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扭傷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很痛,紅衣少女兩邊的胳膊被兩位隨從提着,腳尖着地,雖然不用力,依然痛入骨髓,一邊向上移動,一邊倒吸着涼氣。在她記憶裡,這種痛苦只是在很久以前有過,久違了的東西似乎不一定都是好的,她低聲詛咒着。老人卻在一邊微笑着說道:“這點傷就痛得死去活來,你怎麼會是我的孫女。”
“爺爺。”紅衣少女拉長聲音,撒嬌地說道:“現在不是你打天下的時代,天下太平知道嗎?哪有那麼多生死廝殺。我們的身體可不像你們那樣經歷過千錘百煉,就像溫室裡的花朵,哪裡經得起風吹雨打。”
“好,我說不過你。”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紅衣少女狡黠地笑了笑,揚了揚下巴,有點得意,腳下一用力,立即又痛得啊呀叫了一聲,這次似乎很厲害,肩膀微微有點顫抖,兩顆碧綠的耳墜不停搖晃着。凌威在後面看得清晰,差點笑出聲來,他倒不是幸災樂禍,只是覺得讓這些高傲的小姑娘吃點苦頭也不錯,不然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道觀的山門前,兩位守衛站得筆直,見到黃老,微笑着打了個招呼,把目光轉向凌威,還沒有開口,黃老擺了擺手:“我朋友。”
兩位守衛立即閉口,凌威緩步走進山門,擡眼望去,道觀像外面看到的一樣,並不大,正殿顯得古樸穩重,沒有任何花哨精巧的飛檐廊柱。上次見到的道士迎了過來,手捋鬍鬚呵呵笑着:“黃老,怎麼幾天沒有來?”
“別提了,上次從臺階滾下去,差點送命。”黃老笑着揮了揮手,似乎生死只是一件小事,揮揮手就像一片雲彩飄走。
“快進來,我替你把把脈。”老道立即把幾個人讓進廂房,裡面陳設很簡單,茶几沙發,靠牆一張桌子上放着一個香爐,縷縷檀香在緩緩飄蕩。
紅衣少女被放在一張沙發上,剛坐下就大聲嚷起來:“觀主,快幫我先看看腳,痛死啦。”
“彆着急。”道長一邊替黃老把脈,一邊向門外叫了一句:“李玉林,過來一下。”
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應聲走進來,面闊口方,眼睛明亮。道長笑着介紹:“黃老,這是我不成器的弟子。”
“不成器?”黃老打量着中年人,呵呵笑道:“據我所知這位可是芙蓉鎮最出名的中醫師,清風藥鋪的掌櫃。中醫院聘請他都沒給面子。”
“那是別人擡舉。”李玉林謙虛地笑了笑:“在師傅面前我永遠是學徒。”
“好,不驕不躁。我喜歡。”黃老指了指紅衣少女:“麻煩你看看我孫女的腳。”
李玉林彎下腰,觀察一下紅衣少女的腳踝,一手握住少女的小腿,一手握住腳,微微晃動,猛然一扭,咔嚓一聲,少女發出一聲尖叫,忽然覺得腳踝一陣輕鬆。
推拿復位的手法乾淨利落,嫺熟無比,不過少女的反應過於強烈,凌威見過許多病人,沒有一位像她這樣尖聲驚叫的,要不是在荒山野嶺,真以爲別人把他怎麼樣了。他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少女剛剛恢復,腳踝依舊麻木,剛要像李玉林說聲謝謝,聽到凌威的笑聲,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失態,立即又羞又惱,瞪着凌威大聲說道:“不許笑。”
道長和弟子見凌威一身西服,和兩位跟班一樣打扮,以爲也是跟班,見到他笑才發覺不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手下絕對不會嘲笑主人的孫女。道長詫異地看着凌威,凌威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我叫凌威,黃老的朋友,我可以四處走走嗎?”
“可以。”道長立即隨口答應,既然是黃老的朋友他沒有理由提出異議。無論什麼關係,只要黃老把他帶進來就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凌威快步走出房間,他可不願看紅衣少女的臉,一定好不了,還不如看看四周的風光。
道觀三面都是陡峭的懸崖,就像一座孤零零的碉堡,面積也不大,幾百平方,凌威順着四周走了一遍,沒有圍牆,靠近懸崖邊只用一些比較低的欄杆圍着,雲夢山的風景淨收眼底。
風輕雲淡,天高地闊,有一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凌威可以體會到鬼谷子當年在這裡排兵佈陣,藐視天下的滋味。
看完四周,凌威心情愉快了一點,信步在道觀中游走,目光在建築上逡巡,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眼睛的餘光打量着來去的幾位道士,沒有遊客,倒是清靜。院子正中有一座二層塔樓,是這裡最高建築,凌威走進門,一眼就看見一排向下的石階,石階盡頭是一扇大鐵門,光亮異常,一看就是剛裝上的,鐵門上掛着一把大鎖,古銅色分外耀眼。
這就應該是剛挖掘出的地下室,地圖外圍的那些東西終點就在這裡,凌威必須進去。這個鐵門就是唯一的通道。他確信裡面一定有東西,不然井上肖英的地圖不會指到這裡,而且井上肖英也來過。
眼睛瞄了一下,四周靜悄悄,空無一人,凌威擡起腳緩緩沿着臺階走下去,手指撫摸着鐵門,冰涼陰冷。他又拿起大鎖,同樣透露着地下室的寒意,傳入心中就是一種絕望的感覺。
“你幹什麼?”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凌威緩緩轉過身,一個火紅的身影站在臺階上端,倚在欄杆,意味深長地望着自己。
“你的腳好了嗎?”凌威目光投向紅衣少女的腳上,不用問,能夠走到這裡自然沒事了,凌威只是爲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紅衣少女身穿棉質的中等長度裙子,凌威從下向上看去,除了腳踝,還有一截圓潤豐滿的小腿。凌威不敢再向上看,覺得很不妥,緊走幾步衝上臺階,走得匆忙,顯得氣勢洶洶,紅衣少女退後一點,有點意外:“你想幹什麼?別以爲救了爺爺我就怕你。”
“沒幹什麼,我就想四處逛逛。”凌威淡淡說着,舉步向外走。
“站住。”紅衣少女忽然攔在凌威面前,一臉針鋒相對:“你還沒有說清楚到這地下室來幹什麼?”
“你管不着,我看看不行嗎。”凌威毫不理會,,側身從紅衣少女身邊擠過去。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可不想節外生枝,但是,沒有走幾步,紅衣少女冷冷的聲音讓他立即停了下來。
“你要是不說清楚,我讓你永遠別想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