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點頭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在四月開市前,分別進入鎮上十八家藥行當夥計。”
這一下不僅趙氏兄弟愣住了,屋裡的人全都愣住了。
“怎麼做不到?”陳燁微笑道。
趙龍和趙虎醒過神來,趙龍大聲道:“二掌櫃放心,就是扒皮也保證完成二掌櫃交給的任務。”
趙虎心虛的嘀咕道:“其他藥行都好說,可是葉家老藥行咋進的去?”
趙龍咬牙切齒道:“葉家藥行的規矩,不是死了爹家破人亡絕不收留當夥計,孃的,想來想去,這塊硬骨頭讓王三去啃最合適!”
李二憤怒的瞪着趙氏兄弟,剛要訓斥,趙龍急忙說道:“師父您老人家不知道,上次他爲了去賭錢,騙俺莊上的對他爹有意思的張寡婦,說他爹中風嗝屁了,家裡沒錢下葬,向張寡婦借五百大錢,張寡婦哭的一塌糊塗,將家翻了個底朝天,連棺材本都拿出來,湊了四百五十大錢。晚上他爹去找張寡婦聊天,差點把張寡婦嚇死。”
李二黑着臉道:“不管怎麼說,不許你們哥倆逼王三,要不然都給老子滾蛋。”趙龍和趙虎嘿嘿笑了起來。
陳燁強忍笑意道:“到底誰去哪家藥房,你們自己商量,但是一定記住了,進了藥行,就要塌下心來好好學。”
趙虎撓着頭:“二掌櫃您是想讓俺們進藥行偷學制成藥嗎?可是鎮上除了葉家老藥行的成藥好,其他藥行的成藥委實的不怎麼樣。”
“偷學制成藥只是一小部分,而是你們進入藥行什麼都學,從打雜、夥計、到賬房、藥櫃乃至整個藥行的運作經營都要學,記住,不僅僅只是學,必須要學的精,學出門道來,要能看出你所在的藥行可取之處在哪裡,不可取之處在哪裡,把它們記下來。”
趙龍和趙虎臉色變了,趙虎躬身說道:“二掌櫃這可難爲我們了,我們、我們都不認得字。”
陳燁沉聲道:“不認字就學認字!”
趙龍和趙虎互相苦澀的瞧了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是,二掌櫃。”
陳燁微笑道:“最好不要消極怠工,敷衍了事,回家過年時,藥董會是要看你們這一年在藥行的總結的。”
“二掌櫃,我們要學到什麼時候?”趙龍有氣無力的問道。
陳燁沉吟了片刻,說道:“期限爲三年,三年後進行總的考覈,考覈的題目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你能獨立經營一家藥行嗎?”
趙龍和趙虎愣住了,互相瞧着,經營一家藥行?我?
陳燁微笑道:“這三年你們的工錢藥行照發,另外根據每年回來你們所做的一年總結,藥董會會評出前三名,前三名第二年的工錢,藥行會給他們翻上一番。”趙龍和趙虎眼睛都是一亮,驚喜的瞧着陳燁。
“同時也會評出最差的三名,他們的工錢嘛,從第二年起,減去一半。”陳燁臉上的笑容流露出陰險的味道。
趙龍呵呵笑道:“這個二掌櫃放心,俺們兄弟倆在師兄弟中那可是最精明的,這前三名俺和趙虎包兩個了,二掌櫃您就等着給俺們哥倆漲錢吧。”
趙虎也咧嘴笑道:“這後三名嘛,別的師兄弟俺不好說,王三是肯定佔一個的。”
陳燁瞧着興高采烈的趙龍和趙虎,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陰險了:“就麻煩你們轉告師兄弟們,三年後的總考覈是不按人頭算的,有一個合格的就留一個,有兩個合格的留兩個,若是全都不合格,全部辭退,藥行永不再用!”
趙龍和趙虎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了,震驚的瞧着陳燁。半晌,趙龍強笑道:“看來這幫師兄弟要是不好好幹,可真是懸了,幸好俺們哥倆是您二掌櫃的貼身之人,就算不合格,俺們哥倆再回來保護您,呵呵呵呵。”
陳燁靜靜的瞧着趙龍和趙虎,趙龍和趙虎的笑聲越來越無力了,終於趙虎受不了了,哭喪着臉道:“二掌櫃您老人家不會絕情到不要俺們哥倆了吧?”
陳燁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你們說呢?”趙龍和趙虎全都打了個冷戰,心虛的低下頭。
陳燁微笑道:“可是你們中若是有人通過了藥董會的考覈,會有上好的位置在等着他。”
“啥上好位置?”趙龍和趙虎同時擡起頭,有氣無力的問道。
陳燁慢悠悠道:“成藥行的大掌櫃一職會虛位以待。”
“大掌櫃?!”趙龍和趙虎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臉上全是狂喜和貪婪,變得有些扭曲變形了。
“孃的,這大掌櫃是我的了,誰敢和我搶,我他孃的跟他拼命!”趙龍咬牙切齒道。
趙虎陰險的瞧着自己的哥哥,嘿嘿冷笑了幾聲,臉上全是不屑之色。
“老二,你他孃的什麼意思,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趙龍強壓着怒火,低聲咆哮道。
趙虎不屑的撇嘴道:“這是藥行,不是咱家,俺眼裡只有各位掌櫃,沒什麼大哥。”
“好!你他孃的有種,那咱們就看看誰有資格當大掌櫃!”趙龍咬牙切齒說道。
趙虎冷笑道:“彼此彼此。”
“大掌櫃、二掌櫃,各位掌櫃,俺這就出去挑選師兄弟們,明日一早俺們就去鎮上。”趙龍和趙虎躬身,異口同聲道,直起身,互相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怒氣衝衝的推門離去了。
陳燁面帶微笑若有所思的瞧着房門,半晌,瞧向屋裡的衆人,失聲笑道:“怎麼都用這種眼神瞧着我?”
李寶才疑惑的問道:“二掌櫃,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陳燁微笑道:“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咱們藥行不僅僅缺藥師和藥工,更缺將來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咱們藥行要想潛龍出淵,雄厚的財力固然重要,但人才更加重要,他關係到藥行未來的發展甚至生死存亡。因此從藥行成立之初,咱們就應該同時做養咱們自己的人才,趙龍他們將來都一定會是各地分行的坐莊掌櫃。”
李老漢和李二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小翠的一雙美眸則更是仰慕的瞧着陳燁,一陣陣難言的酸苦在心底翻騰着。
“義父,二叔、三叔,開市前,我也會去鎮上,以遊方郎中的身份想辦法進入葉家老藥行。”陳燁突然淡淡的說道。李老漢等人全都吃了一驚。
陳燁平靜的說道:“義父,我走後,就由翠兒妹妹暫時兼任二掌櫃。”
李老漢等人又吃了一驚,小翠驚呆了,震驚的瞧着陳燁,他、他這是要離開這裡了嗎?心裡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俊俏精緻的小臉沒了血色,美眸內的陳燁變得越來越模糊。
“燁兒!”
“大侄子!”
“賢侄!”
“都不必說了,我的主意已定,葉家老藥行的藥師我是志在必得,這對將來的成藥行至關重要。”陳燁沉聲道。
“可是賢侄……”李寶才試圖勸阻的話被陳燁投射過來的陰冷目光嚇得硬生生嚥了回去。
李老漢和李二瞧着陳燁冰冷的臉龐,互相望了一眼,也都將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李老漢昏眊的老眼露出驚慌之色……
李準陰沉着臉輕輕敲了一下車廂,沉聲道:“老九,把弟兄們撒出去,擒獲那個金虎,就地格殺。”車廂外響起一聲清脆的馬鞭以及一陣古怪的鳥鳴聲。
李準身子慢慢向後倚去,張祿急忙將一個厚厚的靠墊放在了李準身後,李準瞧着張祿,自言自語道:“真是奇怪,以他視財如命的性子,竟然對我帶來的銀車,看都不看一眼,依舊面不改色談笑風生,難道失憶了連性子都變了?”
張祿臉上也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陪笑道:“老奴是他的大伴,從他在襁褓時就開始服侍,就算這雙眼再昏眊不堪,也不會認錯人的。您老也看到了,他的樣貌,甚至身上的胎記都一模一樣。”
李準瞧着張祿,臉上露出怪異的笑意:“我有說過看錯了嗎?你緊張什麼,怎麼在昔日的張大伴眼裡,我李準是個敢咬主子的瘋狗?”
張祿驚得急忙跪倒,連連叩頭:“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李準冷笑道:“不敢就好,老祖宗說了,這回出來,要是真認準了,你就不必回去養馬了,就留在我身邊,幫襯幫襯我。”
張祿猛地擡頭望向李準,臉上露出驚喜不敢置信之色,突然醒過神來:“老奴這條命從今後就是乾爹您的了,您讓我死,我馬上就抹脖子。”
李準微笑道:“起來吧,副總管。”
張祿並沒起身,而是輕輕將李準的右腿擡起放在茶几上,輕輕揉捏起來。
李準眯着眼,輕聲道:“不輕不重,這活地道,不愧是跟過老祖宗的人。”
張祿滿臉堆笑的低垂着頭,越發賣力的捏揉着李準的腿,昏眊的老眼閃過一絲陰冷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