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還是很佩服劉豔紅這一點的,劉豔紅雖然身居高位,可是她並沒有沾染官場上太多的壞毛病,女人當官,最常見的就是喜歡端官架子,在人前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甚至比起多數男性官味兒還要足,可劉豔紅不是這樣。她性情率直,有一說一,自身對金錢名利又不是太注重,張揚甚至認爲,劉豔紅之所以頂住這麼大的壓力堅持工作,根本的原因還是爲了宋懷明。
感情有很多種,不求回報只想一心付出的這種才讓人尊敬,讓人感動。
劉豔紅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事被張揚窺破,目光投向遠方的雅雲湖,吸了口氣,驅散腦子裡關於宋懷明的影像,還好她的手機在此時響起,這讓她得到了解脫,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然後接通了電話。
劉豔紅並沒有迴避張揚,微笑道:“吳書記,你好!”
打來電話的是荊山市委書記吳明,吳明那邊呵呵笑了起來:“豔紅,幾天不見生分了這麼多,你還是叫我吳明,實在不行叫我小吳,別忘了你一直都是我的領導。”
劉豔紅淡然笑道:“過去是,現在可不是。”
吳明道:“那你叫我老吳吧,我還自然點。”
劉豔紅叫了聲老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吳明道:“你不是說要來荊山做客嗎?我知道你今天在江城出差,離我這邊很近啊,我已經做好了接待你的準備了。”
劉豔紅道:“恐怕沒時間了,這次有些匆忙,我明天就得回去。”
吳明的聲音顯得有些失落:“這樣啊!“劉豔紅道:“老吳啊,有時間回東江的時候咱們一起吃飯吧。”吳明的家人如今都在東江,所以劉豔紅纔會這麼說。
吳明道:“還是今晚吧!”
劉豔紅道:“我真過不去!”
吳明笑道:“就知道你忙,抽不出時間,所以我來江城了,我的車已經進入江城市區了,豔紅,你在哪裡,我馬上就到。”
劉豔紅愣了,她實在想象不到吳明居然爲了見她從荊山開車過來,雖然荊山和江城之間距離並不遠,但是能讓一位市委書記這樣舟車勞頓的付出,也的確讓人感動,劉豔紅道:“我在雅雲湖迎賓館,你過來吧。”
放下電話,看到張揚望着自己,劉豔紅不覺笑了起來:“怎麼了?”
張揚道:“那位吳明吳書記?”他從劉豔紅的對話中已經確認了吳明的身份,張大官人在嵐山、在南錫都和吳明有過交鋒,可以說張揚對這廝沒有任何的好感,不但如此,張揚還知道吳明和省黨校教務主任張立蘭之間的姦情,而吳明接近張立蘭的目的是想攀上孔源,張大官人一直沒有將這件事捅出來,畢竟他做人還是很有原則的,如今孔源已經下臺,張立蘭只不過是一個被人玩弄的可憐女人而已。至於吳明,張揚本以爲他的政治前程要徹底完蛋,卻想不到這廝的仕途柳暗花明,搖身一變成爲了北原荊山市的市委書記。
吳明追求劉豔紅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早在吳明和常頌競爭嵐山市市委書記落敗,在那時劉豔紅安慰過他,也在那時吳明對劉豔紅生出愛意,其實劉豔紅仕途最不得志的時候,想要辭去省紀委副書記的職位,吳明也對她表現出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可以說吳明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對劉豔紅的追求,雖然劉豔紅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接受他。
劉豔紅在張揚面前也沒有否認,她點了點頭道:“吳明現在是荊山市委書記,他知道我來江城,所以專程過來見個面。”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一聲,這廝點了點頭道:“無論你是不是把他當成朋友,我是不會和他成爲朋友,順便提醒一句,這個人的人品有點問題。”張揚是真把劉豔紅當成姐姐看待,所以才擔心她上當受騙。
劉豔紅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我的事情你少管!”
張揚笑道:“我是把你當姐姐看纔跟你說這些話。得,我不管,我走了啊,省得回頭遇上,給我添堵!”這廝說走就走,劉豔紅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來到大廳迎面遇到了一個親人,如假包換的親人——蘇媛媛,蘇媛媛幾乎也在同時看到了他,自從東江慧源賓館的事情之後,蘇媛媛和張揚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改善,在蘇媛媛這邊是把張揚當成朋友看待了,而張揚則是把她當成姐姐看待,自家老爺子造的孽,血脈相連啊,親姐弟啊!張大官人樂呵呵道:“媛媛姐!”這嘴巴甜的,過去沒這麼喊過,不過張揚的應變能力就是強,喊媛媛姐一點毛病都沒有。
蘇媛媛雖然感覺到有些受不起,可還是應了一聲:“張書記,您什麼時候來江城的?”
張揚笑道:“外氣啊,都是自己人,別稱呼官銜兒,彆扭,你叫我張揚就行。”
蘇媛媛笑了笑,卻仍然不好意思直呼其名:“張書記,您來吃飯?”
張揚點了點頭道:“來見個朋友,隨便吃了點,你是……”
蘇媛媛道:“我來這裡擔任餐飲部經理,已經工作一段時間了。”
張揚笑道:“恭喜,恭喜,還是在自己家門口工作好,遇到了麻煩,也有杜書記照應。”這話說得就有點意味深長了。
蘇媛媛俏臉緋紅,當然明白張揚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也是經得場面的人,輕聲道:“張書記,這樣吧,今晚我請您吃飯,過去的事情一直都沒顧得上謝您。”
張揚笑道:“不用,都自己人,謝什麼?”
蘇媛媛道:“您一定得給我這個機會,這樣吧,今晚明江閣,我留好位子,人員您來安排。”
張揚看到她盛情邀請,也的確不好拒絕,畢竟是自己的親姐姐,他想了想道:“那你給杜書記打個電話,把他也請過來。”
這就是張揚的高明之處,只要他開口請杜天野吃飯,一個電話的事情,其實就算他不請杜天野,今晚杜天野也得爲他接風洗塵。他故意讓蘇媛媛打這個電話,其用意是試探一下兩人之間現在究竟處到了什麼地步。
張揚並不知道,蘇媛媛的這份工作就是杜天野介紹的,蘇媛媛聽到張揚這麼說,臉變得越發紅了,不過她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下午張揚抽時間去了一趟江城市政府,拜訪了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曹向東,上次和曹向東在北港的見面,張大官人並不滿意,曹向東這個人非常的謹慎,並沒有向他暴露太多關於北港的官場內幕,張大官人有些不甘心。他爲曹父治病最初的動機就是想從曹向東那裡換取一些情報,可結果讓他有些失望。
曹向東聽說張揚過來了,很熱情的把他迎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曹向東不在北港的時候,張揚專程去曹家給他父親做了第二次治療,現在曹父的頭暈病已經徹底緩解了,老爺子打了幾次電話,讓曹向東一定要好好謝謝張揚。
曹向東當然明白張揚想要的是什麼,但是他更清楚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身在官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握分寸。
張揚對曹向東的辦公室是非常熟悉的,過去這裡是李長宇辦公的地方,以張揚和李長宇的關係,在這裡可謂是自由出入,辦公室內的陳設格局基本沒變,最大的變動是人,現在李長宇已經擔任了南錫市委書記,而曹向東在頂替李長宇之後,始終止步不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曹向東的前面有兩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市委書記杜天野年富力強,深得省領導看重,如今已經是平海省常委,市長左援朝在江城工作多年,擁有着雄厚的羣衆基礎,曹向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杜天野進入省領導層是早晚的事情,杜天野升職,左援朝可以填補他留下的空缺,而曹向東就可以如願以償的成爲江城市市長。
曹向東的位置決定他必須要耐得住性子,而他恰恰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曹向東首先向張揚表示了感謝,如果不是張揚,困擾他老爺子這麼久的頭暈病還不知道要折磨多久,折磨老爺子,也就是折磨曹向東,現在老爺子的病好了,他也了卻了一個心病。
張揚笑道:“曹市長太客氣了,還是那句話,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曹向東請張揚坐下,親自起身去給張揚泡茶,曹向東平時對茶道有些研究,辦公室內有一套紫砂茶具,他有板有眼的洗杯沏茶,微笑道:“張揚,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啊?”
張揚道:“這次回來是爲了公事!”
“公事?”曹向東有些奇怪。
張揚這才把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說了,張揚說完了,曹向東那邊卻感到越發的糊塗了,他低聲道:“老弟,你所說的這套照明系統,爲什麼不先去找北港市裡商量?”這是曹向東想不通的地方,爲什麼張揚要捨近求遠,繞過北港來江城求援,這件事如果讓北港市領導知道會有怎樣的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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