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當趙恆穿過大殿站到白宮面前的時候,他已經聽不到葉長歌和黃衣喇嘛的打鬥聲,但卻聽到偌大的布達拉宮,都吹起了一陣陣低沉的號角聲,不時有各色服飾的矯健人影,從各處建築穿梭而過或者凌空飛起,交織出一道道如臨大敵的防線。
布達拉宮寺平時看來,雖然是平和安靜,但迎敵時應變之速,戒備之嚴,實在不弱,擔當得上名重天下之藏教禁地,趙恆回頭張望的視野中,一批批黃衣、灰衣喇嘛從兩邊大殿涌出,他們向發生過沖突的兩處地方奔去,途中,還有一批人向山上靠近。
“趙恆,你這次麻煩了!”
見到趙恆凝望山下亂哄哄的局面,百狗剩手中的馬小玲冷笑一聲:“今天是活佛的傳承大典,是整個藏教和藏城的大事,遠比大街小巷的動亂還讓人矚目,藏民和教徒對動亂遭受的傷害,咬咬牙就扛過去了,畢竟他們對自己的生老病死早已看淡!”
“但對儀式被破壞,絕對恨之入骨!”
馬小玲不遺餘力的打擊趙恆信心,期望能夠給自己出一口惡氣:“如今你帶人擅闖藏教重地,還縱容手下開槍傷人,你冒犯了神聖的藏佛重地,冒犯了無數教徒尊敬的領袖,你會被藏民釘入歷史的恥辱柱上,你和華國也會因此受到千夫所指!”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笑意:“當然,你可以調動藏城軍隊把所有人都殺了,可是你敢轟平布達拉宮嗎?就算你有膽量把這裡夷爲平地,你又能殺光這裡每一個喇嘛嗎?殺光這些喇嘛,還有五十萬教徒,你的子彈夠不夠?今時不同往日了、、”
“往日,你搞幾輛坦克和大炮,就能嚇唬他們鳥獸大散!”
馬小玲咳嗽一聲:“但今天,他們絕對不會懼怕槍口!”
趙恆安靜的聽着馬小玲說話,臉上卻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待她話音落下之後,他纔不置可否一笑:“不怕告訴你,我不是不敢轟掉布達拉宮,只是它本就爲華國的產業民族的魁寶,我自己毀掉自家的寶貝,有毛病不是?所以你不用激我焚燒宮殿!”
趙恆一眼洞穿馬小玲心中的算計,伸手拍打她那一張俏臉:“至於喇嘛和教徒,我還真不放在心上,雖然我今天不可能清洗掉整座宮殿的喇嘛,不可能殺掉五十萬教徒,但我可以溫水煮青蛙瓦解他們,坦克大炮沒用,那就金錢美女,總會奏效的!”
“馬小姐,不是每一個人都四大皆空,無懼生死不貪富貴的!”
趙恆扭頭掃過人影閃動的來路,揮手讓百狗剩設置阻擊陷阱,隨後又看着馬小玲開口:“就連你,爲了保命還不是殺了奧普拉的妹妹?所以我對於今日事件不會太焦慮,相信我,不管我今天做了什麼,最多三年,人們就會忘記發生過的事情。”
“藏城歌照唱馬照跳!”
他笑容多了一絲溫潤:“倒是你要爲自己考慮考慮,我都已經殺到白色宮殿,鬧出的動靜也驚起了整座佛宮,很快巴登也會現身,你再不把他們具體位置告訴我,你很快就會變得毫無價值,面對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我一向都會毫不猶豫抹掉。”
此時,百狗剩已經在幾個通往白色宮殿的出入口作了佈置,雨水淅瀝卻依然不妨礙他的毒術發揮,在他抹掉臉上雨水退回到趙恆身邊時,來路就見到七八個黃衣喇嘛現身,他們氣勢如虹的向這裡奔行過來,鎖定趙恆等人的眸子,帶着一股子殺意。
顯然,他們對趙恆等人的擅闖充滿憤怒!
只是讓馬小玲一臉訝然的是,八名黃衣喇嘛獵豹一樣的身形,在通過路口時微微停滯了一會,宛如被什麼東西叮了一下,隨後,他們保持慣性繼續前衝,但十餘米之後,他們就像是喝醉了一樣,腳步虛浮,一頭栽倒在雨水中,嘴巴如魚兒張啓。
他們努力掙扎卻沒有力氣起身,最後就四肢趴地沒有了動靜,百狗剩看了他們一眼,向趙恆淡漠開口:“恆少,我已經佈置了六道防線,放在平時藥效能夠持續一天,可以擋住兩三百人,只是今天下雨,毒素勢必會被沖淡,三十分鐘是極限!”
“三十分鐘,足夠了!”
趙恆挺直身軀望向前方:“這時間還找不到巴登,我也該一頭撞死了!”
又有三名動作利索的紅衣喇嘛奔來,還沒等到馬小玲出聲示警,他們又跟同伴一樣倒在草地,沒有七孔流血沒有一臉烏黑,只跟喝了十斤二鍋頭一樣薰醉,在馬小玲掌心微微出汗時,百狗剩看着她補充一句:“我在你身上下毒了,你還有五分鐘!”
馬小玲身軀一震,瞳孔瞬間凝聚成芒:“你——”
已經領教過百狗剩下毒的她,再加上十名身手不凡的喇嘛折翼,她對百狗剩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只是還沒等她表達憤怒,百狗剩又輕聲開口:“過了五分鐘,你全身就會奇癢無比,你會下意識的去撓皮膚,哪怕血肉模糊深入見骨也不會解脫!”
在趙恆偏頭饒有興趣看着馬小玲時,百狗剩又淡淡補充一句:“你的精神你的意志,起不了半點作用,你撓癢的動作將會持續到你奄奄一息,再也沒有半點力氣纔會罷休,那時的你,渾身是血,毀容毀身,又癢又痛,會感覺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百狗剩很清晰的表達出自己意思:“反正恆少只是要你活着作爲籌碼,去交換杜小姐的安全或者作擋箭牌,所以你再奄奄一息也具有相同價值,馬小姐,還有三分鐘,你可以考慮跟我們合作,也可以選擇承受痛苦,現在,是兩分四十一秒!”
馬小玲嬌喝一聲:“無恥——”
她還扭頭望向趙恆,趙恆悠悠一笑:“不鼓勵,但也不反對!”
就在馬小玲氣憤不已極其矛盾時,整個布達拉宮的號角聲停止了下來,雨中的佛宮,更加沉靜沒有聲響,趙恆他們都把目光從馬小玲身上轉移,每一個人心裡都清楚,越是靜寂,越是可怕,這看來已沉靜下來的佛宮,其實到處都隱藏着危機。
“冒犯活佛,死!”
還沒等在場人一顆心平和,白色宮殿內部就人影紛飛,身穿黃衣的怒江喇嘛帶人衝了出來,他的臉變成了一整塊花崗石般,完全沒有半點笑容,只有一股子戾氣:“闖我佛宮重地,傷我同門子弟,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今天都必須付出慘重代價!”
兩名紅衣向趙恆撲了過來,禪杖發出呼嘯聲響!
趙恆掃過一眼,沒有半點廢話:“狗剩,開路!”
隨着他的指令發出,在馬小玲掙扎矛盾的眼神中,百狗剩面無表情的應聲而出,右手閃出特製的繡花針,一聲長嘯,躍過趙恆等人就向怒江喇嘛迎去,氣勢如虹裹着無堅不摧的信心,陡見繡花針光芒接連三閃,猶如晴空閃電,讓人驚歎不已。
他奇快無比地向前攻出三針,左掌斜揮,一股狂飈正撞對方,這三針一掌,招式部位速度,配合得妙不可言,看得身後十多名喇嘛一陣慨嘆,想不到來敵如此強大,怪不得能夠一路闖到這裡,而參戰的五名喇嘛也是身軀巨震,握杖之手爲之緊縮。
怒江凝聚心神,出聲警示:“小心!”
在他呼喊示警中,前面兩名喇嘛就迅速向左右分避,宛如乘風破浪中的水花,身法之速,遠遠勝於常人,很明顯的棘手人物,趙恆眼睛也是隨之一眯,尋思怪不得巴登面對連番變故如此從容,原來佛宮有不少厲害人物,看來要多加小心爲上。
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百狗剩趁着他們左右閃避就向後面三人撩去,陡然,兩道尖銳聲嘯響起,兩支禪杖分左右向他雙臂的關節襲到,關節如被點中,繡花針非但脫手不可,而且兩臂失靈,任人宰割,百狗剩剛纔已經心生警意,見狀輕盈側閃出去!
他身形倒翻兩米飄然落地,就在衆人以爲他餘力用盡的時候,百狗剩竟然腳底一滑,擦着潮溼的地板,身形詭異的向喇嘛們再衝過去,繡花針再度聚集殺意,圍攻的五名喇嘛微微驚訝,但很快反應過來,禪杖瞬間交織呈現,前面一人直接橫掃千軍。
百狗剩右手一彈,繡花針爆射出去,叮一聲刺中對方手背,在禪杖主人下意識渙散力氣時,百狗剩手指一勾,連接繡花針的蠶絲抖動,把繡花針收了回來,同時左手一伸,挾手將他禪杖奪了過來,順手便向怒江擲去,顯然是要落一落這傢伙的臉。
怒江大喇嘛眉毛輕挑,一掌將來禪杖拍了出去。
只是百狗剩這一擲之力,蘊含了不少力量,禪杖雖然被怒江拍了出去,但勁力依然將他手腕震得發麻,差一點就直接退後一步了,百狗剩沒有就此罷休,不繡花針連連點出,又點中其餘三人手背,一一奪取他們的禪杖,隨伸隨奪、隨奪隨擲。
圍攻的喇嘛身手不凡,可是面對百狗剩的詭異招式,他們一時難於抵擋,三柄禪杖呼呼作響,寒光閃閃,連續不斷的向怒江飛去,怒江臉如難看,雙手不緊不慢的揮出,把禪杖全部揮落在腳邊,只是拍到後來,右臂大是痠痛,同時感覺掌心發麻。
禪杖紛飛,其餘喇嘛紛紛後退,生怕遭受無妄之災。
趙恆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怒江大喇嘛氣勢不錯,只是相比百狗剩要差一個等級,如果其餘喇嘛不加入戰團的話,怒江最多三十招就會敗給百狗剩,在他念頭轉動之中,趙恆發現馬小玲的眼神開始苦楚,整個身軀也微微抖動,像是電流滑過一樣。
很明顯,百狗剩的毒素見效了!
“我不知巴登位置,但拿下這大喇嘛,你就一定能見到巴登!”
馬小玲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紅脣抖動艱難擠出一句:“他是巴登親信、、給我解藥、、快、、”
趙恆輕描淡寫的迴應:“噢?他這麼重要?行,把他拿下後,我就讓狗剩給你解藥!”
馬小玲喝出一聲:“你——”接着眼神一黯:“趙恆,求、、你、、給我解藥!”說話之間,她已經開始用束縛住的雙手,在身上蹭來蹭去,顯然身體已經發癢,只是她死死忍住不用指甲去撓,不過趙恆看得出,她的精神意志扛不了太久。
“啪!”
沒有解藥的趙恆淡淡一笑,一掌把馬小玲暫時打暈,後者開始向自己吐露怒江的重要性,那接下來就有繼續合作的可能性,隨後他把目光落在怒江身上,這是一個見到巴登的途徑,於是,趙恆踏出一步,向百狗剩喝出一句:“狗剩,擒賊先擒王!”
隨着趙恆這一句話發出,百狗剩忽地縱身撲上,彈出繡花針迫退其餘阻擋的喇嘛後,他就左手閃電般地向怒江喇嘛的面門抓去,怒江本來就被百狗剩折騰的心浮氣躁,再加上趙恆在旁邊大言不慚的要百狗剩撂倒自己,整張老臉就顯得相當難看。
“退下,我來!”
見到百狗剩撲上來,怒江也被激發出一股血性,一扯身上的黃衣,怒吼一聲,不閃不讓,握緊手中的禪杖,大大咧咧迎面對攻上去,在他看來,百狗剩有那麼兩下子,但卻還不足於跟他對抗,就如昨天的杜雅琪,如非活佛阻擋,早把後者打翻在地。
見到怒江要親自出手,其餘喇嘛就下意識停止攻勢,轉而站在後面旁觀,同時盯着趙恆他們,不給後者跑路機會。
“當!”
繡花針點在禪杖上,發出一陣微不可聞的聲響,在怒江大喇嘛攻勢微微一滯的時候,百狗剩漠然衝出了一拳,怒江見狀也不甘示弱,把空餘的手也壓了上去,又是一記沉悶碰撞,怒江悶哼一聲,被百狗剩強勁的掌力震得連連後退方纔穩住身形。
百狗剩卻一步不退的站在原地,漫不經心的捏着繡花針。
“孽障!”
在怒江吼叫一聲孽障時,百狗剩再度欺身而上,臉上沒有欣喜也沒有不滿,繡花針裹着一抹凌厲,長驅直入地朝怒江的面門虛空刺去,只聽空氣中發出一記嗤嗤聲,他的左掌趁勢往上劃了一道圓弧,隨即往下一按,迅速向怒江小腹狠狠刺去。
怒江見百狗剩不但出招狠毒,快捷,而且勁力十足,臉色止不住微微一變,他深知自己的勝敗關係到佛宮聲譽,當下也不敢掉以輕心,只見他右臂一抖,將力氣灌注在禪杖,一抖一揮,頓時,七尺禪杖宛如一把鋒利的大刀,朝百狗剩的胸前拂去。
趙恆眼露贊色:“大喇嘛有點水準!”
怒江竭盡全力展示自己霸道,百狗剩卻始終沒有半點凝重,相反還多了一抹詭異笑意,見到對方氣勢如虹攻擊過來,他就一挪身形向左橫移數尺,躲過對方那雷霆之擊,趁怒江招式用老之際,趁勢跟進,左掌攔腰橫劈,繡花針直接刺向他的雙臂!
怒江見狀更加瞪大銅鑼般的眼睛,冷笑一聲旋轉身體躲避繡花針,然後,禪杖閃電般地砸向百狗剩的肩膀,左掌則直劈對方的手腕,只是禪杖落到一半時,怒江忽然感覺力氣渙散,握着禪杖的掌心一鬆,似乎根本承受不起這二十幾斤的玩意。
在怒江臉色鉅變力氣爲何消散時,百狗剩目光頓時凝聚,反手拍在堅硬的禪杖,原本掉落的禪杖瞬間一震,直挺挺彈回怒江的身軀,後者根本來不及躲避,砰一聲巨響,他的鼻子和胸膛都被禪杖砸中,怒江身軀搖晃一下,口鼻流血的向後退卻。
禪杖噹一聲落地,砸起一抹塵屑!
“師兄!”
在其餘喇嘛見狀紛紛喊叫要衝上去時,百狗剩一腳掃出怒江的禪杖,禪杖呼嘯着砸向其餘喇嘛,那份兇猛讓後者攻勢微微一滯,趁着這個空檔,百狗剩動作利索的踏前一步,左手一閃,手掌不帶任何一絲風響拍出,後者想要躲避卻後續無力。
頓時,場中傳來悶哼之聲,就見怒江口鼻再噴鮮血,龐大身軀連連後退,胸口有個掌印,兩根肋骨斷了。
他搖搖晃晃跌坐在地上,指着百狗剩喝出一聲:“你——”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發黑了,還沒有半點力氣,顯然剛纔失着來自中毒,細想一下就鎖定開始拍飛的四根禪杖,毫無疑問是那時上了當,想不到這傢伙如此陰險,還完全不顧江湖規則,他想說些什麼卻最終無法抑制傷勢,撲!噴出一大口濃郁的鮮血!
在百狗剩冷眼看着他時,趙恆已經走到怒江面前,手裡提着一把鋒利的軍刀,架在怒江的脖子淡淡笑道:
“遊戲結束了,廢話就不用多說了!”
趙恆不給怒江張嘴的機會,掃過其餘憤怒不已的喇嘛開口:“告訴巴登,怒江在我手裡!”
“十五分鐘不來見我,我就砍掉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