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走廊,如墳墓安靜!
冷風從兩邊的窗戶徐徐灌入,攪動着狹長走廊的沉悶氣氛,也吹拂着左邊盡頭聖父他們的衣衫和頭髮,三十多人安安靜靜的站立,神色肅穆,看不出多大的驚慌情緒,但臉色卻相當凝重,他們目光銳利的盯着右邊電梯和安全梯,像是在等待什麼。
這批還算豪華的陣容中,大半都是剃着光頭的亞裔男子,握着兵器殺意瀰漫,隊伍也有幾個西方的白人和黑人,他們全都站在最前列,聖父也是如水平靜,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品着,一副不悲不喜的姿態,聽着樓下慘叫嘆息一聲:“這債遲早要討回!”
旁邊一名跟隨不久的親信嘴角抖動,清楚聖父將來會對蘭諾將軍過河拆橋,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細想什麼,只是平靜的看着前方電梯和安全梯,這個時候,太過強烈的勝負心和恐懼心反而成爲很負累的東西,保持平靜心態,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當!”
在聖父風輕雲淡的又等了三分鐘後,前方腳步聲密集響起,先是從安全梯涌出四五名驚慌失措的黑裝男子,後面跟着七名西方男女,接着電梯也鑽出四五名迷彩服男子,最後,蘭諾阿瑟在兩名金髮女郎保護下現身,身上全是血跡,還有幾道顯眼傷口。
蘭諾阿瑟的槍械早已經打光子彈,他手裡換成一把染血軍刀,大開大合的踩着地毯前行,跟隨保護的九名手下緊張推進,從五樓跑出來的幾個潰兵驚恐不安,連滾帶爬遠離蘭諾阿瑟他們,顯然被後者的大開殺戒嚇壞了:“馬少,他們殺了、、”
“撲撲!”
當幾名潰退的黑裝男子見到聖父他們,心裡一鬆以爲找到組織逃過一劫時,低頭喝着茶水的聖父卻手指一揮,三名魁梧白人竄了出去,神情漠然,手起刀落把幾名潰兵斬落在地,黑裝男子發出慘叫之餘也涌現不甘,似乎沒想到聖父會殺掉他們!
聖父掃過瞳孔漸漸散去的幾名手下,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開口:“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在你們身上耗費這麼多精力錢財,你們卻只顧着逃跑,真是讓我失望!馬家從來不要懦夫,我也不要你們這樣的廢物!”在他的示意中,三名白人再度補刀。
五名黑裝漢子徹底熄滅生機,蕭殺着全場的氣氛。
走過來的蘭諾阿瑟見狀微微眯起眼睛,停下身,手中血紅的軍刀卻沒有絲毫垂落,反而極爲跋扈的越揚越高,刀尖微微玩去,最終直指前方,在聖父他們的面前,染血軍刀最後擡起了一下,轟然下落,劃出一個完美弧線,儼然是劈砍的動作。
聖父把目光從屍體上移開,隨後看了看步伐沉穩的蘭諾阿瑟,淡淡開口:“蘭諾將軍?”
蘭諾阿瑟眼裡劃過一抹訝然,似乎有點詫異對方知道自己,隨後淡淡點頭,臉色平靜,氣度非凡,但腳步絲毫沒有停頓,更沒有聊天的意思,腳步雖然緩慢,但卻異常沉穩的向着前方靠攏,渾身血跡的他,橫生出一股子黑雲壓城的瘋狂架勢。
身邊九人跟着前行,刀槍在手。
感受到對方的強大氣勢,聖父嘴角止不住牽動了一下,隨後望着蘭諾阿瑟開口:“我是趙恆的敵人,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你可以叫我聖父!”站在最中央的聖父淡淡道,最顯眼卻也是最靠後最安全的位置,語調依然從容:“我是馬家的人!”
蘭諾阿瑟微微側過頭,沒半句廢話,乾脆利落道:“殺!”
身邊九人擡起手中兵器,殺氣騰騰的推進,因爲聖父的縱容,雙方距離已經拉的太近,不再適合槍戰,因此齊齊都換成鋒利的冷兵器,感受到對方敵意的聖父瞬間變色,急聲喊道:“相信我,蘭諾將軍,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也有共同的利益。”
“我們可以坐下來,一起商量對付趙恆!”
“只要我們聯手,將軍所受的恥辱和憋屈,將會全部討回來!”
蘭諾阿瑟沒有理會他的言語,氣勢如虹向對手發動攻擊,在聖父感覺這將軍腦子進水時,他的眼神被染血軍刀徹底吸引,軍刀揚起,落下,痛快果決,刀鋒狠狠砍在一名白人的脖頸間,一米八的魁梧大漢只來得及舉起手,整個身體就斷成了兩截。
鮮血淋漓!
軍刀似乎更加猩紅了,刀鋒都在急劇顫抖。
“住手,我有話要說!”
聖父臉色鐵青吼道:“將軍,我們是朋友!”
“嗖!”
染血軍刀再次揚起,刀鋒以橫掃之勢劃過一名黑人的脖頸,大好頭顱直接飛撞在牆壁,肆無忌憚噴涌的鮮血中,將這條走廊襯托成一副地獄般的景象,殘忍,暴力,刀光愈發璀璨,蘭諾阿瑟氣勢如虹的揮舞軍刀,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連綿不絕!一往無前!
見到蘭諾阿瑟攻擊,金髮女郎她們也衝入混亂的對手中,雙方就地展開廝殺,聖父看到蘭諾阿瑟不管不顧的衝鋒,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渾身上下就多出兩道傷口,但他卻毫無所覺,面無表情,反而有種越戰越勇的意味,聖父低吼一聲:“瘋子!”
聖父終於承受不住心中壓力:“上!上!擋住他們!”生死存亡的時刻,每個人都是最平等的,高官,平民,男人,女人,孩童,誰也扛不住那種等待死亡的壓力,都會崩潰,隨後雙手一壓,把所有人都壓了上去:“蘭諾將軍,你就是一個蠢貨。”
聖父站在人羣的最後方,被兩個親信牢牢護住左右,神色瘋狂,如臨大敵,眼底深處已經生出了濃濃憤怒:“蘭諾阿瑟,你對付我算什麼?我是你敵人嗎?你真正的敵人是趙恆,是他斷了你兒子的手,是他讓你無盡憋屈,是他讓西點顏面掃地!”
“你該把這份殘暴還給趙恆,而不是向我們發泄!”
蘭諾阿瑟懶得多說,一刀再次劈開面前一個倒黴鬼的身體,沐浴着溫熱而罪惡的鮮血,隨後不置可否的回道:“趙恆自然是我的敵人,我也遲早會向他討回公道,我也一定會把他碎屍萬段,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縱火公寓來惡化我跟趙恆關係!”
蘭諾阿瑟語氣冰冷的道出對方的心機:“明知道我跟趙恆剛剛發生衝突,約翰的斷手是雙方火藥桶,你卻讓人半夜去色家公寓縱火,以此來激怒趙恆跟我死磕不休,如果趙恆失去理智,此刻我跟他怕是早鬥個你死我活,約翰生死也難於預料!”
“而你卻躲在暗中坐收漁翁之利!”
在聖父眼皮微微一跳時,蘭諾阿瑟又哼出一句:“你用心險惡想我們父子橫死,卻還喊着說是我的盟友?你不覺得荒唐可笑嗎?我相信你此時有聯盟之意,但對我來說沒有半點意義,我也不需要你這種盟友,相反,我要用你來緩解我們的危機!”
聖父喝出一聲:“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蘭諾阿瑟沒有半點廢話,刀鋒一舉發出指令:“殺!”
聖父臉色陰晴不定,隨後喝出一聲:“媽的!瘋子!殺!”他知道無法說服殺紅眼的蘭諾阿瑟,還知道再猶豫下去只怕全軍覆沒,當下一丟茶杯,提着一把匕首也直接衝過來,乾脆而利落,蘭諾阿瑟冷笑着迎上,毫無懼色,持刀迎上:“來的好!”
兩把利器轟然相撞,噹一聲脆響,火花四射,對撞的兩人因爲巨力過度,雙雙虎口第一時間崩裂,鮮血染紅了刀柄,在聖父凝重對方的強大時,蘭諾阿瑟冷笑更甚:“有點意思!”他抖動右手散掉那股力道,接着不退反進,猛然向前衝出兩步。
身體剎那間騰空,軍刀自下而上划向對方身體,弧線很是燦爛很是刺眼,卻被聖父手中寬闊的匕首惡狠狠格擋開,一聲脆響傳來焦灼氣息,蘭諾阿瑟跳躍到空中的身體被巨力一震,拔高了兩分,但絲毫沒有失去平衡,軍刀順勢高揚,沒半點凝滯。
勢大力沉,再度力劈而下,霸氣而豪邁!
聖父怒吼一聲擡刀,竭盡全力格擋,蘭諾阿瑟連人帶刀,轟然墜下,死死磕在對方的刀刃上面,壓下來的力量優勢瞬間體現出來,寬闊的匕首瞬間斷裂成兩截,面色大變的聖父下意識向後退出了一步,險而又險的避過凜冽刀鋒,眼神微微呆滯。
蘭諾阿瑟穩穩落地:“馬家人,不過如此!”
接着,他又合身攻上,雙方開始了最瘋狂的貼身戰,刀鋒和戰意宛如狂風暴雨,聖父握着斷刀格擋,險象環生,極爲有限卻備受關注的一小片區域,刀光閃爍不斷,最終幾乎成爲一條猩紅色的死亡線,冷風過處,連綿不絕,戰鬥越發顯得慘烈。
“砰!”
兩人再度一撞分開,兵器最後也各自斷裂落地,聖父咬着流淌鮮血的嘴脣,盯着蘭諾阿瑟喝道:“你鐵心做趙恆的走狗?你可知道,咱們鬥個你死我活,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趙恆一定會在暗中譏笑我們,蘭諾將軍,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裡!”
“我保證不追究今日發生的事情!”
蘭諾阿瑟一臉不屑的回道:“走狗?誰有資格讓我做走狗!我只不過要用你來遲緩時間,保證約翰安全!”下一秒,他雙腿就毫不猶豫猛的往地上一踩,讓聖父生出了一種地板震動的感覺,一個心神恍惚之後,蘭諾阿瑟已然衝到了他的跟前。
丟掉兵器的他直接揮舞雙手,驚訝於蘭諾阿瑟這般魁梧還有這樣速度的同時,一臉憋屈的聖父雙手也是伸了出去,想要抓住對方砂鍋大的兩隻拳頭,對比力量,明顯不可能是眼前這個熊人的對手,只能想辦法以柔克剛來將對方的力量化解出去。
豈料他剛剛探出手,蘭諾阿瑟瞬間整個人就彎了下去!
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前傾,在聖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蘭諾阿瑟的肩膀已經靠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右肩猛的向前一用力,勢大力沉將聖父推了出去,聖父本來就在牆角,被他這股力量給推的跌倒在了一旁,撞到牆壁的背部多了一股疼痛。
聖父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胸口,深深呼出一口長氣,慶幸自己反應足夠迅速,在蘭諾肩膀碰到他身軀的時候,他就順着這股力量向後倒去,將襲來的力量化掉了一半左右,不然的話此刻想要起身幾乎就不可能了:“蘭諾將軍,你一定會後悔的!”
蘭諾阿瑟見他並沒有如同自己想的那樣爬不起來,眼裡劃過一抹不加掩飾的讚賞,但僅此而已,接着蘭諾阿瑟再度出擊,兩個人距離並不遙遠,聖父就在蘭諾阿瑟的兩米之內,他很清楚,如果被他這下擊中那麼他不死也會重傷,於是微微偏頭。
蘭諾阿瑟的拳頭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砰的一聲響起,牆壁很是厚實,並沒有出現倒塌的情況,但是也是震得上面灰塵散落了不少,聖父不禁咳嗽了一聲,趁着這個時刻,蘭諾阿瑟迅速近身,和聖父並列站着,腰部猛地提起,用搖擺發出力量。
這一下力量相當驚人,聖父徑直的飛了出去!
他像是斷線風箏跌倒了十米之外的地面上,努力掙扎卻只是吐出一口血,無盡狼狽,而這時候,聖父的數十名手下也都倒在血泊中,或死或傷再也沒有戰鬥力,而蘭諾阿瑟身邊的九名親信,也只有兩名金髮女郎還站着,可見這一場廝殺的殘酷。
蘭諾阿瑟看着倒在地上的聖父,臉上涌起一抹不屑開口:“就這點水平,也來趁火打劫?雖然你在同齡人中不錯了,但對我來說還是差得遠了。”接着手指微微一勾:“走,我帶你去見趙恆,把縱火一事說出來,我不殺你,不然你會生不如死!”
聖父嘴角抖動一下:“見趙恆?我十條命也不夠,我情願戰死,也不會去見趙恆!”
蘭諾阿瑟淡淡開口:“那你就死吧!”
說到這裡,他又上前一步去提聖父,已經做好準備的聖父在蘭諾阿瑟彎身的剎那,雙手用力的一巴掌拍了下去,拍在了蘭諾阿瑟雙肩之上,蘭諾阿瑟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卻是一臉輕蔑地冷笑一聲:“這個地步還敢反抗?你小子的確是找死啊。”
蘭諾阿瑟手腕一錯,他的手法豈是那麼輕易就能接住的,身體所有力量傾斜在這一點上,如果任何一個人憑着雙手就可以擋住,那麼他這個校長也就浪得虛名了,當然,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存在,但是在蘭諾阿瑟看來,怎麼都不會是眼前的聖父。
雙手抓到了他的肩膀,聖父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碰到的時候直接收力向後,同時向上下壓着,但還是被雙肩力量震的半邊身子有點發麻,他趕緊分開左右兩手,一隻手向上牽引着,一隻手向下壓着,將雙肩傳過來的力量,再沒有保留的傳回去。
蘭諾阿瑟訝然的發現,他厚實寬大的雙肩竟然被聖父帶動的轉起來,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圈,本來趴着上身的他在幾秒的時間裡被對方給換了個方向,眼睛赫然看着蒼天,然後聖父將他的肩膀向後一拉,再狠狠的推出。
但是蘭諾阿瑟並沒有像聖父預料的那樣向前倒去。
聖父發現他怎麼都是推不動的時候,心神一顫的擡頭看了過去,原來蘭諾阿瑟反應速度很快,雙腿早已經做了一個馬步的姿勢,將自己下盤穩住在了那裡,反手狠狠的向後抓去,一把就是抓到了聖父還在向前推着的雙手,然後猛然用力向上一扔。
聖父在半空連翻三個跟斗,接着一踢牆壁落在蘭諾阿瑟的身前,然後左掌五指散開,放在了心口處,右掌卻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做掌刀狀,狠狠的對着蘭諾阿瑟左腿的韌帶處劈了下去,一個人下盤再怎麼穩定,也還是有破綻的,韌帶就是一個。
蘭諾阿瑟注意到了這一點,那隻腳猛然擡起!
“砰!”
他一腳踢在了聖父的掌刀上,然後腿向前邁出,一個弓步,利用弓步前進的力量頂在了聖父的心口,將他再度頂的飛了出去,雖然聖父早有準備的把左掌放在了心口,涌來的力量也確實被掌心抵掉大半,但他依然跌出了七八米,吐出一口鮮血。
蘭諾阿瑟看着一臉悲慼的聖父:“你輸了!”
聖父吐出一口鮮血,咬咬牙丟出最後一句:“咱們還有一事可談、、、”
一個小時後,躺在醫院被宣稱重傷的趙恆,接到宮明月打來的電話:“恆少,蘭諾阿瑟把三名縱火的男子丟到希爾頓酒店,還給我們帶來一個驚喜,聖父,蘭諾阿瑟把幕後黑手也拿了下來,他說足夠洗清他和約翰的清白,希望你能依照承諾放人!”
“聖父?是他?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趙恆呼吸微微一滯:“告訴他,奧普拉三天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