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山空死了!”
坐在蔣氏社團總部的趙恆接到趙定天親自打來的電話,儘管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趙恆能夠捕捉趙定天心裡的無盡悽然,他心裡也跟着變得難受起來:“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只是想要告訴你,曾經救你的狐狸死了,有空給他上柱香!”
趙恆握着電話扯開一個衣領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眺望花園的梧桐,還有零星的雨水迴應:“爺爺放心,我心裡一直有他,救命之恩從來就不曾放下,只是我想問一問,他究竟是怎麼死的?如果是被殺死的,將來有機會我一定給他討回公道!”
“他是被殺死的,但不需要你報仇!”
趙定天的聲音蒼老了兩分:“仲山空裝病設局襲殺武烈天煌,在如逸師父幫助下煌宮易主,只是他也被聞訊趕來的西村堵住,爲了給如逸師父討得一條活路,他跟西村達成說服風無天上位的協議,當然,風無天上位也是符合華國的長遠利益!”
趙定天把知道的東西告知趙恆,避免後者鬧出事端:“仲山空最終說服風無天上位,西村也就停止追殺如逸師父,只是仲山空卻無路可走,聽說在麪館喝完最後一口熱湯,然後就被西村一槍爆掉腦袋,你不要想着找西村復仇,他現在不能出事!”
在趙恆深深呼吸一口清冷空氣時,趙定天又輕聲補充上一句:“一旦他死了,你風叔就上位不了,還會有生命危險,出於長遠利益考慮,此事就此停止冤冤相報,仲山空也不希望功虧一簣,天煌和以及風無天上位的消息,這幾天都不會公佈出來!”
“來自東贏的壓力也會削減,但你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老人嘆息一聲:“待哪天有空,我再把他的事跟你聊一聊!”
“明白!”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眼前的景象,掛斷電話的趙恆閃出李清照的一句詞來,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趙恆此生樂觀的時候居多,像今日的愁悶倒是少有,嗒嗒的雨水順着屋檐落下,趙恆的目光可透過雨水,卻是透不過梧桐和天空。
他的思緒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天國神社一戰,特別是地道生死一線的境遇,經歷過的人怕是少有能夠忘記吧?而趙恆對於仲山空更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如果不是後者及時示警,他和恆門子弟怕是已經被阿部一郎殺死,哪裡能夠活到現在。
可如今,他好端端的活着,仲山空卻死了,沒有過多交集卻救過自己的大人物死在早上,這不得不讓趙恆心裡感到難受,畢竟仲山空算得上他和恆門的救命恩人,最重要的是,趙恆還從老爺子的態度以及仲山空的行徑中,判斷出後者的一顆赤心。
仲山空,天煌的幕僚長身份之外,還有一個罕爲人知的秘密,他是狐狸,一個趙恆在安全部無法查探,華國高層也從來不曾談起或不知的間諜,趙恆不知道他在東贏潛伏多少年吃了多少苦,但心裡很清楚,能夠贏得東贏天煌信任還保持赤心、、、
這些年一定很艱難!
可就是這樣一個忍辱負重的英雄人物,死了好像也和旁人沒有什麼兩樣,無論是東贏還是華國媒體,都沒有關於仲山空的隻字片語,彷彿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人一樣,死得無聲無息,沒有榮耀沒有肯定沒有正名,甚至連一個風光大葬都沒有。
趙恆不知道趙定天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有那麼一刻的傷心黯然,他就是那麼呆呆的站着,神馳遐想,良久無言,他還努力消化着天煌死去和風無天上位的情報,他離東贏雖然遠,可是趙定天的電話,讓他知道消息要比很多人都要早,都要準確。
可最早知道,當然也是最先憂傷,趙恆想到這裡的時候,嘴角掛着一抹無奈的笑,仲山空死了,天煌被殺的震驚也就消散了兩分,只是想到風叔上位,趙恆腦袋又多了一份疼痛,他有點想象不出,向來閒雲野鶴的風叔,穿上煌服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無論如何都好,他相信風叔的人品。
良久,趙恆輕輕嘆息一聲,壓制情緒轉身,卻見到湯清衣關切的眼眸,湯清衣不知在他身後凝望了多久,她不知道男人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得出他情緒很低落,可她沒有上前安慰,有時候,戀人之間不需要太多地密語,只需要那一刻守候。
趙恆走到湯清衣的身邊,把眼神鼓勵自己的女人摟入懷裡,輕輕嗅着她秀髮的香氣,儘管女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她這份安靜和鼓勵讓趙恆情緒緩和很多,他就這樣動也不動的抱着女人,感受着懷中的溫暖,良久纔開口:“清衣,爲我畫一幅畫!”
一襲長裙的女人紅脣輕啓:“好!”
湯清衣沒有問趙恆要畫什麼,更沒有追問他心中的惆悵,只是散去昔日的嬌柔和嫵媚,從趙恆懷中出來後找來紙筆,坐在桌子前面等待趙恆的指令,趙恆呼出一口長氣嘆道:“替我畫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一頭白髮,一臉狡猾,一顆紅心、、”
趙恆沒有把仲山空的照片直接拿出來,而是憑着記憶和情報的交織慢慢闡述,湯清衣也沒有絲毫感覺爲難,黑筆在白紙上面勾勾畫畫,很快,一張滄桑老人的輪廓就漸漸呈現出來,雖然臉上堆積着深刻皺紋,卻自有歲月沉澱的自信和倨傲、、、
“這正是我想要的!”
趙恆神情平靜的站在湯清衣面前,看着那張熟悉卻遙遠的老臉,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容,似乎對自己沒有忘卻這個英雄感到欣慰,趙恆安靜等着湯清衣落下最後一筆,隨後聲音輕柔而出:“找個房間掛起來,我要給他上柱香,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湯清衣輕輕點頭:“好!”
十分鐘後,仲山空的畫像懸掛在左側偏廳,還擺上了一隻香爐,趙恆捏着一塊木牌和刻刀,想要在上面刻幾個字卻最終放棄,不刻個名字,覺得仲山空死得太無聲無息,可是刻名字,趙恆又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區區仲山空化名擔不起他的功績。
百狗剩、葉長歌、鬼魂他們都已經知道,這個從來沒有照面的老人是示警者後,都主動走進來給仲山空上一炷香,向無聲無息死去的老人表示自己敬意,這些經歷過神社一戰的人,心裡都跟明鏡一樣,當初沒有仲山空的庇護,他們活不到現在。
“一鞠躬!”“二鞠躬、、、”
這時,趙恆手機響起,打開一看,趙定天的短信,上面三字:金無忌!
當趙恆從桌子上拿起無名木牌刻上名字的時候,東贏煌宮正進行最後的碰撞,五十餘名煌室重臣分成兩批,以西村爲首的老一輩成員堅決擁護風無天上位,還拿出昔日天煌跟宮本一雄他們對風無天談論的文件和錄音,佐證風無天的合理合法。
站在他們對面的是十多名煌室少壯派骨幹,他們只支持即將走出關押地的煌太字,其中一個年輕男子還指着風無天傲然對視:“天煌死了,位置自該由煌太字來繼承,不管你是不是天煌的親弟弟,你有親華的思想,你就不配坐那個九尊之位!”
西村喝出一聲:“井田,閉嘴,不得無禮!”
另一名東贏女子也是挺起胸膛,一副不把風無天放在眼裡的態勢:“就是,你在華國長大,還殺了唐道不少人,誰能保證你以後不會損害東贏利益?煌室利益?而且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功績上位?沒有一點功勞,你就想摟草打兔子?想得美。”
一箇中年男子也揹負雙手走上來開口:“我支持雪子的觀點,要坐這個位置,總要有點手段有點能耐,不是阿狗阿貓都可以坐的,如果煌太字沒有被赦無罪,他上位,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但煌太字三天後就出來,我還是更趨向餘他的能力。”
西村臉色微變想再說什麼,風無天卻輕輕揮手製止,隨後左手閃出那把掬花利劍,目光平和的環視着在場衆人:“聽說這是象徵天煌權力的尚方寶劍,合法合理取得的情況下,可以對煌室成員神擋殺神鬼擋殺鬼,有誰不服,儘管站出來試一試!”
“我們不服!”
井田和東贏女子等四人第一時間踏上來,牛叉哄哄不把風無天放在眼裡,只是剛剛踏出,他們心裡就止不住一顫,風無天眼中厲芒一閃,他的身子彷彿輕風一縷的飄飛而來,井田四人身子向後倒跌,咽喉處噴射而起的血箭,如煙花一般亮麗。
一劍四人!
全場目瞪口呆的看着風無天,神情驚駭欲絕,這身手,太霸道,太快了。
“嗆、、、”
利劍歸鞘的聲音,但利劍是何時出鞘、刺擊的,卻根本沒有人看清。
風無天轉身坐在天煌寶位,握着掬花利劍喝出一聲:“跪!”
“天煌萬歲,萬歲,萬萬歲!”
全場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