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驚天劫案

貝寧集團決定投資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江城代市長左援朝那裡,左援朝約見了了安德恆,安德恆最近和這位江城代市長走的很近,他明確表示要把世紀安泰集團的投資中心逐步轉向內地,轉向江城的決心,對此他準備的很充分,規劃書做得很詳細,看得出他的團隊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左援朝站在江城開發區東南的一座土丘上,望着這片廣袤的土地,彷彿看到了將來這裡廠房林立的繁華景象,市委市政府通過多次考證,已經通過了把江城大型企業逐步遷入開發區的決議,以後的幾年中,這裡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手在空中有力的揮舞了一下,大聲道:“五年內,江城經濟開發區會成爲平海最有活力的開發新區!”

安德恆笑道:“左市長是我接觸過的最有魄力的幹部,我們世紀安泰集團會全力支持家鄉的建設,還會帶動更多的港資企業進駐開發區!”

左援朝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擡頭看了看陰雲密佈的天空,有意無意道:“江城的經濟騰飛不可阻擋,現在許許多多的海外財團都把目光投向江城這片古老的土地,連美國有名的貝寧財團新近也決定在江城投資。”他故意停頓了一下道:“他們打算在南林寺景區投入四千萬美元,協助江城打造旅遊經濟,和你的投資計劃相同,安先生有信心和他們競爭嗎?”

安德恆淡然笑道:“貝寧集團是國際知名財團,實力很強!”

左援朝微笑望着安德恆。

安德恆道:“根據我對貝寧財團的瞭解,他的管理團隊都是一些美國人,就算他們資金雄厚,有豐富的管理經驗,可是有一點他們無法和我們相比!”

“哦?”左援朝鼓勵安德恆繼續說下去。

“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只有中國人才真正瞭解中國文化,才能體會到中國的人文歷史,中國獨有的佛教文化,假如江城興建的是一座教堂,我肯定會選擇退卻,可江城要打造的是充滿中國風味的佛寺古剎,我相信貝寧財團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

左援朝充滿欣賞的看着安德恆,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安德恆的內心卻並沒有表面上那樣輕鬆,從張揚開始漠視他的投資,他就意識到這次在南林寺的投資未必順利,早在左援朝告訴他之前,他就已經瞭解到貝寧財團已經決定介入南林寺的投資開發,貝寧集團雖然是美資公司,可是公司的管理團隊中,不乏華人精英的存在,根據安德恆初步瞭解的情況,對方開出的投資條件比他要寬鬆許多,而且和他不約而同都看上了紡織廠的那塊地皮,而且背後有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的支持,安德恆對這次投資的把握已經越來越小了。

在江城發現佛祖舍利的事情已經傳遍了神州大地,甚至連遠在北京的羅慧寧都聽到了這個消息,她給張揚打了個電話,清明前她會回平海老家掃墓,會順路去江城轉轉,去南林寺上上香,拜一拜佛祖舍利。對於乾媽的這個要求,張揚一口應承下來,雖然市委市政府有明確規定,暫時謝絕任何人蔘觀佛祖舍利,可羅慧寧的身份擺在那裡,只要她想看,應該沒人會製造障礙,中國的規定製度雖然很多,可是彈性很大,這也算得上中國特色之一。

佛祖舍利的出現,給江城蒙上一層神秘色彩的同時,也帶給江城百姓無窮無盡的希望,讓許多過去一直認爲在江城發展旅遊經濟是天方夜譚的人改變了看法,正應了時下流行的一句話,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所有江城人圍繞佛祖舍利談論的最爲熱烈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3月27日夜晚,有人潛入了防守森嚴的江城博物館,從警方的眼皮底下竊走了那顆被視爲江城鎮城之寶的佛祖舍利。

張揚是在凌晨四點鐘得知這件事的,他當即穿上衣服馬上趕往了江城博物館。

抵達博物館的時候,警方已經將博物館周圍封鎖了起來,江城公安局局長田慶龍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這裡,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來了。

博物館小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是臉色凝重,心情宛如沉甸甸的鉛塊,佛祖舍利代表的意義每個人都清楚,舍利不僅僅是佛教的無上聖物,更代表着江城發展旅遊業的希望,新近的一系列招商引資全都圍繞着這枚佛祖舍利做文章,如果佛祖舍利被竊的事情傳出去,其影響之惡劣,後果之嚴重簡直不可想象!

在場的人中最鬱悶的要數公安局長田慶龍,爲了保護這顆佛祖舍利,他親自挑選了江城公安系統中最精銳的警力,投入了最先進的監控裝備,可最後還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被人偷走了舍利,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諷刺,讓江城公安的臉面往哪兒擱?上次楊守義被毒殺的事情還沒有查清,一轉眼又出了性質更加嚴重的案子,田慶龍真是有些焦頭爛額,他清醒的意識到,假如不能儘快找回佛祖舍利,他這個江城公安局長也不要乾了!

田慶龍道:“佛祖舍利被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

素來沉穩的李長宇也沉不住氣了,他嘆了口氣道:“老田,現在不是考慮誰負責任的問題,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回失竊的佛祖舍利!”

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低聲道:“博物館的監控也被人破壞了,沒有找到嫌犯的任何影像記錄。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李長宇道:“嚴密封鎖消息,一定不可以讓佛祖舍利失竊的事情傳出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揚道:“我看消息是封鎖不住的,警方這麼大的陣勢,誰都會猜到博物館發生了事情,可能明天整個江城就會傳遍佛祖舍利失竊的消息。”

田慶龍道:“消息應該可以封鎖一陣子,畢竟知道佛祖舍利失竊的只有我們內部,外面的警員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長宇對江城的公安系統早已喪失了信心,他搖了搖頭,很果斷的給出了一個期限:“72小時,72小時內必須破案!否則大家都不好交代!”

田慶龍霍然站起身來,他大聲道:“如果我不能在72小時內找到佛祖舍利,我會主動辭職!”雖然田慶龍也明白辭職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是他必須要表明自己的態度,這件事太讓他憋屈了。

散會後張揚跟隨田慶龍一起來到失竊的現場,現場一片狼藉,保險庫的房門被打開,存放佛祖舍利的水晶罩也被人砸得粉碎。讓張揚意想不到的是,秦白也在當晚負責值勤的警員中,秦白垂頭喪氣的坐在地面上,雙手抱着膝蓋,臉上充滿了沮喪。

張揚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秦白擡起頭看了看張揚,低聲道:“我好沒用……”

張揚笑了笑,在他的身邊坐下:“今晚又不是你一個人當值,不要把責任全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

秦白充滿自責道:“當時突然停電了,我意識到這邊可能出事,第一時間向這邊跑來,可是脖子被人砸了一下,就趴倒在地上了,等我恢復知覺,佛祖舍利已經不見了。”這番話他已經向負責調查的同事說了一遍,可現在提起心中仍然充滿了內疚,如果他反應在機敏一些,也許佛祖舍利不會被竊走。

田慶龍問過情況之後,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凝重,竊賊顯然對江城博物館的環境極其熟悉,而且他們的盜竊手法一流。田慶龍憑藉多年的經驗斷定,竊賊應該不是一個人,偷走佛祖舍利的應該是一個配合默契的偷盜小組。罪犯越是專業,破案的難度越大,田慶龍想起自己立下軍令狀,要在72小時內破獲此案的事情,內心中不由得一陣黯然,根據目前掌握的資料,想在72小時內找回佛祖舍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幾乎等於零,也就是說他的辭職已經成爲必然。

秦白起身來到田慶龍的面前,鼓足勇氣道:“田局,我想參加專案小組!”

田慶龍正在氣頭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怒罵道:“滾蛋,還嫌老子不夠亂嗎?”

秦白被罵的滿臉通紅,張揚牽了牽他的手臂,示意他到一邊歇着去,他的這位小舅子的確沒啥眼色。

田慶龍大步向博物館外面走去,這時候外面又下起雨來,爲現場勘查又製造了難度。田慶龍站在博物館的大門處,望着外面延綿不絕的春雨,兩道濃眉緊鎖在一起。

張揚來到他身邊,和他並肩站着,張大官人心裡也不好受,沒了舍利子,江城旅遊開發就沒了底氣,他拿什麼去吸引外來的投資?南林寺景區的檔次和規格不知要下降多少。

田慶龍咬牙切齒道:“媽的個八字,今年怎麼那麼多的事情?”

張揚嘆了口氣道:“好事多磨,還是想想辦法把這件事捂住,反正誰都沒見過佛祖舍利,隨便弄一顆玉製佛骨冒充就是!”

田慶龍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倒是想把事情給蓋住,可是你別忘了人心難測,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這樣想,我敢斷定有人巴不得想這件事鬧出來,巴不得看江城的笑話!”

事情就像他們預想的那樣,佛祖舍利失竊的事情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傳了出去,傳播的速度之快,傳播的範圍之廣,簡直讓人無法想象,第二天一早平海的各大媒體已經報道了這件事。

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少有的大發雷霆,在緊急常委會上,他當着所有常委的面拍了桌子,一怒而起,大聲吼叫道:“我要一個解釋!你們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和公安局長田慶龍兩人都很鬱悶,默默無語的抽着煙,事情正在朝着最壞的方向發展。

洪偉基的發難目標首當其衝的瞄準了田慶龍:“慶龍同志,我對你們公安系統的能力很失望,二十多名警員負責值守,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察到竊賊是怎麼潛入的?你當初向我怎麼保證的?你向各位常委怎麼保證的?萬無一失!呵呵,江城公安系統怕是要讓全中國笑掉大牙!”

田慶龍無言以對,最近在江城發生的一系列事件證明他領導的公安局的確很無能,田慶龍的強勢和倔強在江城常委中是出名的,如果道理在他這邊,他纔不管什麼市委書記,他會據理力爭,可今天他無話好說,即便是洪偉基的話沒有顧及他的顏面,他垂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方纔道:“我會對這件事負責!”

李長宇道:“作爲分管旅遊的副市長,我對這件事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洪偉基發泄了一通之後,內心感覺好受了一些,他坐下道:“現在不是討論責任的問題,佛祖舍利的影響很大,我不知道這件事爲什麼會傳出去,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你們不但對佛骨的保護不利,而且在佛骨丟失之後的應變也不及時,讓這件事朝着最壞的方向不斷髮展下去。唯一能夠消除惡劣影響的方法就是,儘快找回佛祖舍利。”

代市長左援朝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在佛祖舍利丟失的事情上,我們的應對措施不夠及時,沒有把這件事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讓惡劣的影響已經散播了出去,這對江城的投資環境,對外商的投資熱情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他的這番話並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最近很多表示出投資意願的商人,都是看中南林寺未來發展的潛力,而南林寺發展的潛力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枚佛祖舍利,現在佛祖舍利失竊了,這些商人未必會願意繼續出資。

人大主任趙洋林慢條斯理道:“既然已經丟了,就只能另想別的方法了,左市長不是說過,咱們不能把江城的發展全都寄託在一顆佛祖舍利上,就算有影響,也不會影響到江城改革開放的步伐,也不會影響到江城經濟騰飛的大局,所以,我們還是要樂觀一點。”

左援朝在心底深處是很樂於看到這件事的發生,李長宇一直都在用旅遊做文章,都在用佛祖舍利做文章,現在舍利的失蹤,已經讓他落到了一個相當尷尬的地步,如果不能及時找回佛祖舍利,那麼他的利用旅遊發展綠色經濟的計劃只能成爲一紙空談。對田慶龍他還是抱有相當的同情,畢竟這些事都不是人力所能夠掌控的,只能說田慶龍倒黴,他所在的位置決定,他必須要爲這一連串的事件負責。

春雨綿綿,潤物無聲,江城灰濛濛的天空並沒有因爲雨水的洗刷而變得明朗,反而更顯得低沉而壓抑,不過路邊的柳樹卻是綠的耀眼,散發着盎然生機,爲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幾分亮色。

羅慧寧的老家在平海修文縣,屬於東江的轄縣之一,這次返回老家掃墓,她選擇驅車前往,除了女兒文玲陪同她以外,還有李偉身兼保鏢和司機的責任。

因爲羅慧寧這次回鄉掃墓完全是私人性質,除了張揚以外,她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上次來江城還要追溯到十年以前,羅慧寧透過車窗望着外面的街景,一雙秀眉微微顰起,輕聲感嘆道:“想不到江城這十年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李偉笑道:“咱們走得是江城老街,並不是市中心的主幹道,如果選擇上海路和人民路相對繁華一些,我去年來過,江城的經濟發展速度很慢,畢竟是老工業基地,改革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沒辦法和沿海新興城市相比。”

羅慧寧給張揚撥了個電話。

張揚只是知道羅慧寧最近要來,並沒有想到她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因爲佛祖舍利被竊,很多投資都處於觀望之中,南林寺的籌建工程也停了下來,張揚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旅遊局裡看報紙呢,接到電話也是異常驚喜,問清楚羅慧寧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旅遊局並不遠,他慌忙起身迎了出去。

李偉對江城的路況很熟悉,直接把豐田商務車開到了旅遊局的大院,張揚樂呵呵迎了下去,拉開車門,向坐在裡面的羅慧寧甜甜叫了一聲:“乾媽!”又向坐在後面的文玲叫了聲:“玲姐!”

羅慧寧笑道:“你們這旅遊局的辦公環境也太簡陋了一些!”,旅遊局的樓房還是六十年代建的,因爲局裡始終沒什麼錢,所以維護的很差,外面的水泥牆面多處剝脫,院子裡顯得十分的破落。

“窮啊!”張揚上了商務車,在羅慧寧的身邊坐下,文玲又已經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外界的一切很少干擾到她,她和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張揚又笑着和李偉打了個招呼,兩人在初次見面的時候曾經有過交手的經歷,也算得上惺惺相惜。現在時間是下午三點,距離吃飯還早,張揚提出先安排羅慧寧一行住下來,然後再考慮其他的活動。

羅慧寧原本就打算在江城逗留一天,明天午後再前往修文,她點了點頭道:“先住下也好,對了,你安排一下,明晨我想去參拜一下佛祖舍利!”

張揚苦笑道:“乾媽,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佛祖舍利丟了,被人偷走了,這不已經過去快兩天了,還沒有任何的眉目呢。”

羅慧寧皺了皺眉頭,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文玲忽然道:“丟了?怎麼會丟了?”

張揚向文玲看了一眼:“現在剩下的只有幾枚玉製舍利,我估計真的舍利已經被運離了江城,公安機關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他一邊說着這事兒,一邊幫助李偉指路,讓他把車開到帝豪盛世。

方文東專門安排了總統套,羅慧寧和文玲去休息的時候。張揚把李偉帶到了隔壁的商務房。

李偉道:“江城發現佛祖舍利的事情都傳到了北京,這消息十分的轟動,想不到這才幾天啊,居然就被人偷走了!”

張揚頗感無奈道:“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應該是一個竊賊小組所爲,不過這幫人相當的老道,作案手法高明,甚至連指紋腳印,這樣的一丁點線索都沒有留下來!”爲此張揚還專門請教過國安局的情報員常浩,常浩善於情報分析,卻不擅長情報蒐集,他也表示無能爲力。

李偉道:“如果方便的話,你帶我去現場看看,希望能夠幫的上你們!”他之所以主動提起想要幫忙,是因爲羅慧寧剛剛吩咐的緣故,在成爲中南海保鏢之前,李偉曾經是一名出色的警員。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想到李偉既然是中南海保鏢中的一員,他不但武功高強,一定還有其他的專長,反正羅慧寧和文玲正在休息,這段時間剛好可以帶他去看看。

現在博物館的失竊現場雖然已經調查取證完畢,可是仍然處於戒嚴之中,想要去看看現場必須徵得公安局長田慶龍的同意,路上張揚給田慶龍打了個電話,說想帶一位偵探界的朋友查看一下現場,隨着時間的流逝,田慶龍已經對找回佛祖舍利變得越來越沒有信心,博物館方面也沒有什麼保密封鎖的必要,他同意了張揚的要求,畢竟張揚的能耐,他不止見識過一次了,希望這次張揚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驚喜。

獲得田慶龍的允許後,張揚帶着李偉進入失竊現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秦白仍然留在這裡駐守,公安系統內雖然沒有明確追究責任,可是當晚的這幫值勤人員必然會因爲這件事而受到牽連,讓秦白看守現場,也有一種變相責罰的含義。

秦白剛纔已經接到了上級通知,把張揚兩人迎入展廳,李偉進入展廳之後,馬上戴上手套,問明瞭佛祖舍利當時被收藏的地方,然後開始仔細查看現場。

秦白對李偉感到十分的好奇,跟在他身後留意着他的一舉一動。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他是我朋友,幹私人偵探的!”李偉的身份相當特殊,當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秦白顯然還沉浸在低沉失落的情緒中,他低聲道:“兩天了……還沒有一丁點線索,你說那些竊賊會不會把佛祖舍利運往國外啊?”他性情認真,一直爲舍利丟失的事情深深自責。

張揚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吧,上頭已經聯繫了各大海關,對這兩天平海的進出境旅客嚴格檢查,我看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張揚雖然這樣說,可心底卻對各關卡的辦事效率沒有把握。

李偉在現場勘察了半個多小時,指了指展館上方的玻璃穹頂道:“我們上去看看!”

秦白道:“上面已經檢查過了,應該沒有問題!”

李偉淡然道:“根據你們所說,竊賊並非是從正門潛入的,也排除了從地下管道和通風管道潛入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上面。”

張揚擡頭看了看上方,從玻璃穹頂到地面大概有十五米的距離,尋常人從上面掉下來恐怕連性命都要沒了。

展館周圍並沒有可以攀附的地方,秦白找來消防梯,李偉率先爬了上去,張揚雖然輕功不凡,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也不便顯露,老老實實跟在李偉的身後爬了上去。

來到展館上方,李偉向四周看了看,博物館周圍除了東南側的江城電視塔以外,並沒有多少高層建築。兩人走上玻璃穹頂,李偉檢查的很仔細,走到中間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看了看固定玻璃的螺釘,然後伸出手指輕輕一旋,螺釘就已經隨着他的手指轉動。

張揚湊了過去,李偉道:“這塊玻璃有人動過,我可以斷定,那些竊賊是從這裡潛入展廳內部的。”

張揚瞭解過當時的情況,博物館的各個重要路口,和展廳的大門全都安排了警力駐守,如果有陌生人出現在展廳周圍肯定會被發現。這些竊賊是如何躲過公安系統的監測,直接爬到展廳的房頂呢?

李偉道:“想要躲過警方的監視,除非直接飛到展館上方!”

張揚笑道:“你是說他們動用了直升飛機?直升飛機這麼大的動靜,這二十多名警員不會毫無察覺吧?”

李偉眯起雙目,投向遠方的電視塔道:“如果是利用滑翔傘翼之類的工具就不會有任何的動靜,從遠方的高層建築上滑翔而下,操縱傘翼來到這裡降落,撬開穹頂的玻璃,進入展廳內部行竊,得到佛祖舍利之後,原路返回!”

“這裡的高度好像不適合傘翼飛行吧?”張揚雖然對傘翼滑翔並不瞭解,可是也能夠看出從展廳的屋頂這十多米的高度飛出去,沒有太大的可能。

李偉指向玻璃下方的網架:“竊賊逃離這裡的時候應該通過別的手段,如果在這裡縛上一根鋼索,另外一端在警方監控不到的角落,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滑過去!”

張揚湊了過去,果然看到那網架上還留有一根斷裂的鋼索,鋼索很細,如果不仔細看不會留意到。李偉果然非同一般,讓江城公安局陷入困境的現場,在他的剖析之下馬上就找到了線索,變得清晰明朗起來。可僅憑着這些線索,還是無法找到竊賊的下落。

兩人返回地面之後,李偉詳細詢問了當晚的警力部署情況,從中分析出監控最薄弱的地方,在博物館的西北牆角,發現了射入樹幹中的另外一截鋼索,竊賊的工具極其先進,這種鋼索槍極其昂貴,在市面上很難買到。李偉取下鋼索之後,斷定這種鋼索槍是德國產,國內除了少數安全部門配置,其他單位很少見到。

李偉道:“利用滑翔傘翼潛入目的地,然後利用鋼索滑行離開的作案手法,在國際上出現過幾次,國內還沒有先例,我雖然缺乏有效的證據,可是我認爲這次盜竊組織十有八九是一個國際犯罪團伙,他們有着相當老道的經驗,這件事最好還是交由公安局來處理!”他指向遠方的電視塔道:“希望電視塔內部有監控錄像,在那個時候進出電視塔的人應該不多!”

張揚把李偉發現的這些情況全都如實反饋給了田慶龍,田慶龍馬上做出反應,去電視臺調出了當晚進出電視塔電梯的錄像,讓田慶龍感到驚喜的是,在當晚進出電梯的錄像中發現了三名可疑人物,這三人有一名江城本地人,還有兩人來自香港,根據資料顯示,這兩名香港人,正是五年前香港御皇珠寶盜竊案的主犯——曾氏兄弟,田慶龍馬上發出緊急通緝令,案情在李偉的幫助下,總算有了些許的眉目,初步鎖定曾氏兄弟就是竊案的嫌疑人。

當晚張揚在魚米之鄉水晶閣爲羅慧寧一行接風洗塵,他專門讓秦清從春陽過來相陪。羅慧寧之前在北京見過秦清,也看出她和自己乾兒子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不過羅慧寧對秦清還是十分欣賞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能夠在仕途上取得這樣的成績,放眼中國並不多見。聯想到自己的女兒,羅慧寧不由得心生感嘆,自從文玲甦醒之後,整個人的性情完全變了,她變得離羣索居,漠視周圍的一切,多數的時間都寧願一個人靜靜呆着,不喜他人的打擾,就連今晚張揚爲迎接她們而準備的晚宴,她都沒有出席,她雖然甦醒了,可她的精神仍然封閉在自我的空間中。

秦清在羅慧寧的面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拘束,這正體現出她聰慧的一面,羅慧寧這次回鄉掃墓完全是私人性質,她所想要的就是一種親人般朋友般的接待,而不是下級對上級誠惶誠恐的奉承。

羅慧寧對江城的印象並不好,喝了張揚敬給她的一杯酒後,慢慢放下水晶杯,微笑道:“江城的人文景觀和自然景觀都不怎麼出色,在這裡搞旅遊面臨的困難一定不少。”從她的話中能夠聽出,她對江城旅遊的前景並不看好。

張揚樂呵呵道:“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我相信等您過幾年再來到這裡,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羅慧寧笑道:“我國的改革開放屬於高速發展的階段,不但是江城,現在全國多數城市都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張揚,我看你對搞旅遊還是充滿了興趣的!”

“那是,我是幹一行愛一行!要麼就不幹,要幹就一定做到出色!做出成績!”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只要做到這一點,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好,這世上最怕的就是認真二字!”她轉向秦清道:“秦清啊,聽說你們春陽縣有座清檯山,那裡的自然景觀不錯!”

秦清笑道:“羅阿姨,如果您這次時間充裕的話,我倒想請您去那裡轉轉,春日的清檯山景色格外迷人,一定會給您留下美好難忘的印象。”

張揚道:“有道是五嶽歸來不看山,清檯歸來不看嶽,乾媽,您還是抽空去一趟,不然太可惜了!”

羅慧寧呵呵笑了起來,手指着張揚和秦清:“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在我面前做起了廣告,聽你們說得這麼好,我還真有點動心了,不過這次時間太緊,恐怕沒有機會了。”她這次前來江城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參拜一下佛祖舍利,想不到佛祖舍利不翼而飛,內心中還是感到有些遺憾的。

張揚道:“明天一早,我接您去南林寺上香,順便去博物館看看出土的文物!”

羅慧寧淡然笑道:“文物我就不看了,上完香,我想早點動身去修文!”

張揚點了點頭,話題轉向文玲:“乾媽,我看玲姐恢復的速度很快,有沒有其他人幫她治療?”他抽空爲文玲診過脈,感覺到文玲的脈相十分奇怪,而且文玲的恢復速度比他預期中要快了將近一年,這一點讓張揚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一切歸於自己在金針刺穴激發潛能爲文玲療傷的時候,沒有成功控制住內息,反而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一直都在康復中心,十多天以前纔回家居住,不過這孩子醒來之後,脾氣性情完全變了,平日裡都懶得跟我說話,這次我帶她出來,一是爲了讓她散散心,二是想趁機培養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聽說南林寺發現佛祖舍利,特地前來想求個全家平安!”說到這裡羅慧寧不禁笑了起來:“你文叔叔若是知道,一定要責怪我搞封建迷信了!”羅慧寧並不信佛,她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獲得心理上的某種安慰。

張揚輕聲道:“佛祖舍利雖然暫時沒有找到,可南林寺的香火也是極其靈驗的,乾媽的苦心一定可以感動佛祖!”

羅慧寧露出會心的微笑,她的一雙兒女可說不出像張揚這般暖心窩的話。

第二天清晨七點,張揚陪同羅慧寧、文玲一起來到南林寺上香,因爲今天是十五,所以香客比起平日裡多出了許多,可南林寺並沒有開門,這是因爲張揚事先已經專門交代過,今天的頭柱香一定要留給羅慧寧,這也算得上是以權謀私。

羅慧寧下車的時候,看到廟門緊閉,門外站着幾十名香客,有些香客已經開始嚷嚷了,顯然對南林寺的做法產生了不滿,羅慧寧稍一琢磨,就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張揚的安排,本想說這孩子小題大做,可轉念一想,張揚這麼做也是一番孝心,也就打消了責怪他的念頭。張揚經常不按照制度規程辦事,這也是羅慧寧欣賞他的地方,和張揚相比,她的兒子文浩南做事就顯得有些拘泥古板,缺少年輕人應有的朝氣。

張揚帶着他們從工地的後門進入南林寺,這座千年古剎正處於整修中,隨處可見沙石磚瓦,道路也十分的泥濘,就像一個建築工地。

三寶和尚一直都在後門候着,看到張揚帶人過來,馬上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張處長,您來了,我專門把頭柱香給您留着呢!”自從配合張揚成功將勞動路的那些服裝攤販趕走,他對小張處長的敬仰之情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張揚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三寶和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馬屁拍得有些太明瞭,訕訕的走到一邊爲他們引路。

文玲淡然道:“張揚,旅遊局的權力很大啊,連南林寺也歸你管理!”

張揚笑道:“南林寺可不屬於旅遊局的管轄範圍,他們的上級單位是園林文物局,我可不是以權謀私,我和三寶大師是哥兒們,咱動用的是私人關係!是不是啊三寶大師?”

三寶和尚嘿嘿一笑:“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羅慧寧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說這和尚哪裡有出家人的樣子。

三寶和尚專門請了南林寺的方丈普源爲羅慧寧誦經,張揚現在負責南林寺景區的籌建,自然成了南林寺僧衆眼中的財神爺,方丈普源也不得不買賬,出家人也要與時俱進,否則只能被時代淘汰。

羅慧寧燒了一個全家福香,在佛祖面前默默禱告全家平安,跪拜之後向功德箱內捐了兩百塊。

文玲對燒香拜佛沒有任何興趣,一直都站在大雄寶殿外。三寶和尚不知文玲的身份,但是張揚領來的客人顯然都是有相當身份的,他笑着奉承道:“這位女施主天倉圓潤,地庫豐滿,色澤鮮明,雙眼沉穩,實乃大富大貴之相。”

文玲並沒有理會他,三寶和尚繼續道:“您眉峰上挑,雙目微揚,懂得自我保護,性情主動而進取,開運會很早……我觀女施主前世也必然是富貴之身,必然生於王侯之家……”

文玲冷冷看了三寶和尚一眼,目光宛如千古玄冰一般凜冽冰冷,看得三寶和尚沒來由打了個冷顫,卻聽文玲冷冷道:“江湖術士!”

文玲出言斥責三寶的時候,張揚陪着羅慧寧剛好上香出來,聽到文玲這樣說三寶和尚,張揚不由得笑了起來,三寶是沒事找抽型,文玲性情冷淡,以她的出身和見識,能相信三寶的忽悠纔怪,不過這也給張揚提了個醒,這位乾姐姐還是少搭訕爲妙!

此時廟門已經打開,香客魚貫進入廟內進香,羅慧寧輕聲向張揚道:“南林寺的香火還是很旺的!”

一旁三寶和尚道:“南林寺的香火一直都很靈驗,寺廟的規模在明朝崇禎年間最大,比起現在的面積要足足大出三倍,後來清兵入關的時候,放火燒了這裡,許多建築都被焚燬,重建後,面積就小了一些,文革的時候,因爲破四舊,又遭到一部分破壞,成了眼前這個樣子。”言語之中,頗爲南林寺曲折的命運感嘆。

羅慧寧點了點頭,她向張揚道:“南林寺的修繕工程大概需要幾年?”

張揚考慮了一下道:“如果資金充裕,三年內整個南林寺景區都可以初具規模了,可如果資金不到位的話,一切就不好說了……”

羅慧寧輕聲道:“佛光塔地宮出土了佛祖舍利,單單是因爲這件事就可以評上國家級文物重點保護單位,從上級獲得一定的撥款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想起失蹤的佛祖舍利,張揚不覺嘆了一口氣,這兩天隨着佛祖舍利失竊消息的散播,他已經初步感受到這件事帶來的惡劣影響了。昨天晚上,楚嫣然打來了電話,貝寧財團已經決定取消對南林寺景區的考察,因爲他們也知道了佛祖舍利失蹤的事情,缺少佛祖舍利的南林寺已經無法吸引諸多的佛教信徒和各方遊客,投資的價值自然大打折扣,楚嫣然對此也表現的頗爲無奈,她身在美國仍然在做着最後的努力。

身爲分管旅遊的副市長,李長宇這兩天感受到強大的壓力,佛祖舍利失竊之後,原本有意在江城投資的各方客商紛紛改變念頭,一度帶給他希望的南林寺景區轉眼之間就變得門庭冷落。

市委常委會上,市委書記洪偉基在會議臨近結束的時候提到了佛祖舍利的失竊案,因爲公安局長田慶龍致力於破案,所以由李長宇通報了一下案情的最先進展,他很謹慎的用了已經掌握一些線索,案情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來描述這件事,可這樣的話顯然無法讓洪偉基滿意,也無法讓在場的各位常委滿意。

江城代市長左援朝率先發難道:“佛祖舍利的失竊已經不是一件普通意義的盜竊案,現在它的惡劣影響已經逐漸顯現出來了,很多的投資商因爲這件事而對我們江城的投資環境產生懷疑,這不單單影響了投資商在江城旅遊業的投資興趣,也影響到了其他的領域,這兩天又有多名過去達成投資意向的商人放棄了在江城投資的想法。”左援朝停頓了一下,向李長宇看了一眼道:“這幾筆投資都是針對江城開發區的,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影響到了商人的投資熱情,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改變這一切,江城好不容易纔建立起的口碑和形象都會被這件事毀掉!我們未來的招商引資也會變得越發的困難!”

洪偉基習慣性的摸出了香菸,卻沒有點上,在手中把玩了兩下,然後目光落在李長宇的身上:“長宇同志,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現在是李長宇分管的工作出了問題,自然要由他來解決。

李長宇道:“佛祖舍利的丟失已經成爲事實,這是我工作的失誤,無論我們情願與否,這件事已經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現在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量挽回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增強投資商的信心,爭取讓投資商認清江城的投資價值,明白江城的未來發展不僅僅依靠一枚佛祖舍利。”李長宇說出這番話是極其艱難的,過去他一直提出要在佛祖舍利上做文章,在江城旅遊上做文章,現在的這番話等於推翻了自己過去的觀點,等於當着所有常委的面承認自己過去見解的片面和侷限,等於向左援朝認輸。

左援朝聽到李長宇說出這番話,心中得意到了極點,可是作爲一位市級領導,他必須要表現出過人的大度,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可以做,不過那是在暗處,明面上還是要顯現出自己的胸懷,他微笑道:“我同意長宇同志的觀點,當務之急就是恢復各方投資商的信心。”

洪長武微笑道:“聽你這樣說就是已經有了主意,說出來大家討論討論!”

左援朝道:“我提議我們應該從哪裡跌倒還從哪裡爬起來,加大南林寺景區的投入,加強宣傳!”他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長宇卻在短時間的錯愕後明白了他的目的,在江城發展綠色經濟顯然是一條正確而光明的道路,左援朝之前在這件事上的反對,並非是因爲針對政策本身,而是因爲自己,他不想自己在這條路上做出亮眼的政績搶去了他的風頭。而佛祖舍利的丟失,讓李長宇萎靡不振,讓他不敢像過去那樣提出發展旅遊經濟的口號,而左援朝選擇這種時機,提起這件事,等於明目張膽的趁火打劫,他要把李長宇過去的努力,已經取得的成績全都掠奪過來,左援朝這樣做是有所持的,貝寧財團放棄了原有的投資計劃,讓南林寺旅遊的投資商只剩下了一家,那就是安德恆。

而安德恆已經明確表示,他對南林寺風景區的投資計劃不變,不會因爲佛祖舍利的丟失而受到任何的影響,但是鑑於這件事對未來旅遊收益的深遠影響,他要求江城市府給他更多的優惠政策。

左援朝把世紀安泰投資計劃不變的決定告訴了所有人,然後大聲道:“患難見真情,在江城遭遇危機的時候,我們才能夠看出誰是江城人民真正的朋友,對於安德恆這種愛國商人,我們要給予政策上的支持,我們要給予他毫無保留的幫助,讓其他的投資商從安德恆的身上看到希望,要讓那些撤資的商人感到後悔!”

洪偉基重重點了點頭道:“對於安德恆的事情我們可以重點宣傳一下,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說得好,出了這件事,我們更要讓所有人認識到,我們在江城搞旅遊,搞綠色經濟,絕不是一時性起,也不是三分鐘熱度,我們既然做,就會做到最好!”

張揚陪同羅慧寧離開南林寺大門的時候,和前來上香的安德恆不期而遇,安德恆看到張揚,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這笑容充滿了友善,可在張大官人的理解,這是一種得意,這是一種示威,假如不是身在體制中,假如不考慮現在自己所處的職位,張揚早就一拳砸在了這廝的臉上,麻痹的居然敢打我的小報告,可張揚現在已經懂得隱藏自己的憤怒,雖然心中對安德恆極其反感,臉上還是露出春風般溫暖的笑意,主動和安德恆打了個招呼道:“安先生也來上香?”

安德恆微笑道:“來了一會了,沒能進去,原來張處長在裡面!”從這句話可以聽出,他對張揚以權謀私的行爲還是頗有微詞的。

張揚笑道:“我熟悉這裡的情況,從後門溜進去燒的頭柱香!”他特地強調了頭柱香這件事,還是好勝心作祟,他就是想在安德恆的面前佔上風。

安德恆揶揄道:“看來大陸做事情,必須先找找後門在哪裡才行!”他向已經走向汽車的羅慧寧一行看了看,能讓張揚陪同前來燒頭柱香的應該不是尋常人物,他輕聲道:“張處長,聽說貝寧集團已經決定放棄投資!”,以牙還牙,安德恆故意提起張揚的痛處。

張揚淡然道:“錢是人家的,投不投資是人家的事情!”

安德恆道:“我已經向江城市府提交了完整的計劃書,我們世紀安泰對南林寺的投資計劃不變!江城市各位領導都表示會給予我們不遺餘力的支持,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安德恆說出這番話真正的用意是在向張揚炫耀,同時也是一種警告,現在我身後又江城各級領導支持,你小子再敢跟我作對,就是跟江城領導層作對。安德恆明白張揚心底是傾向於貝寧集團的,現在貝寧放棄投資,讓這廝的如意算盤落空,無論張揚情願與否,世紀安泰都將成爲南林寺景區的唯一投資商。

張揚笑眯眯地道:“一定會很愉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充滿了憤怒,麻痹的,安德恆,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羅慧寧在車內看到了張揚和安德恆的交談,張揚進入車內,臉上流露出的鬱悶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羅慧寧關切道:“是不是有事?”

張揚嘆了口氣道:“沒什麼要緊的大事,佛祖舍利失竊,讓一些本來敲定的投資商改變了主意,現在市領導降低了條件,吸引新的投資商注資南林寺風景區,讓他們佔大便宜了!”他正走入廟門的安德恆看了一眼:“他就是南林寺景區的最大投資商!”

羅慧寧笑道:“想不到一顆佛祖舍利會在江城引起這麼大的影響!如果投資上遇到問題,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些朋友。“張揚並不想利用羅慧寧的關係,再者說,現在安德恆投資南林寺風景區已經成爲定局,市委市政府似乎已經堅定了支持他的決心,自己就算找來新的投資,也會讓市委領導覺着自己別有用心,張揚笑道:“誰的錢都是真金白銀,投資的事情,我說了不算,也懶得管這件事!”

羅慧寧道:“對,管得太多未必是什麼好事,年輕人還是着眼於眼前的事情,把自己負責的工作做好纔是正本!”

安德恆在佛祖面前磕頭的時候,手機響了,他的表情依然虔誠,並沒有被手機鈴聲打擾,恭恭敬敬跪拜上香之後,這才走出大殿,緩步來到無人的角落,摸了摸左側的衣兜,然後纔拿出另外衣兜中的電話接通。

電話中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五千萬,給我五千萬!”

安德恆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你忘了自己的命是誰救的了!”

“這東西絕對值五千萬,我們兄弟冒這麼大的風險,五千萬已經是友情價了,你出得起這筆錢!”

“好,我會兌換成美元,告訴我時間和地點!”

“今晚八點江城開發區廣場!你一個人來!”

安德恆緩緩掛上了電話,深邃的雙目之中猛然迸射出一道陰冷徹骨的寒光。

開發區廣場雖然很大,可是卻沒有多少人來這裡,所以顯得十分空曠,距離八點還有一分鐘的時候,曾氏兄弟驅車來到了這裡,正如李偉分析的那樣,這次盜竊佛祖舍利就是他們兩兄弟所爲,不過他們是受了安德恆的委託,在竊取佛祖舍利之前,他們並不知道這件案子會鬧得這麼大,震動了整個江城甚至平海,警方在平海範圍內全面布控,讓他們兩個短時間內沒有辦法離開江城,得到佛祖舍利之後,他們已經不滿足於安德恆事先答應的五百萬酬金了,兄弟兩人商量之後,把金額提升到五千萬,而安德恆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老大曾啓程看了看鐘樓上的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到二十秒了,廣場上還沒有看到安德恆現身,他低聲對弟弟曾啓智道:“我下去看看,如果有什麼苗頭不對,你馬上開車離開!”

曾啓智點了點頭。

曾啓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舉目望去,整個廣場上除了幾個健身的老人,並沒有看到安德恆的身影,曾啓程皺了皺眉頭,他走向遠處的公話亭,在公話亭內撥通了安德恆的手機:“爲什麼沒來?”

“御皇珠寶那件案子,如果不是我幫你們,你們兄弟兩人現在還蹲在赤柱的監獄裡,根本不可能來到大陸逍遙自在,三年前,你兄弟惹了三合會,是我幫助你們從中斡旋,這纔沒有讓你們暴死街頭,你們幫我做事,我從沒有虧待過你們,我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兄弟,現在你們竟然這樣對付我!”

曾啓程冷冷道:“五百萬就想買到那東西,未免太便宜了,廢話少說,我給你十分鐘,你馬上帶錢過來見我,否則,我把你的事情全都抖出去!”

安德恆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讓曾啓程感到一股寒意,安德恆平靜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我更討厭別人背叛我,我既然敢讓你們兄弟去做這件事,我就有掌控局面的把握!你們太讓我失望了!所以……”

安德恆停頓了一下方纔道:“我決定懲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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