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幾個人從羊城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
裹了裹身上的單衣，幾人不覺打了個冷顫，這天似乎突然就變得特別冷。
“你還上來幹嘛？現在危險已經解除了，沒人霍霍你，該幹嘛幹嘛去，下去！”眼見着一溜煙又鑽進車子裡的李子墨，方鴻沒好氣的道。
剛纔在裡面做筆錄的時候，差點沒把方鴻給驚着。名字倒是沒騙人，身份證上確實寫着李子墨，但是警察一看她的出生年月，嚄~，才十七歲，未滿十八！
方鴻知道她年齡不大，從她這身裝扮就能看出來她故意裝成熟，但沒想到還這麼小，還沒成年。
沒成年就敢跟才見了一次面牲口喝酒打屁，上來抱着人就坐大腿上，又是男朋友又是親臉的，方鴻想想就瘮得慌，這種女孩子就算再漂亮也不可能留在身邊，再說現在好不容易解決眼前麻煩，方鴻纔不會再給自己招麻煩。
“你那麼兇幹嘛！”李子墨縮了縮脖子，小腳丫子凍得有些發紅。
剛纔在警局錄口供的時候，一位好心的女警見她只穿着襪子就給她拿了雙自己的棉毛絨拖鞋，但是因爲之前李子墨踩着白襪子下過地，腳底襪面都踩黑了，穿人家的鞋總不好再弄髒就把髒襪子脫了，剛纔出來的時候把鞋還給人家她是赤腳踩出來的，本來天就夠冷的，本想着快點上車能暖和一些誰知道屁股這還沒落座方鴻就兇她，眼眶立馬就紅了，委屈巴巴的癟嘴。
“我坐姜靈姐姐的車，關你什麼事？是姜靈姐姐讓我今晚上她家住的，你兇什麼兇？人家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不哄哄也就算了，還兇我！渣男！”
“…………”
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啦流水一樣就從臉上落下來，都不帶斷線的。
方鴻錯愕的看向姜靈，這時候姜靈背對着兩人已經發動了車子，似乎是知道方鴻正看着她，開口道：“是我說的，都這麼晚了她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能去哪，先去我家對付一晚上吧，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說着，姜靈順手把空調打開了，車子裡漸漸暖了起來。
方鴻愣了，不知道姜靈怎麼突然就對這個禍患改變了態度，但既然人家已經開口，方鴻也不好多說什麼，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子墨，以示警告不再說話。
李子墨有些畏懼的縮了縮，儘管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但當時他折磨徐佳豪的那一幕彷彿仍在眼前，見到方鴻這個眼神說實話現在還真有些怵，不過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淚眼汪汪眨巴眨巴轉念一想，一咬牙就把不着寸縷的雙腳擡到了方鴻的大腿上。
“哼~渣男！你瞪什麼瞪！我冷，給我暖暖腳~”
“…………”
看着方鴻無計可施的吃癟樣，李子墨偷偷偷笑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找了治這傢伙的方法了。
方鴻沒有搭理，那雙腳也任她放着，車內逐漸溫暖三人誰也沒再主動說話。
姜靈手握方向盤，目不轉睛的路況，看似平靜的臉色但其實心裡卻很亂。
之前跟李子墨下車看到的那一幕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就是方鴻不停往徐佳豪身上扎針讓對方生死不如死的那一幕。
姜靈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還可以把另一個人折磨成那樣，更恐怖的是事後說好就好，跟巫術一樣。那一刻，姜靈突然就覺得方鴻非常的陌生，殘忍血腥，殺伐果斷說出去的話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跟她之前聽到看到和她自以爲了解喜歡的方鴻截然不同。
又想到今天在擂臺上方鴻與瞿家爺孫的對壘，明明是進退有據點到爲止得饒人處且然人，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印象極難在姜靈的腦海中重疊摺合成一個人的影響，她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方鴻纔是真實的，她的心突然有些慌。
倒並不是因爲害怕方鴻，而是因爲她突然發現自己非常的不瞭解方鴻，或者說她發現自己並不瞭解全部的方鴻，昨晚還聽爺爺說方鴻醫術跟武功同樣厲害甚至還要更強，那時候姜靈就有這種感覺，她怕因爲自己的不瞭解而跟方鴻漸行漸遠，這種感覺眼下更強烈了。到底是怎樣的過去才能呈現出一個現在這樣的方鴻？
思緒紛擾，眼睛正盯着路況的姜靈突然瞪大了眼睛，腳下的油門不知不覺就鬆了一些。
“這……”
“怎麼了？”方鴻疑惑的問。
“下雪了！羊城竟然下雪了！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羊城下雪！”
姜靈突然間欣喜欲狂，當即把車子停在路邊，人已經下車了。
方鴻往窗外一瞧。
嗬~！
還真下雪了，而且不是雪籽是雪花。
沫若柳絮迎風，又似蒲公英揚撒紛飛，昏黃路燈下那斑駁點點的白色雪沫，紛紛揚揚的落下。
隔着窗玻璃，方鴻看見姜靈抻開雙手在原地興奮的轉着圈圈，快樂的像個兩三歲的孩子。
“不就是下雪麼，靈兒姐姐至於那麼興奮嗎？”生長在北方的李子墨不太理解的姜靈的這種興奮。
“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方鴻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一把推開那雙腳丫子，推開車門也下去了。
李子墨也想跟下去，可打車門縫隙進來的那股子冷風蓋過腳背，凍得她直打哆嗦。趕緊把門關上，這時候反倒是有些羨慕起在雪中轉圈的姜靈，也不知怎的，按說在北方長大，雪對她來說年年得見並不是稀罕物，可當下就是覺着有些吃味。
癟癟嘴，看着方鴻的背影嘀咕了一嘴，“哼，渣男！”
“已經見到雪了，明天還跟我回滬都麼？”
姜靈快樂的扭頭，嘴角清冽臉頰兩側是淺淺的梨渦。
天很冷，她嘴裡呼着熱氣，雙頰通紅。
方鴻就站在身後，姜靈笑着，想也沒想就道：“去，爲什麼不去，你不說要帶我見你師傅拜師麼？”
“見師傅倒是不着急，年後都行，之前主要是答應帶你回去看雪，現在不是見到了麼~”
“我不，我就要去~”姜靈促狹一聲，又解釋道：“這雪太小了，明一早就化了，我想看銀裝素裹的世界~”
有些掩耳盜鈴的味道，但方鴻沒看出來，姜靈其實是想更多的瞭解關於他的過去。
方鴻笑笑，倒也沒說拒絕的話。這時姜靈突然又道：“方鴻，你會跳舞麼？華爾茲~”
“啊？”
姜靈衝方鴻眨麼眼兒，笑眯眯的道：“沒關係，來我教你~”
“現在？在這裡？”方鴻有些愕然。
“當然，快點，別囉嗦~”
第一次見雪的姜靈雀躍的像只小麻雀，蹦跳着過來就拉起了方鴻的手，也不知她怎麼想的，竟然要拉着方鴻跳舞。
“紳士一點，朝我敬紳士禮邀請我~”
小的時候姜時彥和董小宛曾經想把姜靈塑造成爲一隻高貴的白天鵝，所以各種舞蹈班一股腦全給她安排上，可惜最後事與願違還是被老爺子拐入了‘歧途’。時至今日，姜靈還能記得住的舞蹈動作，也就是隻剩下華爾茲最簡單的慢三了。
方鴻愣了一下，舉手齊眉身子立得筆挺，看的姜靈連翻白眼。“笨蛋，你這敬的是華夏軍禮！我要的是紳士禮。”
“…………”
方鴻說我也不會那外國人的洋玩意兒啊，就會華夏軍禮，要不我給你鞠個躬？
“遺體告別才鞠躬呢！你咒我呢？”
“…………”
“右手抱胸腰四十五度前傾朝我伸手對我說美麗的小仙女能請你跳支舞麼~”
“…………”
方鴻沒法，硬着頭皮照做又把姜靈讓他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尬的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着身前微微弓着身子朝自己伸手的方鴻，姜靈才滿意的展露笑顏，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繼續啊！你愣着幹嘛~”
接下來見方鴻只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姜靈又是一陣火大，多好的氣氛都給敗壞了，這傢伙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怎麼繼續啊？我不知道啊~”方鴻苦着臉，心說不是說好的你教我麼~
“你怎麼這麼笨啊！摟我！”
“摟你？”
“對！摟我的腰~”
“哦~”方鴻想也沒想，撒手就給摟上了。
姜靈瞬間臉色通紅，憋脹了臉，壓抑着憤怒咬牙切齒道：“方鴻！你在幹什麼！？”
方鴻滿臉無辜：“我又怎麼了？不是你讓我摟你的嗎？”他都快哭了，這麼冷的天姑奶奶你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姜靈也繃不住了，臉色通紅的吼道：“你是豬麼！我讓你摟我的腰，你摟我屁股幹嘛！？我教你這麼跳華爾茲的？你……混蛋色狼，你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