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清冷的月色,昏黃的燈光。驀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面前,膽子再大也會嚇一跳,凌威愕然止住腳步,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防身的鋼針,最近練習飛針有點效果,董建業的方法雖然頑皮但也非常實用,在暗淡的光線下,憑多年鍼灸經驗,兩三米距離他有自信能脫手擊中對方的穴位。
雙方對持了一會,對方一動不動,凌威感覺到四周草木在微風中的輕輕拂動,但奇怪的是卻感覺不到對方有什麼壓抑感和威脅感,甚至連正常感覺都沒有,他全身一激靈,難道是一個死人。
憑多年經驗,凌威敏感到對方的生機微弱,急忙輕步靠近一點,叫了一聲,對方還是一動不動。凌威大步跨向前,雙手準確抓住那個人的兩個手臂,這樣可以保證不會有什麼意外。不過,凌威這點謹慎也顯得多餘,那個人竟然晃了晃,一下子倒在凌威肩頭,全身鬆軟,凌威感到慶幸的是還有體溫和呼吸,只要不是死人就不要緊。他一隻手摟住那個人的腰,另一隻手打開後院門,院子裡靜悄悄,這裡原來住着陳雨軒和梅花,凌威,還有耿家老夫婦,現在陳雨軒搬到樓上,梅花不在了,只剩下夜裡不怎麼起來的耿老夫婦和凌威,凌威不擔心鬧出多大動靜。
院子中間有一盞路燈,光線不是太亮,但看清楚那個人的臉綽綽有餘,凌威把那個人的頭微仰,剛看了一眼,自己忍不住驚呼起來,竟然是西門利劍。凌威立即感覺到事情有點嚴重,想起那個臉頰佈滿疤痕的姑娘,似乎把自己也算記進去了,說不定對方壓根就知道他和陳雨軒在跟蹤。現在把西門利劍這個燙手的山芋塞到了保和堂手裡。
事關重大,凌威直接抱着西門利劍登上二樓,還沒有敲門陳雨軒就已近把門打開,輕聲說道:“聽腳步聲就是你,出什麼事了。”
能夠聽出腳步聲是對一個人格外注意,但是陳雨軒是絕對不認爲凌威會半夜三更上樓找她聊天和做別的什麼,雖然她很期待。
凌威當然不會注意到陳雨軒說話的細節,焦急地說道:“快,是西門利劍,好像昏死過去了。”
“在哪找到的?”陳雨軒一邊說一邊打開隔壁的一個房間。
“不知誰放在門外,一定是故意的。”凌威快速把剛纔的情形說了一遍,把西門利劍放在牀上,把了一下脈,脈搏跳動很正常,呼吸深沉,皮膚溫熱,肌體沒有一點僵硬的跡象,好像是被麻醉了。
“快看。”陳雨軒伸手從西門利劍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串英文字母,凌威瞄了一眼,他是外科專家,對麻藥有點研究,稍加思索就想了起來:“是國外進口麻藥,兩天後會醒來,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沒有危險就好。”陳雨軒鬆一口氣,給西門利劍蓋上被子,旋即又皺了皺眉:“我們怎麼處理西門利劍?”
這確實是個問題,西門利劍判刑本來就是秦局長的一個佈局,對方行動了,但又把西門利劍送到這裡,按照西門利劍正常反應醒來就該回去自首,對方爲什麼這樣做?難道僅僅爲了不讓西門利劍坐牢,但這樣做豈不是讓西門利劍永遠沒有陽光的生活了嗎,難道要躲藏一輩子。這樣的舉動和前兩次陷害西門利劍好像不太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我們是不是要等西門利劍醒來再商量。”陳雨軒望着眉頭緊鎖的凌威,輕聲提醒。
“還要兩天,會發生好多事。”凌威搖了搖頭:“我們聯繫秦局長。”
秦局長留給凌威和陳雨軒的是私人電話,電話鈴聲剛剛響了幾下,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哪位?”
“我是凌威,有人把西門利劍打了麻藥送到保和堂,西門利劍兩天後纔會醒來,我們想請示您怎麼辦?”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秦局長緩緩說道:“無論他們要做什麼,應該是不想讓西門利劍立即重回監獄,那麼就成全他們,西門利劍你們先照顧,明天就發出對西門利劍的通緝令。”
秦局長做事雷厲風行,第二天一早剛上班就召開了公安系統會議,面對着兩邊表情嚴肅的所有部門幹警,開門見山地說道:“西門利劍身爲刑警,犯了錯誤離開刑警隊還不思檢點。屢屢觸犯法律,現在又蓄意逃跑,大家談談看法。”
“秦局長利劍那孩子我是知道的,犯法也是無意,至於蓄意逃跑,是不是還要考慮一下。”一位老刑警對西門利劍有偏愛,出言反駁。
“如果不是蓄意逃跑,那麼昨天的油罐車和消防隊的配合怎麼解釋,難道是巧合。”秦局長大聲說道:“我們不僅要調查西門利劍逃跑的真相,還要對西門利劍進行一些必要的調查,找出同夥。”
秦局長似乎把西門利劍的罪行擴大了幾分,這和他平時對西門利劍關懷有加的態度完全相反,一時引起竊竊私語,是不是秦局長失望之餘產生了一點憤恨,大家不敢妄自揣摩。一位老刑警乾脆說道:“局長,你乾脆說一下你的看法。”
“我認爲,西門利劍影響惡劣,必須嚴查。”秦局長正了正臉色,掃視一眼,嚴肅說道:“立即下達通緝令。”
“局長,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有人提議。
“不用。”秦局長用力揮了一下手:“就這樣辦,各單位加緊盤查,務必不要讓西門利劍離開建寧。”
局長的話就是決議,半個小時以後,通緝令以最快的速度下達到每個派出所,一些敏感的記者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簡直就是驚天的新聞。傍晚的時候,建寧晚報被搶購一空,就因爲在頭版頭刊登了西門利劍的新聞,一派大黑字格外醒目:昔日刑警隊長今朝通緝要犯。
凌威和陳雨軒早有心理準備,但一位員工把報紙送到他們面前還是同時大吃一驚,聽着員工們的議論紛紛。兩個人慶幸西門利劍的事沒有伸張,保和堂其他人也一無所知。不過這樣也不安全,假如有人盤查就麻煩了,西門利劍還要一天才能醒來。於是,兩個人連夜把西門利劍運到梅花原來養傷的別墅安置好,凌威留下來陪着,幾乎一夜未眠,西門利劍所受的麻藥很厲害,提前用方法催醒會有很大副作用,凌威只能等,連學校的事都請了假。
同樣的建寧晚報放到了井上梅子的桌上,她柳眉緊皺,佈滿疤痕的臉有點怪異,喃喃說道:‘怎麼會是這樣?”
“井上小姐,你是一片好心,但好像害了他。”旁邊一位圓臉姑娘輕聲回答。他叫佐藤希,是井上支柱老部下的女兒,深得井上梅子的喜愛,剛結交不久就非常投緣,她對梅花的故事也知道得很清楚,但並不贊成井上梅子的做法。
“現在西門利劍成了通緝犯,他醒來會不會自首?”井上梅子有點慌亂,畢竟是小姑娘,遇到感情問題還是慌亂。
“他的個性你應該比我瞭解。”圓臉姑娘佐藤希輕聲笑了笑:“我還是提醒你,你和西門利劍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就順其自然吧。”
“我知道不應該干涉他的事。”井上梅子原以爲讓西門利劍離開牢獄,過一兩年等風聲過了再想辦法開脫罪名。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成了通緝犯,恐怕很難洗清了,有點後悔:“關鍵是現在怎麼辦?”
“找機會給他一筆錢,讓他改頭換面或者到國外。”佐藤希思維敏捷:“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件事就由你來做。”井上梅子盯着佐藤希:“我只信任你。”
“要不露痕跡送錢很難。”佐藤希有點猶豫。
“無論你用什麼手段都要做到。”井上梅子語氣不容置疑:“這是命令。”
“好吧,我試試看。”佐藤希無奈地答應下來,這是個很奇怪的命令,送錢給別人,恐怕沒有多少人有機會執行。
另一個地方,井上正雄看着報紙上那則有關西門利劍的新聞露出得意的微笑,看了看一旁的小泉明智:“梅子的這次行動確實很漂亮,不愧是井上支柱的女兒。”
“是。”小泉明智語氣利索:“不過,我不希望你插手。”
“爲什麼?”
“西門利劍是什麼人大家都清楚,想利用他簡直就是玩火。”小泉明智謹慎回答:“何況是我們害得他丟了職業,他一定恨之入骨。”
“那又怎麼樣。”井上正雄傲氣地揚了揚臉:‘我喜歡玩這種遊戲,韓震天不是很厲害嗎,照樣是我掌中之物。“
“我再提醒您一句,這是在玩火。“小泉明智語氣冷靜。
“這個你別管。”井上正雄最近忽然對小泉明智的冷靜靈敏有點不耐煩,大聲說道:“梅子既然開始玩,這場戲就由不得她,接下來該我們上場了。”
“怎麼做?”小泉明智直接詢問,井上正雄的計劃他阻止不了,只有則行。
井上正雄思索了一下:“我們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