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薛世綸的仇人只怕不少。”
華教授道:“那些日本人也並非是普通的流浪武士,他們的每一次行動都不是普通的仇殺,而是抱有明確的政治目的。”
張揚對華教授的話深表認同,別的不說單單是日本武士在紫霞觀刺殺邱作棟一家,其目的就是爲了破壞臺灣選舉,製造混亂。他低聲道:“我曾經見到嚴國昭和武直正野、中島川太這些日本人在一起。”
華教授道:“嚴國昭這個人很不簡單,他曾經是國安最優秀的特工之一,但是此人也有個最大的缺點,過於貪婪,追求物資享受,國安的那點工資遠遠滿足不了他的胃口,這也正是他逐漸滑向深淵的根本原因。”
張揚道:“我們梳理一下脈絡,假如薛世綸和項誠、章碧君代表着一個利益團體,那麼邱家、查晉北又形成了一個利益團體,而嚴國昭究竟屬於哪一方?”
華教授道:“任何人都會有朋友,嚴國昭也不例外,他在國安曾經有一位很好的朋友——邢朝暉!”
張大官人有些驚奇地睜大了雙目:“什麼?老邢居然和他是好朋友?”
華教授點了點頭道:“不但是好朋友那麼簡單,邢朝暉還曾經救過他的性命,我懷疑邢朝暉之前的獲救是嚴國昭提供的消息。”
張揚道:“嚴國昭和章碧君曾經多次單獨接觸過,按理說他們應該是同一陣營。”
華教授道:“你不瞭解嚴國昭,這個人頭腦非常的靈活,他絕不甘心被別人差遣,對他來說最爲永恆的只有利益。”
張揚道:“有沒有留意過蕭國成這個人?”
華教授點了點頭道:“蕭國成是薛世綸最好的朋友,在薛世綸人生陷入低谷的時候曾經幫助過他。可以說薛世綸在商界能有現在的成就和蕭國成這位朋友的幫助是密不可分的,蕭國成爲人謙虛低調,我們一度懷疑蕭國成和薛世綸是合作者的關係,可是通過我們的深入調查,發現除了蕭國成在薛世綸創業之初借給他一筆錢之外,兩人再無金錢上的來往。”
這次輪到張揚驚奇了,他眨了眨雙目道:“怎麼可能?”
華教授道:“很多人都像你一樣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蕭國成和薛世綸之間分的很開。兩人對彼此的生意基本上不去涉及,他們的交往僅限於友情。”
張揚道:“蕭國成的財富來源是什麼?”
華教授道:“我們對他這些年的從商經歷調查的很清楚,在目前並沒有發現疑點。”
張揚閉上雙目,他仍然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這個世界上越是完美的事情。越是完美的人物,存在的疑點也就越大。
華教授道:“是不是覺得這個人很可疑?”
張揚道:“我總覺得他有些奇怪。”
華教授道:“咱們說了這麼多,無論薛世綸還是蕭國成,我們都找不到他們的犯罪證據,也許我們應該將注意力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只要擊破了其中的一個,那麼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張揚道:“您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
華教授道:“我們做一個假設。假如薛世綸就是北港一系列事件的幕後主導者,那麼項誠之死等於他切斷了所有的線索,項誠對於薛家的意義非同尋常,他曾經是薛老的救命恩人。薛世綸一直以兄長之禮相待,項誠之死對他來說意味着壯士斷腕,他的內心深處必然是痛到了極點,我們不妨設想一下項誠死後。他等於放棄了北港的利益,甚至意味着在短期內不會在國內興風作浪。而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收入銳減,我剛剛就說過,並不是一個人在從事洗錢,而是一個集團,當他的決斷影響到了集團其他合夥人的利益,必然會引起矛盾。”
華教授停頓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喉接着道:“章碧君之死或許就是他的這種行爲引起的禍端,安德淵曾經是薛世綸的合作伙伴,當然他們的合作表面上是合法的,可在背地裡究竟他們在合作什麼?我們並不清楚。安德淵的死亡讓整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我們卻從中看到了一個問題。”
張揚聽得聚精會神。
華教授道:“這個集團的內部已經出現了分裂,而且會越來越嚴重,如果他們始終抱成一團,我們或許沒有查清並擊破這個集團的機會,但是現在我們有了機會。”
張揚道:“其實解決這件事也很簡單,直接把薛世綸抓來訊問不就得了?”
華教授搖了搖頭道:“我們沒有證據,而且你不要低估薛世綸的關係和背景,如果我們對他下手,是要承受很大壓力的,所以,除非我們掌握了確實的證據,決不能輕易對他出手。”
張揚低聲道:“您找我來,究竟想讓我做什麼?”
華教授道:“你在國安的檔案記錄全都在我的手裡!”他驅動輪椅回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檔案袋。
張大官人心中暗歎,老邢啊老邢,不是說已經將我的所有記錄都銷燬了嗎?你這貨可真不厚道,居然還留了一手。
華教授將那份檔案扔給了張揚,張大官人伸手接住。
華教授道:“現在你已經沒有任何記錄了,我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便利,前提是你要幫我清除整個犯罪集團。”
討價還價一直都是張大官人所擅長,他平靜道:“具體點,什麼便利?一切便利?”
華教授笑了起來:“我這句話看來有些毛病,當然是我在我的職權範圍內,首先伍得志會無罪釋放,你和你朋友過去的一切行爲全都一筆勾消。”
張揚道:“聽起來很吸引人,可是我真的不習慣跟你們合作。”
華教授道:“沒人逼你加入我們的組織,而且我也沒有足夠的把握掌控你,我給你方向,你幹你的,無論合法或者是不合法,只要在符合國家利益的前提下我都會無條件支持。”
張大官人道:“打個比方,假如我殺了人但是符合國家利益。”
華教授道:“你只需要出手,後面的事情我來料理擺平。”
張大官人顯然已經動心了:“您老不會詐我吧?”
華教授道:“有必要嗎?單憑我現在掌握的那些罪證已經可以將你送入監獄。”
張揚道:“我做事往往不計後果。”
“還是那句話,你只需要去做事,後果我來承擔!”
張大官人道:“那啥,您老這番話的確讓我熱血沸騰,可我在官場也混了不少年了,這當官的說話可信程度的確有點慘。”
華教授道:“你是說我空口無憑嘍?”
“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咱倆是第一次認識,我對您老的信任度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
華教授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通過宋懷明再跟你談?我跟宋懷明不熟啊,你讓我跟他談什麼?是談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還是你在外面偷生了幾個孩子?”
張大官人的腦袋嗡!地一下就大了,這老爺子有點不厚道啊,居然偷偷把自己的私生活查了個一清二楚。一時間張大官人無言以對,直愣愣地望着華教授。
華教授道:“你別瞪着我?是不是很想殺人滅口啊?”
張揚道:“我這人最煩別人要挾我。”
華教授道:“我也不喜歡要挾別人,可你非要建立信任度,短期內建立信任度只有這種方法了。張揚,你信不信我真能把你的事情全都給曝光了?”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眼前這位老爺子有點深不可測,真要是把他惹火了,估計什麼事兒都敢幹。
華教授道:“其實我的存在並不是你的威脅,反而會給你不少的幫助,人不風流枉少年,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風流過,你現在的心情我明白,只要幫我將這件事做好,我教你一個兩全齊美的法子。”
張揚道:“什麼意思?”
華教授微笑道:“其實這世上有很多種法子,讓你既可以啃到熊掌,又可以吃到魚。”
張大官人發現眼前的這位華教授的確是個心理專家,給自己大棒的同時不忘激發自己心中的希望,張大官人對他的信任度雖然仍舊保持在低水平線上,可是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很多想法方面和華教授相同,就算華教授不找自己,他也會出手鏟除洗錢集團。張揚斟酌之後,點了點頭道:“一言爲定。”
華教授道:“你也放心,這件事結束之後,我保證國安的任何人不會再麻煩你,在我們的合作期間,夜鶯是你唯一的聯絡人,你對這個安排還滿意吧?”
張揚道:“還成!”
華教授道:“桑貝貝是死是活,你應該清楚,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順便將她的記錄註銷,以後組織也不會再找她的麻煩。”
張揚道:“您老還真是一個爽快人。”
華教授道:“去找夜鶯吧,她會跟你說具體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