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剛剛拉開的時候,凌威和朱珠就躲進兩顆桃樹的樹冠,倚在樹丫中間,對方人數衆多,讓他們兩暗暗心驚,也更加謹慎。
第一枚石子扔進院子,兩個人都沒有動,等待對方衝上來來個出其不意。但是對方猶豫了片刻,又扔了第二枚石子。凌威腦中一動,明白了對方在懷疑,立即向朱珠示意,兩個人滑下樹,故意表演了一番,關上門再次悄悄爬到樹上。果然騙過了對方,在兩位黑衣青年衝上來的時候,朱珠忽然出擊,她的腿部力量很大,對方又是在空中,無法借力,加上猝不及防,自然被踢了回去,更要命的是朱珠腳尖上帶有尖刀,深深扎入對方腿部,青年雖然訓練有素,落地還是忍不住疼得哼了一聲。
牆頭外的人正盤算着如何全部跳進院子,沒想到出了這麼大意外,自己的兩個人竟然被對方以迅雷之勢擊打下來,而且連人影都沒看清,等到人落地,大家一起仰臉觀看,桃樹的樹冠一片漆黑,朱珠已經退了回去,靜立不動,唯有樹枝微微的晃動提示剛纔有驚險的一幕。
領頭青年也一下子傻了眼,剛一上手就遭到當頭一棒,人傷了兩個不要緊,氣勢被朱珠壓了下來,朱珠出手是在對方身居空中,無處借力,顯得快如閃電,讓人有點膽寒。
短暫的沉寂,領頭青年做了兩個手勢,以同樣的方法兩位青年再次衝了上去,同時在另一邊又有兩個人躍上牆頭,腳尖一點向另一棵桃樹衝去。這次四個人謹慎了很多,手中揮舞着匕首在面前劃過一道圓弧,用來防守。
面對朱珠所在桃樹的青年加倍小心,兩隻腳穩穩落在牆頭上,略着停頓,打算站穩腳跟穩打穩紮,朱珠可沒有給他們喘息之機,忽然從桃樹冠中飛撲下來,頭下腳上,手中揮舞着兩把匕首,寒光閃閃。兩位黑衣青年身體還在搖晃,身後又沒有退路,只好舉起匕首奮力抵抗,就在他們的匕首和朱珠手中的匕首即將接觸的一剎那,朱珠忽然在空中一個翻身,變成頭上腳下,腳尖帶着一溜寒芒,藉着翻身的力量,划向兩個人的咽喉,兩位青年嚇得身體向後一縮,腳下踩空,立即掉了下去。
另一邊,兩位青年躍上牆頭也同樣停頓了一下,他們的運氣似乎很好,樹上沒有一點動靜,於是,匕首護胸,腳步在樹枝上試探一下,一起站了過去,桃樹還算不小,兩人站上去晃了晃,安安穩穩,他們正慶幸沒有遇到埋伏,凌威的兩個手掌已經分別輕輕貼在兩個人的腹部,按理這種手法沒有任何衝擊力,不適於進攻,可凌威的五禽戲練得嫺熟,用了一個熊奔的動作,胳膊一發力,一股強大的力道突然涌出,兩位青年發覺已經遲了,兩具一百多斤的身軀向後飛了出去,肋骨立即折斷,摔倒回地面。
朱珠擊退兩人迅速退回樹冠中隱身,凌威這邊的情況比起朱珠那邊更讓他們心驚,兩位落地的青年竟然說不出怎樣遭到的襲擊,連人影都沒看見,樹梢現在連動都沒有動,簡直懷疑他們是自己摔下來的。
情況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一羣黑衣人竟然被凌威和朱珠攔在院牆外,雙方都是有點見不得光,唯有莫不吱聲對持着,院外一羣人仰臉上望,院內凌威和朱珠靜靜伏在桃樹上,守株待兔。誰也不敢妄動一下。黑衣人可以從院牆的另一面進攻,可那邊都是假山水池,能跳過來落腳也沒有準頭,假如有埋伏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
“強攻。”黑衣人中有人低聲說了兩個字。領頭的青年微微點頭,看來也只有這一種方法,強攻當然不是向着兩棵桃樹一起進攻,而是選擇薄弱一點的突破。當然薄弱點是朱珠這邊,朱珠雖然厲害,但已經交過手還可以捉摸,凌威那邊的深不可測可是令人害怕。
四個人同時躍上牆頭,向朱珠那邊衝擊,朱珠還是乘他們立足未穩快速出擊,但是對方四個人相互呼應,牆頭又狹窄,朱珠進攻了一下就被逼回樹梢,四位青年穩住腳步,開始揮動匕首慢慢向朱珠進逼。朱珠雖然經過大周天針法激發潛能,但運用還不熟,對方又是一些訓練好的精裝人手,以一敵四立即顯得相形見拙,有點手忙腳亂。凌威在另一棵樹上看得清清楚楚,感覺情況不妙,立即一個猿跳靈活地跨上牆頭,緊接着一個鹿奔來到四位青年跟前,虎撲着撞過去,力道深沉,對方剛剛側轉身,還沒有來得及舉起刀,就被凌威速度驚人地撞得飛了下去,另外兩人驚慌地向後躍出,自己向下跳去,可是朱珠並沒有輕饒他們,腳尖緊跟着踢出,一位青年低聲慘叫了一下,和同伴一起向下落去。凌威和朱珠則快速後退回原處,一邊喘息一邊凝神戒備。
這一次進攻,雙方都費了好大力氣,算是平手,但黑衣人這邊人多勢衆,剛剛下來四個人,立即又換上四個,接連換了好幾撥,凌威和朱珠乾脆站在牆頭上,左右揮動手腳,還好兩人耐力持久,對方一次次都被擋了回去,但黑衣人負傷的不多,凌威和朱珠胳膊上倒是多了幾道傷口。
車輪戰佔了優勢,領頭的黑衣青年倒是不着急進攻,停了下來,似乎給凌威和朱珠喘息之機。凌威和朱珠立即退到樹上,緊喘幾口氣,絲毫不敢懈怠,因爲這是對方的計策,優勢情況下會給凌威和朱珠強大的心理壓力。而心理壓力會嚴重影響動作的發揮。
十幾秒鐘過後,院外開始調集人手,四個一組,大有一下子擊敗凌威和朱珠的氣勢。可是當第一批人剛剛躍上牆頭,拉開架勢,別墅二樓一個窗口內忽然亮起幾道強光手電,光柱直接照向牆頭上四人的眼睛,昏暗燈光下,驟然遇到強光,一時不適應,眼前一片空白,腦子也變得有點遲鈍。凌威和朱珠豈能錯過這個機會,飛躍而出把四個人逐一踢回地面,然後再次退回來。
電筒的強光也立即收回,幾秒鐘的時間,恍如夢中,黑衣人的進攻再一次失敗。不用說強光手電也是祝子期的主意,此時此刻,祝子期和祝玉妍還有厲春柳正站在窗臺邊,手裡各自拿着一個強光手電,居高臨下緊緊盯着院牆外。
形勢逆轉,黑衣人處於被動,領頭青年來回走動着,一時無計可施,一大幫人來殺人,竟然連院牆都進不了,傳出去就不用在黑道混了,讓人笑掉大牙。
遠處的樹叢中人影閃動幾下,又一羣人靠近過來,有十幾個,都是暗灰色衣服,連腦袋都蒙了起來,只留下一雙眼,看起來有點陰森,領先一人走到近前就低聲問:“怎麼回事?”
“小泉明智先生、、、、”領頭的黑衣青年低聲恭敬地把情況說了一遍。
小泉明智望了望別墅二樓,略作猶豫,低聲說道:“側着身子上去,避開強光。”
說完,小泉明智低聲和身邊的人嘀咕幾句,身後走出兩位蒙面人和原來的兩個黑衣人並排站立,黑衣人還是藉助同伴的手飛身而上,兩名蒙面人可就技高一籌,一矮身,像狸貓一樣竄出,穩穩立在牆頭。這時樓上的強光再次照過來,凌威和朱珠也同時出手,但四個人都是側着身,有所準備,光線對他們影響不大,狹窄的牆頭上再次展開一場激戰,這次更加兇險,明亮的電燈光下,每一個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兩位黑衣人身手還算一般,但兩位蒙面人矯捷靈敏,招招出其不意。
凌威和朱珠也是雙手都拿着匕首,一時間牆頭上寒光閃閃,伴隨着血花紛飛,雙方都帶上了刀傷。凌威虎目圓睜,劍眉倒豎,他不是個喜歡殺戮的人,但是別墅內是自己的親人,除了拼命別無選擇。朱珠把一條大辮子繞在脖子上,辮子的梢部含在口中,俏目寒光閃閃,手腳齊動,沒有絲毫退卻,她是祝子期養大的,從來沒有過離開祝家的念頭,死也要死在祝家人前面,這就是義,不一定非要體現在七尺男兒身上,弱小女子照樣把仁義發揮得淋漓盡致。
院牆外,小泉明智眼中閃動着一絲痛苦猶豫的光芒,只要再上兩個人手,朱珠和凌威就會敗下去,結果不是傷就是死,可是他真的忍心讓稚氣未脫,清秀可愛的朱珠死嗎?他伸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一隻香囊,還可以聞到淡淡幽香,和朱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他的後背不由得冒出一陣冷汗,出道以來,第一次覺得如此難以決斷,甚至比自己的生死還要難,作爲日本武士,失敗剖腹毫不猶豫,偏偏下令殺死一位中國的小姑娘猶豫了。
小泉明智不下命令,手下誰也不敢貿然出擊,戰況就這樣僵持着,大約兩分鐘過後,一位黑衣青年被朱珠的匕首刺中肩胛骨,晃了晃,栽下牆頭。對方少了一人,凌威和朱珠立即佔了上風,精神一振,手腳更加快捷,目的很明顯,在對方人手衝上牆頭前結束眼前的戰鬥。
必須進行選擇了,小泉明智緩緩舉起手,身後兩個蒙面人迅速靠近院牆,彎下腰,只要小泉明智一聲令下,就會躍上牆頭,那麼凌威和朱珠面臨的將是更加無情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