輕一輩頗爲出色,但見到他浮誇高傲和玩世不恭,達斯勒又馬上搖頭,此子難成大器,至少無法像趙恆他們一樣走遠,遲早會被代替。
“洪門?”
接着,達斯勒又掠過一個年輕嫵媚的女子,一襲紅衣,爭豔奪目,整個身軀散發一種要把人融化的氣息,曾經跟安鎮南打過交道的他,一眼認出對方是安家千金,安曉婷,東瀛洪門最新門主。
達斯勒對安曉婷也沒有太多交集,甚至連話都沒說幾句,但此刻卻不由自主投去欣賞眼神,因爲他心裡知道,無論是太子黨還是山口組,都不止一次想要吞食洪門,安鎮南爲此忍辱無數回合。
如今,半年過去,洪門不僅沒有覆滅,看看安曉婷身邊,還頗有一股兵強馬壯的意思,能在山口組和太子黨中間活下來,還能活得比父親時代要好,達斯勒不得不承認,安曉婷也是一個人才!
隨後,他又把目光落在左側的一個老者,後者坐在本地賓客位置的前端,穿着他的一件繡有勇猛無疆的衣衫,微閉着眼睛,在那裡打瞌睡,他那龐大挺拔的身形,似乎散發出某種無形的力量。
坐在他周圍的人,因此而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了他。
達斯勒腦海中轉了一個圈,很快認出對方是何方神聖,高山建市!山口組老大,很多人以爲,高山建市不一定會來婚禮現場,因爲高山建市跟山川義清有過節,後者曾經重兵包圍山口組總部。
如今出現自然讓達斯勒有些訝然,隨後又掃視到他背後有數十名保鏢,而且一個個眼神凌厲,蘊含着隨時爆發的態勢,這讓達斯勒有些凝重,想認爲高山來砸場子,他又覺得後者不會做這事。
畢竟高山怎麼也要給阿部面子!
念頭轉動中,達斯勒的目光又鎖定一人,一個灰衣老者,歲數比高山建市還要年長十歲,身體看上去也要頹廢許多,大腹便便,鬚髮皆白,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扣在地上的鐘,也是閉目養神。
達斯勒不知道這人是什麼身份,但能夠感覺到他的位置不低,除了他自由散發的傲然態勢之外,周圍經過的人對他齊齊鞠躬也證明這一點,更讓達斯勒側目的是,老者身邊有十餘個漠然男女。
達斯勒作出判斷:來頭不小!
他呼出一口長氣,隨後又把視野中賓客掃視一番,感覺今天來了很多陌生面孔,至少有不少完全沒有印象,最後,他目光落在數十名奏樂的男女身上,這些人吹奏的很是賣力,但音準很粗糙。
達斯勒審視着這批一身華衣的男女,這些人水準最多算是業餘水平,街頭賣藝或者鄉間賺錢還可以,但在山川義清的婚禮就有點粗燥,按道理,太子黨不缺一流樂隊啊,怎會請這些人過來呢?
這錯誤,犯得有點低級了!不過環視周圍賓客一眼,達斯勒又覺得樂隊在此時此刻確實不重要,人們只顧着給新人祝福和歡呼,哪會在意樂隊的奏樂?當下也就收回目光,揚起笑容望向新人。
“噹噹噹!”
風,把壁鐘的聲音,吹入每一個人的耳朵,十點到了,禮樂隊瞬間轉響婚禮進行曲,所有人都站起身來,向入口處望去,在萬衆期待中,北如煙挽着山川義緩步走來,臉上笑容如花一樣燦爛。
早已準備好的司儀人員,開始歡呼着、喊叫着,向半空中拋灑金色紙屑,漫天飛舞的紙屑如金色的細雨,穿着白色婚紗的北如煙,從中間穿行而過,踩踏着紅地毯,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仙女。
所有人都在驚歎,金童玉女!
走向主席臺的北如煙幸福的渾身哆嗦,她覺得此生最大的夢想,正隨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拱門,變得真實,山川義清也揚起燦爛的笑容,他沒有去思慮未來的風險,只是珍惜着現在甜蜜的時光。
很少有人注意到,不遠處一個靠近的年輕女子,臉上佈滿了失意,就像是被暴風雨摧殘的雛菊,她的步履僵硬而機械,彷彿沒有了靈魂,她跌跌撞撞向入口處走來,盯着山川背影失去了精神。
“是他、、、是他、、、、”
她的目光原本有些僵滯,但盯着山川的背影后漸漸亮起,言語有着一抹激動,還有一股說不出的痛苦,她腳步蹣跚走前幾米,就要靠近大門時候,女子被太子黨成員攔住腳步:“非請勿入。”
年輕女子擠出一句:“讓我進去,我想看看他,也只會看看他!”她還下意識一摸自己的腹部,言語帶着堅決以及請求,身軀還像是被繩子牽扯一樣靠前,硬生生擠開兩名太子黨成員的手臂。
太子黨成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換成昔日肯定一腳踹出,但今天是大喜日子,所以沒有發飆出手,只是猛地退後幾步,一扯年輕女子的胳膊,讓後者踉蹌着後退:“太子大婚,你不要搞事!”
“撲通!”
年輕女子被輕輕一扯後,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她倒下的聲音不太響亮,但舉動卻異常的突兀,歌舞昇平幸福美滿的場面,忽然多出一抹不和諧的節奏,頓時吸引了鄰近不少人的目光。
她們下意識惡補小三硬闖婚禮的場景,隨着臨近十餘人以及護衛的愣然,周圍感覺到沉寂的人羣也都偏頭,見到年輕女子跪地喘息一樣訝然,隨後,這一抹沉寂迅速蔓延,繼而擴展到千餘人。
山川義清和北如煙也感受到突兀,下意識站住了腳步,轉身向身後瞅去,距離過於遙遠,面目也被秀髮擋住,北如煙無法辨認出對方是誰,山川義清卻是身軀一震,握着北如煙的手瞬間一緊:
“她?”
北如煙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她用力握住山川義清的手,不讓他有任何異常舉動,隨即,她手指向一個太子黨成員揮出,後者心領神會點出幾個同伴,動作利索向年輕女子衝去:“把她帶走!”
“慢!”
就在這時,阿部一郎的聲音在安靜的現場傳了出來,隨後就見他從一個角落現身,向身邊的中年女子偏頭:“今天是山川君的大好日子,來了就是客,不管她是什麼人,都要儘儘地主之誼。”
“鐵馬,去把這位小姐請進來!”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中年女子左手猛地一揮,七八個戴着耳麥身穿黑裝的官方保鏢竄了出去,行動迅速的越過太子黨成員,如狼似虎的一把架住年輕女子,說是尊貴客人,動作卻沒半分客氣。
“砰!”
被架住的年輕女子望了不遠處的山川一眼,身軀被拖着前行之餘嘴脣微咬,隨後雙手一錯把拖着自己走路的兩名男子狠狠推開,她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接着,回身一腳,把一人踹飛出去。
官方保鏢顯然沒想到年輕女子會出手,因爲剛纔他們拉住她的時候,年輕女子給人一種筋疲力竭的感覺,他們都認定前者人畜無害,所以一時措手不及被衝出缺口,但其餘人很快就包圍上去。
“砰!”
年輕女子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錯,牙齒一咬向前猛地衝鋒,身子宛如柳葉般一側,避過迎面而來的一個拳頭,順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拉,腳下狠狠踹了出去,直中小腹,把第四人撂翻在地。
隨後她右手猛地一擡,與其餘兩支胳膊死磕了一下,身軀一震,這一下子硬碰頓時震得他手臂生疼,在她身子不受控制倒退時,後面一腳踹在她的腰眼,讓她身子踉蹌着向前撞出,搖搖欲墜。
此時,太子頭成員也包圍了上去,雖然他們跟官方保鏢有分歧,但面對年輕女子這個扎手人物,兩撥人還是默契的選擇先合作,襲擊得手的保鏢沒有停歇,一個掃堂腿盤出,把女人掃倒在地。
年輕女子表現的很是頑強,爬起來繼續往衝鋒,然後又一次被踹下來,又一次衝上去,再被踹下來,不遠處的山川義清眼裡迸射一股殺意,握着北如煙的手無形攢緊,呼吸也不受控制的變粗。
北如煙低喝一句:“穩住!”
她不知道山川義清跟女人有什麼密切關係,但她看得出來,山川義清對後者有着一份重視,還有一股愧疚,北如煙也就能夠體會到,年輕女子如此被人肆意踐踏,給山川義清帶來何等的衝擊。
她沒有在意兩人有過怎樣的過去,但北如煙心裡很清楚,山川義清絕對不能站出去,剛纔自己讓人驅趕已讓衆人注意,山川義清再出手把她營救下來,只會讓阿部一郎知道年輕女子的重要性。
而且她也看得出,年輕女子有維護山川之意。
“砰!”
當最後一腳踹在年輕女子的小腿時,倒下去的後者就再也起不來,官方保鏢蜂擁上前,搜索一番沒有武器後,兩人就拖着她向阿部一郎位置走去,全場看着這一幕,有茫然,有玩味,有思索。
阿部一郎故作不快,向走來的保鏢他們喝道:“怎麼出手傷人?都告訴你們了,來了就是客,不好好請這位小姐進來,你們還這樣欺負一個柔弱女子?鐵馬,快攙扶這姑娘進去,清清傷口!”
中年女子點點頭起身,讓人把年輕女子帶去休息室,阿部笑容玩味看了山川一眼,從藤子和木子的敘述中,他再度確認山川義清有水分,只是這對他來說還遠遠不夠,他想知道山川真實身份。
唯有這樣,才能一舉擊潰山川義清,以及山川和北如煙苦心經營起來的小團隊,阿部一郎心裡很清楚,太子黨肯定被兩人安排了不少死忠,所以他要挖出山川底細,唯有這樣纔算是大獲全勝。
“小小變故,權當調味!”
阿部一郎挺直身軀喊道:“婚禮繼續!”
此時,竊竊私語的金智重陣營中,一個戴着墨鏡披着齊肩長髮的年輕小子,正微微一拉臉上的黑色墨鏡,望着被中年女子他們帶去休息室的不速之客,把玩一個按鈕的他,微微停滯手中動作:
“晴兒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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