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任何事都有一個因果,要不是陳意芳故意嘲弄林家,林婉兒也不會激動地把隨身東西仍在臺子上,那個鏈子也不會引起夏啓明的注意,事情也不會忽然變得微妙,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陳意芳惹出來的。
陳意芳的臉色隨着夏啓明和馬副縣長還有夏行長的討論變得越來越難看,他當然知道馬副縣長等人如此慎重意味這什麼,事情一定要有變故,他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要是不多話,現在祥和早已經勝出,再羞辱林家也不遲啊。
現場漸漸響起一片議論聲,有人直接詢問林老爺子:“那條鏈子是祖傳嗎?”
“我們家白手起家,哪來的傳家寶。”林老爺子搖了搖頭。
“那麼說是誰給婉兒姑娘的定情之物。”
“我妹妹連男朋友都沒有。”林中忽然想了起來,大聲說道:“那條鏈子是一個住在我們家的遊客姑娘前天送給妹妹的。”
鏈子竟然出自一個不相干的人,一個遊客,出手再闊綽也不過千兒八百,許多人變得滿臉失望,尤其支持林家的人,剛燃起的希望立即化成滿臉沮傷,不過大家都不明白夏啓明等人爲何慎重其事,難道是在拿林婉兒開玩笑?當然不可能。大家只有靜靜等待。
議論聲越來越弱,現場再次變得安靜,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臺上低聲交談的三個人還有站在一邊侷促不安的林婉兒身上。又過了一會,夏啓明等人終於散開,馬副縣長臉色變得有點尷尬,緩緩說道:“各位,現在銀行可以出八十萬貸款給林家,不知大家有什麼看法。”
現場一片譁然,有人大聲呼叫:“那還用說,藥材公司當然讓林家註冊掌管。”
“對,還是我們芙蓉鎮的人自己掌管。”一些原本見風使舵的人見事情有了轉機,一起順着林家說話,這也難怪,祥和的表現實在有點過分,不僅有弄虛作假的嫌疑,還僱了打手級別的一些混混,如果有可能誰不想把祥和排擠出芙蓉鎮。一時變得羣情激奮,場面有點亂。
“靜一下,靜一下。”馬副縣長用手做了個下壓的姿勢,等到大家的情緒稍稍平息,把目光轉向楚藝林:“楚藝林,你看呢?”
楚藝林瞥了楚天放一眼,後者輕輕搖頭,意思很明顯,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了,原本是想憑藉財力的優勢讓芙蓉鎮的人屈服,現在銀行願意貸款,祥和唯一的籌碼立即失去了意義。
“我們有話在先,林家有實力就讓林家優先。只要林家願意註冊公司,我們立即放棄。”楚藝林的話說的很費力,臉色尷尬之極,眼看着到手的鴨子又飛了,誰都會不自在。
“慢着。”陳意芳大聲叫起來,臉上剛纔的得意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不甘心:“我們輸也要輸得明白,爲什麼忽然給林家貸款,這裡面一定有原因,還請夏行長當面說清楚。”
“陳意芳,說話注意點,難道夏行長還會當面弄虛作假。”馬副縣長對於陳意芳指責他們的權威有點不滿,語氣也冷了幾分。
“不要緊,我來解釋一下。”夏行長倒是很大度,擺了擺手,聲音渾厚地說道:“貸款是要看財產是否夠抵押的,尤其是幾十萬的大貸款,在這之前,林家拿出的清單隻有六十萬家產,遠遠不夠,就不用考慮了,但是剛纔林姑娘的那條鏈子下墜的是瑞士加工的一流藍寶石,保守價在八十萬左右,我們沒有理由不貸款給擁有如此昂貴奢侈品的林家。”
“什麼?”有人失聲驚叫,而且大大出乎大家意料,竟然是林婉兒,她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滿臉驚駭,前天晚上唱歌她原本只是想像小雪一樣向小葉姑娘要一件首飾,小葉隨手把脖子上的鏈子就取了下來。知道小葉很大方,但沒想到隨隨便便就像取一件玩具取下來的鏈子竟然價值幾十萬,而且小葉姑娘當時連猶豫一下都沒有。
“林姑娘,你自己不知道?”夏啓明有點驚訝地看着林婉兒,如此貴重的東西佩戴者怎麼能不知道價值,女孩子可是很在乎價值品味的,高檔的往往還要在同伴面前炫耀一下。
“一位普通朋友送的。”林婉兒情緒緩和了一點,和林中說得一模一樣,立即又引起一陣轟動,普通朋友,誰有這麼大手筆。
“不對,這其中一定有問題。”陳意芳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大聲說道:“林婉兒說是朋友送的,價值幾十萬就輕而易舉送人,那麼她的朋友爲什麼不乾脆給她幾十萬或者到這裡來現場說一下。”
“你這話什麼意思?”夏啓明濃眉微皺,盯着陳意芳的臉。
“我的意思很明白,要麼把那位朋友說出來看看是何方高人。”陳意芳語氣一頓,似乎下了決心,大聲說道:“要麼,項鍊是假的。”
“放肆。”夏啓明忽然吼了一聲,不怒而威,在全國範圍還沒有幾個人敢蔑視他鑑定和評估的權威,而陳意芳竟然出言不遜令他十分不悅。
“我說的事實。”陳意芳的情緒就像林婉兒剛纔那樣有點失控,繼續爭辯,楚藝林忽然拉了他一下:“不要說了。”
旁觀者清嗎,楚藝林當然知道憑夏啓明和夏行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大庭廣衆信口雌黃,而且馬副縣長和他私交很好,也不可能不幫祥和說話,如此結果只有一個可能,那條不知從哪裡來的見鬼項鍊確實價值幾十萬,大勢已去爭辯毫無意義。
“我在爲祥和鳴不平。”陳意芳低聲叫着。
“從今以後,你不再代表祥和了。”楚藝林掃了一眼還在議論的衆人,聲音很淡。
“什麼意思?”陳意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了一句。
“你自己明白。”楚藝林冷冷說道:“明天到店裡把你的工錢結一下。
結算工錢,當然是被解僱了,陳意芳一下子面如死灰,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卸磨殺驢,他一轉身,一言不發地向門外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林家當然不會放棄掌管藥材市場的機會,祥和只能退出,現場一片歡騰,對於芙蓉鎮藥材鋪來說,公正溫和的林老爺子掌管是衆望所歸,也算是皆大歡喜,當然楚藝林和楚天放例外,他們歡喜不起來,和馬副縣長打了聲招呼,悄悄離開。
“林老爺子,你要陪我們損失。”有人開玩笑地大聲叫起來:“剛纔祥和勝利可是邀請我們到最好的酒樓開吃,你可不能小氣。”
“我們也請,不過沒有預先準備。”林婉兒高興地大聲說道:“就到火鍋店大家將就一下,公司成立再大擺筵席招待各位。”
“好好。”一陣答應聲夾雜着歡笑聲,氣氛立即熱烈起來。
鎮政府會議大廳一片歡騰,大家情緒高昂。此時的凌威卻是心情相對沉重,今天最後一天,成敗在此一舉了。緩步踏上青雲觀門前的石階,剛走到頂部,兩位身穿制服精裝幹練的年輕人走過來攔住去路:“對不起,今天任何人都不能進青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