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帶着三千兵馬朝着三重關而去,走到一半,卻有蕭將軍的親衛趕了過來,與蕭安道:“將軍讓我跟着姑娘,好爲小姐說些一臺關之事。”
“說吧。”蕭安道。
反正是弄不死她親爹一家子的,她跟親爹有仇,也不是跟蕭家其他人有仇,對於蕭家人的示好,大家互惠互利,也沒拒絕的道理。
那親衛便跟蕭安道:“守在一臺關的乃是徐平舉,其祖上還有過爵位,就是四十多年前京中的安平伯府,後來爵位到頭,家中子孫不肖就回了祖地。徐平舉是最後一個安平伯爺的二房長子,後來走了其姐夫的門路,來了六關投軍。其姐夫是三年前戰死的烏將軍,他跟着烏將軍先做的親衛,後升了百戶,再後來立功就到了千戶。不過三年前烏將軍戰死,蕭侯就又升了他的官兒,讓他去了一臺關。”
蕭安聽明白了,這是明升暗貶,“所以他恐跟我不合?”
蕭將軍的親衛呵呵笑了一聲,並不多言。烏家是三關裡的另外一支勢力,蕭家也並不與之親近,蕭侯當初把徐平舉送去一臺關,當然有削弱烏家勢力的因素在裡頭,不過也是不好拿烏家直系下手的緣故。
“徐平舉的性子不太好,在軍中名聲不佳,蕭侯將他派去一臺關也是爲了他好。”親衛又說道。
誰又曾想到哪一日一臺關會起戰事,徐平舉在一臺關就首當其衝了。
蕭安點頭,心裡明白,徐平舉走的其姐夫的門路,一開始就是空降百戶,隨後又被提拔到了千戶,下面要真心服的也少,不過是被其姐夫鎮壓着罷了,等烏將軍一死,徐平舉沒了依靠,少不得就要面對上軍中的那些勾心鬥角。
南陽侯把這人調去一臺關,當然有貶的意思在,不過倒也算是厚道,想來此人也當有幾分本事在,纔沒被她那親爹任由他被算計。
想到這,蕭安就道:“徐平舉軍功如何?”
親衛道:“三關這十來年少有戰事,不過他之前也沒有建過大功,一路上升小功卻是不少。”
那就是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且還算是穩妥。
蕭安就回頭與跟自己一道並騎的魏氏道:“母親以爲呢?”
魏氏對徐平舉的瞭解也並不多,相反對他姐夫知曉得更多一些,“烏將軍倒是難得的耿介之人,徐平舉雖是他妻弟,要沒有本事,也不會隨意亂提拔。”
軍中勢力複雜,誰都想安排自己的人在下面去掌控,然而軍中也有一樣比朝廷裡的裙帶關係要好,就是都是拿軍功說話的,但凡能提拔的人,至少都有幾分本事。
不過,三關久不經大的戰事,還是三年前那一仗露了些鋒芒,這裡面的人事到底也難說。但至少徐平舉應該還不錯。
“你爹也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魏氏又多言了一句。
許南陽侯在女色上是有些糊塗,然而在治軍上,事關五萬人性命,事關大慶天下安危,他不敢有半點輕忽。
蕭安扯了扯嘴角,當着蕭將軍親衛的面,並不去說自己親爹的難聽話,又去問柳貞,“柳叔以爲呢?”
柳貞道:“三關裡,你娘比我清楚。”
這話也有些假,柳貞當初再不關心三關裡的商會,然對三關的將士卻不會不瞭解,否則他還怎麼成魏侯府的客卿,雖然他這個客卿的話,魏侯向來不愛聽就是了,嫌棄人家不夠坦蕩。
蕭安看了看柳貞,又看了看自己親孃,覺得太孫說的好像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徐平舉的副手又是誰?”蕭安回頭來又問親衛。
親衛道:“是孟嶺,跟劉希庭的岳父乃是一輩,不過年紀卻不過三十多,與孟家的關係倒是平平。”
蕭安道:“再平平,也當了徐平舉的副手。”還是靠了孟家的勢力的。
親衛卻是道:“孟嶺的軍職是自己打下來的,不過他素來受打壓,屢次殺敵不少都因孟家的緣故被壓了下來,後來才被孟家的人弄去了一臺關。”
這又涉及到了孟家自己的內鬥裡了,蕭安問:“孟嶺在孟傢什麼身份?”
親衛道:“孟嶺乃是旁支,往上要數上四五代,才能跟孟家主枝合上去。”
然而劉希庭的岳父要沒死,如今也都七八十高齡了,這往上數個四五代,還不如跟隔壁鄰居的感情。
“二木關又是誰?”蕭安問道。
親衛回:“守着二木關的是劉家的大女婿,叫洪興,因不太討劉希庭的喜歡,又有些後院不寧,才被調到了二木關去。副手是趙二牛,兩人脾氣都有些衝,尋常有些小摩擦。”
蕭安點頭,“是否會影響到聯手禦敵?”
這個問題就有些難了,許多時候,一件小事藏在人心裡,日後也會成爲行兇的緣由,兩人會不會因爲平日裡的小摩擦在抗敵時互相捅刀子,着實是難料。
當然在心裡,誰都不想會有那個時候,親衛只得道:“在去二木關前,兩人並未共事過,二木關也多年不曾有戰事。”
就是並不能保證了,蕭安又道:“三重關的是誰?”
親衛立即跟上了道:“三重關的是胡飛,是胡家的主枝二房嫡子,副手乃是寧輝。聽說跟六關的寧千戶祖上還有親。”
蕭安就回頭對寧千戶道:“寧叔叔,你家可有這麼個人?”
寧千戶問明白蕭安問的是誰後,就道:“上百年的破事兒了,要是他爺爺是寧喻,倒就是跟我一個祖宗。”
親衛立即道:“他祖上正是寧喻。”
蕭安點頭,這條線上的佈置都沒有變動過,還是她知曉的那些人。
蕭安琢磨了一下,還是因對這六個人沒有更深的瞭解,不敢輕易說誰可靠誰不可靠,也只得看運氣了。
行軍半途,蕭安下了馬,道:“不用紮營,先吃上一頓熱食了。”
三千精兵裡,自然還帶着煮飯的伙頭兵,蕭安跟三個千戶道:“先吃飽了,再休息一刻鐘,我們連夜趕路,到葫蘆口後再休息。”
葫蘆口顧名思義,那山形就好似一個葫蘆,不過是葫蘆口朝着三重關的,敵人不好進,可做伏擊之地使用,雖敵人沒那麼快打過來,但在此處歇息更爲安全,這是領軍人當有的素質。
寧千戶卻是跟蕭安道:“三重關裡的……”
蕭安看了寧千戶一眼,“有話寧叔你可就直說,別等到了地方再說,就來不及了啊?”
管你家寧家有多少狗屁倒竈的事情,敢在哪時候給她鬧出來,蕭安可不管寧千戶是她長輩,她也能當場把人砍了,好讓下面的人知道,她從來不玩笑。
寧千戶哪不知道蕭安的臭脾氣,嘆氣道:“哎,祖宗輩的事兒,我們這些當子孫的,能怎麼樣?我就是琢磨着,到時候見面了,要有個哪和不上的,讓你娘,或者是你柳叔給對方說說話,咱們內事歸內事,都得等把蠻子打了再說不是。他可千萬別給我背後捅刀子啊!”
蕭安聽得一笑,“聽這話,寧叔你祖宗給他祖宗捅過刀子?”
寧千戶拍了蕭安的頭,“關你屁事。”
要不是蕭安不是個脾氣好的,他哪用讓蕭安去請魏氏跟柳貞去說和,他還真怕蕭安一氣不是把他砍了就是把寧輝給砍了。
蕭安嘆氣,“知道,知道。我娘我柳叔都比我會說話,我給他們說去。”
寧千戶這才笑了,“還不知道你,就跟你柳叔沒學好的,嘴倒是會說話,就沒學個有用的。人家三寸不爛之舌,學來是縱橫捭闔,你就會去哄女孩子。”
蕭安心想又沒哄你女兒,你不滿個甚,不過還是去跟魏氏和柳叔把這事兒說了。
柳貞跟魏氏對寧家的這門關係,倒都還知道不少,不過這時也不是說這些舊事的時候。
魏氏問蕭安,“這一仗,你要打就必須得打出個名頭出來,你可想過如何打?”
蕭安想了想道:“要能用火炮,一臺關可能支撐得了幾日。二木關跟三重關援兵也許也來得及,我們的人到了一臺關先休息半日,再上場把那幾個關口的人換下來。”
魏氏卻是道:“一臺關、二木關本就偏僻,又鮮少有戰事,你以爲一臺關與二木關會有多少炮臺?”
蕭安想了想,比了四根手指。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上)
魏氏看着蕭安,道:“一臺關與二木關合起來怕都只得四臺。”
蕭安有些想罵人了,魏氏接着道:“且一臺關與二木關地勢不平,山間多霧,氣候溼潤,火藥又最爲忌潮,到如今火炮是否能用都還是一回事。”
火藥回潮,就難以起火,火炮一啞火,就是一堆廢鐵廢銅,毫無用處。
蕭安折了根樹枝,在泥土地上畫了畫,“那就徐平舉跟孟嶺要爺們點,就死熬兩日,等二木關的援兵過去。實在撐不了還有二木關在,死守在二木關也成。反正不管這回蠻子來了多少人,就不能讓他們踏進三重關一步。
三重關後面就是風吼城,風吼城裡還坐鎮着天家血脈,要破了三重關,風吼城就得是個被兩面餅夾着的泥巴塊兒,隨意揉捏了。”
將手裡的樹枝畫亂了泥土上的簡易地圖,蕭安站起了身,用腳在上面踏了幾腳,纔不在意道:“母親,此行要是不順,你跟柳叔好生保重,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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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圖就是:一臺關——二木關——三重關——風吼城。
女主要去一臺關,從風吼城出發,就要過兩道關口才能到一臺關,三關局勢比較複雜,這裡面的人事必須弄清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