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霸的墳墓在盤安府西郊何家祖墳。
何家世代居住盤安府,何霸的父親何衝乃是本朝第四位探花,本被皇帝召入洛陽任職,卻是因爲家中老母過世,需得守孝三年,皇帝便下旨讓何衝出任盤西府尹。
何衝只娶了一個妻子,其妻誕下一子,便是何霸。
原本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卻不想何霸竟被李更雲所殺,其後妻子便得了失心瘋,患得患失,最後在兩年前自縊而亡,只留下何衝一人。
何衝也是多情之人,見識妻子皆死,便再也無心朝政,索性辭官不做,在何家祖墳建了個屋子,終日躲在屋內,醉生夢死。
第二天清晨,李更雲隻身一人來到何家祖墳,見到衆多墳地,墳頭卻沒有一根雜草,自然知道是何衝所爲。
這一路上,李更雲也是打聽了幾個百姓,對何衝的事也是知道不少。
“一切皆因我而起!”李更雲來到何霸的墳前,看見墓碑上寫着幾個大字:何家愛子霸之墓。
“這位道長,爲何來我子墳前,莫非先生與我子有舊?”
說話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披頭散髮,臉上的鬍鬚也沒有打理,衣衫襤褸,手中卻是拿了一個酒壺,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他,便是何衝。
李更雲一身道門裝束,何衝稱他道長也沒錯。
“何伯父,在下李更雲!”李更雲見到何衝如此意志消沉,便也自報家門,告訴何衝自己就是殺了他兒子的李更雲。
聽到李更雲報出名字,原本精神萎靡的何衝雙眼變得通紅,開始放聲大笑,隨後摔掉手中酒壺,如餓狼撲食一般撲向李更雲。
李更雲見何衝撲來,自是側身避過,讓他撲了個空。
何衝用力撲去,卻是沒有抓住李更雲,反而一頭栽到了地上,但不知道爲何,他的動作及其迅速,倒地之後,便立馬再度躍起,又一次撲向李更雲。
這一次,又是撲空了。
如此同樣的動作四五次,這何衝畢竟只是一個讀書人,體力也隨着時間消耗殆盡,之後再也無力躍起,反倒是像個孩子一般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哇啊!何衝啊何衝,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仇人就在眼前,你卻無能爲力!你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何衝大聲喊着,隨後便用盡最後的力氣迎頭撞向墓碑。
李更雲見到何衝想要尋死,急忙上前攔住他,手中結印,化作一個護罩,免得他撞到墓碑。
“何霸之死,我難辭其咎,這四年我還是經常會夢見他,只是人死不能復生,還望何伯父你能好生活着,若你要自尋短見,那便是讓我再造殺孽了。”李更雲勸說何衝不要尋死,他也不想這何衝一家全都因他而死。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當日你殺我霸兒的時候,可曾想過?!”何衝通紅的雙眼,看到自己被李更雲設的法印所籠罩,也是明白這李更雲現在絕非一般人,“如今你是得了道法,活得自在,你可知我霸兒,現在卻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長眠於此!你口中說着莫要再讓你造殺孽!少在我面前裝慈悲!”
“你父親貪贓枉法,橫行霸道,現如今也被關入天牢,永世不得再見天日。爲何你卻能夠逍遙法外!我要拿了你,送到洛陽,讓你們一家人團聚,再到皇上面前告御狀,讓你們李家永不翻身!”
“黃口小兒!無恥之徒!我與你拼了!”
何衝顯然是怒火攻心,張着血盆大口,再次撲向李更雲,卻不想李更雲結印的護罩還在,何衝撞到護罩,又彈了回去。
“一切罪過,皆需我來承擔,何伯父,是我害了你。”李更雲心中隱隱感覺疼痛,血氣有些不平。
“李更雲!不要在我面前講仁義道德,你不配!”何衝緊握着雙拳,捶着地面,大聲吼道,“少人償命,天經地義!我霸兒的命,就要你來償還!”
“對,做鬼,我要做鬼,我要化作厲鬼,永生永世纏着你,讓你一輩子都都沒有辦法擺脫我的糾纏!”
此時何衝雙眼迸發的了兩道紅光,身體竟然變得膨脹起來,隨後一團黑色的氣霧凝結成球,最後化成一柄利劍,居然衝破了李更雲的道法護罩。
那柄利劍夾雜着無數的怨氣,急速射向李更雲的心口。
“怨氣劍!”李更雲當下大駭,這柄利劍便是結合了人的怨氣所成,往往常人的怨氣積聚起來也只能化作黑霧,無法凝固成型,而這何衝的怨氣竟然能夠幻化成一柄利劍。
“這老小子,居然是魔族後裔!”李更雲體內的小鼎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隨後便衝出內府,化出本體,擋在李更雲胸前,與那怨氣劍撞在了一起。
怨氣劍撞在小鼎身上,瞬間化作了一團黑霧,將小鼎包裹在內。黑霧之內,不時傳來點點閃光,似乎是金光火石相觸。
“快用折妖戟幹掉他!”黑霧之中的小鼎喊了李更雲一聲,“這小子是魔族後裔,現在他體內的怨氣正是魔焰,你不幹掉他,他馬上就要入魔了!”
“可是…”李更雲看着紅瞳的何衝,又看了看何霸的墳頭,心中有些猶豫。
“可是個屁啊!”小鼎再次發出了輕響,“自古斬妖除魔,皆是爲了守衛正道,你如此婆婆媽媽,豈能成大事!”
此時李更雲慢慢擡起右手,藏於紫玉戒內的折妖戟已經握在他手中,作勢要斬,卻始終停留在空中,不進一寸。
“斬了他!”小鼎突然從黑霧中脫身而出,隨後便急速飛回到李更雲的體內。
而那團黑霧也是在小鼎抽身之後,再次化作怨氣劍,刺向李更雲,只是這一次,那怨氣劍的已經稀薄了很多。
李更雲手中折妖戟護在胸前,那柄怨氣劍直直撞向折妖戟,折妖戟閃出一道白芒,將怨氣劍打散,隨後怨氣消失不見。
“快!給我拿一顆內丹補一補!我受了重傷!”小鼎的身體似乎確實有些損壞,原本平整的鼎口,如今確實有了數個缺口。
“李更雲!你今天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