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卓被單獨關在一個艙室裡面,爲了防止他做傻事,他的手腳全被拷在了焊在船板上的鐵椅子上面,一個手持自動步槍的特警守在他的身旁。
現在劉卓的思緒萬千,自從得知自己的家人可能全部遇難的消息他就開始後悔,最先後悔的是沒有早一點和警方合作,如果早一點答應和警方合作,他的家人有可能已經被送往了國外,不用陪着他一起死。
到了後來,劉卓後悔的事情更加多了,後悔當年不應該聽從劉新和的花言巧語,因爲想一夜暴富而加入販毒集團,更不應該貪慕虛榮替劉新和管理販毒集團……
不過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呢?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一切都已經回不到最初,現在他的家人全被殺死,他自己也深陷囹圄,總而言之,他們老劉家算是徹底完了。
“嘭!”
就在劉卓暗自傷神的時候,艙室的門打開,刺骨的江上寒風呼嘯着涌進來,冷風讓劉卓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黑色警用風衣的中年人大步走進來,然後在他的面前坐下。
中年人正是來秀演技的李局長,他擺擺手讓屋裡的特警出去,拿出一包煙,丟一顆給劉卓,發現劉卓的手腳被縛,他又親自給劉卓鬆了手銬。
面對眼前的香菸,劉卓卻沒有拿起來抽一口的意思,對於一個心喪若死的人,香菸已經不能治療他內心的傷痛。
給自己點燃一顆煙,李局長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舒服,抽一口吧!”
劉卓的態度很冷淡,拿起煙點燃,默默地抽着。
李局長不太關心劉卓的態度,他淡淡地說:“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你應該認識我,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劉卓一臉的冷漠,絲毫不爲所動。
“今天發生了一件大家都很憤怒的事情。”李局長自顧自地說,“說實話,我們也沒有想到你背後的大老闆會如此心狠手辣,爲了殺你甚至動用了軍用武器,如果早知道他如此喪心病狂,我一定會多派一些人去保護你的家人,這次我們警方的損失也很大,十多名幹警啊!唉……”
說到這裡,李局長不由得喟然一嘆,黯然地說:“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犧牲隊員的家屬。”
劉卓冷哼一聲:“人都死了,說這些有用嗎?”
“對啊!人都死了,說這些也沒用了。”
李局長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犧牲了,但是我們還活着,我們有替他們報仇的責任,劉卓,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想替你家人報仇嗎?”
“人都死了,報仇有什麼用?”劉卓的神色依舊冰冷,“再說了,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報仇的機會嗎?”
李局長說:“只要你想,我可以給你提供機會。”
“又是讓我招供那一套對吧?”劉卓冷笑一聲,“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這些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背後根本沒有什麼幕後黑手。”
李局長淡然地問:“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供出你背後的人嗎?”、
“還沒有到時候。”劉卓搖搖頭。
劉卓的態度讓李局長氣結,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他全家都被劉新和殺了,他爲何會鐵了心要包庇劉新和?
李局長覺得如果不解開劉卓這個心結的話,他是絕對不會乖乖招供的。
看來還得給劉卓一些壓力才行啊!一念及此,李局長按了一下兜裡揣着的手機。
很快艙室的門就被敲響,李局長開門和敲門的人說了幾句話,從敲門人手中接過一大包資料,隨便翻看了一下就回到了艙室。
把資料扔給劉卓,李局長說:“這是今天早上安全屋襲擊案的資料,你自己看吧!也許你看過之後就會死心。”
劉卓咬了咬牙,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資料袋,拿出一大摞照片。
照片的內容是安全屋襲擊案的現場,凌亂的現場和滿地的死屍,照片上大多數都是警察的死亡現場。
其中有三張照片引起了劉卓的注意,那是他全家人的死亡現場,他的父母倆倒在血泊裡,身上和腦袋上都是鮮血,夫妻倆死的時候手挽着手,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的弟弟被射殺在書桌面前,死的時候都還在看書,妻兒的死狀最慘,他的妻子用身體保護着孩子,不過這樣並沒有避免孩子的死亡。
看着這些照片,劉卓的心簡直在滴血,他在外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但是在家人面前他卻不能冷血無情,看着家人死在自己面前,他也難免動容。
在沒有親眼確定家人死亡之前劉卓心裡仍然抱着一絲僥倖,他覺得自己始終沒有出賣劉新和,而且這件事情劉新和也應該能感覺得到,否則昨晚上的彗星行動劉新和已經被抓捕。
劉卓始終懷揣着僥倖心理,他始終相信劉新和會講一點情面,不會對自己的家人下手,即使發生了安全屋襲擊案之後,他仍然相信劉新和的目標只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家人,可是血一樣的事實卻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沒有僥倖。
現在劉卓才明白,劉新和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此時的劉卓無比自責,正是因爲他的僥倖心理,所以才造成他家人的死亡。
看着無比痛苦的劉卓,李局長喟然一嘆:“想哭就哭出來吧!”
“嗚、嗚、嗚……”
硬骨頭劉卓終於哭了出來,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盡情的釋放,他握着三張家人死亡現場的照片,大聲的嚎啕,呼喚命運的不公……
“爸爸,媽媽,弟弟,小雨。”劉卓仰天長呼,“我對不起你們啊!是我害了你們啊!我對不起你們……”
李局長就這樣看着劉卓哭泣,默默地等待劉卓發泄完畢。
哀嚎哭泣了大約五分鐘,劉卓終於停止了哭泣,他擡起頭看着李局長,臉上露出一絲陰狠,他用低沉得嚇人的聲音問:“李局長,你真的可以替我的家人報仇嗎?”
在看見家人死亡現場的一瞬間劉卓就決定了向劉新和復仇,你不仁我不以,既然劉新和要殺自己全家,那也就沒有再幫着他隱瞞的必要了。
再說了,家人已經全部死了,劉卓也沒有後顧之憂,既然如此,爲何要自己一個人來承擔罪責?
“那就要看你的合作態度了。”李局長頷首。
劉卓恨恨地說:“我可以幫你找到劉新和的所有販毒證據,還有他的洗錢方式,以及他所有的據點,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李局長問。
劉卓咬牙切齒地說:“第一,我要看着劉新和去死,即使我被判處死刑,我也要先看着他被槍斃;第二,我的家人需要厚葬,我要親自主持他們的葬禮。”
“第二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至於第一個條件,那就要看你能夠給我們提供什麼情報了。”
李局長就是一個耿直人,當即給劉卓做出了承諾:“只要你的情報能夠幫到我們警方,我們可以向法院提出特赦請求,也許你能換一個身份繼續活下去。”
李局長的話有點畫大餅的意思,劉卓犯的可是重罪,即使轉爲污點證人他也不可能獲得特赦,死刑也許可能免去,可是幾十年牢獄之災卻不能免除,最少是一個無期。
劉卓淡然一笑:“李局長,都現在了你也不用給我灌迷魂湯了,我家人都因我而死,我一個人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我可不想下半輩子都活在自責之中,我現在只想讓劉新和死,就這麼簡單,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希望快點判我死刑,不要讓我受太多苦。”
劉卓的話讓李局長一怔,他從基層幹警做起,從警幾十年,這些年見過的犯罪分子不在少數,可是劉卓還是第一個連特赦都不爲所動的傢伙,不但如此他反而一心求死。
警察辦案最怕的就是遇上劉卓這種不要命的傢伙,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連命都不要了,怎麼會輕易招供呢?就算是刑訊逼供也不一定有效果。
“怪不得四人小組想出這種損招來對付他,這傢伙果然難對付!”
一想到這裡,李局長不由得在心裡感慨,同時他也慶幸四人小組有孫浩的存在,如果不是孫浩想出這樣一個損招,想要撬開劉卓的嘴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劉卓願意招供,李局長也沒有繼續和劉卓乾耗的必要,四人小組再次上陣審問劉卓,林蒙作爲主審,一個年輕警察做記錄,孫浩依舊旁聽,在一旁查漏補缺。
在進入艙室之前,林蒙向李局長建議道:“李局,現在應該實施閉合行動了,可不能讓劉新和有逃跑的機會。”
李局長點頭:“這事我會頂着所有的壓力來辦,你們不用擔心,你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整理好劉卓提供的情報,儘快找到劉新和的犯罪證據,否則我承受的壓力會非常大。”
“我明白!”林蒙點點頭。
幾人商議一番後,李局長和黃瑞下船,乘坐小艇回到岸上,開始實施既定計劃,林蒙和孫浩則留在船上繼續審問劉卓。
一張針對劉新和的大網已經編織完畢,現在已經到了收網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