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三江市江中區。
“三江,我回來啦!”
明媚陽光下,有兩男兩女四個人,從下半城一路緩步攀跑到上半城。
站在上半城遙望對岸濱江路上的風箏在春風中飛舞,臉上洋溢着幸福之情,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對着那一江春水大聲呼喊。
三江是著名的江城和山城。
古代的、現代的建築全都依山而建,獨具立體魔幻都市之美,嫦江、陵水、羽江三江交匯,又賦予這座城市無限的生機與韌勁,雖然深處內陸西南地區,相比沿海城市發展落後一些,但以這座城市的活力與韌勁,誰都不能否認這是一座極具希望的未來之城。
外出求學的遊子也選擇回鄉報效。
正在高聲大叫的這名男青年名叫陸宇飛,剛剛從英國劍橋大學城市景觀設計專業碩士畢業,受聘於三江市政府三江六岸生態修復管理中心,負責嫦江、陵水、羽江三條江以及每江兩岸的生態修復工程設計。
身邊那位年青美麗女子,則是他剛剛過門的妻子趙怡,是一名兒科醫生。
一旁的一男一女兩位長者,分別是陸宇飛的父親陸強、母親蘇琳琳,父親是建築工程師,母親是一名會計。
這四人正自歡聲笑語,突然,從他們身體中暗暗有隱形之物分離出來!
分離出來的隱形之物,乃是一主一犬!
那隱身的主子本附着在陸宇飛身上看對岸風箏,一轉身便脫離陸宇飛向校武場方向緩步走去。
那隱身的狼犬原本附着在陸宇飛妻子趙怡身上,見主子轉身,也立即跟着轉過身來,隱身跟隨在主子身邊,卻會說話,一邊走,一邊擡頭問:“主子,這一切都是邏輯修訂的結果?您確定眼前這萬事萬物都是真實的嗎?”
周圍穿流的人羣既看不到這一主一犬,也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那主子微笑道:“當然!”
那狼犬又問:“既然是真實的,那麼您自己,以及您第一次邏輯修訂後救下的陸強和蘇琳琳,與站在這裡大喊大叫的陸宇飛和他父母不是就衝突了嗎?您這個帝京大學畢業的陸宇飛與那個劍橋大學畢業的陸宇飛還是一回事嗎?”
“是的,都是一回事。”主子微笑着回答。
那主子,赫然竟是陸宇飛!
至於那狼犬……
“適狼?”那狼犬似乎對自己的名字有些困惑,又問:“您怎麼會想到給我起這樣一個名字?”
陸宇飛邊緩步走,邊道:“作爲異德,我有兩位至深之交,一位是良師馮適,一位是異寵忠狼,你的名字,便是他們二位的結合。”
“嗯?”那狼犬道:“那您幹嘛不通過邏輯修訂直接將馮適和忠狼都復活?”
陸宇飛一聽,停下腳步,嘆了一聲道:“畢竟不是創世者,邏輯修訂遠不能像邏輯編輯那樣大開大合,修訂掉劉長風和長老會留下的爛攤子後,便已沒有太多修訂餘地,兩位都是被徙殺的靈魂,能夠復活馮適,也算是盡力了。”
原來,這適狼竟然是陸宇飛通過邏輯修訂後,將馮適復活爲亞靈,重新封正的異寵,形態與忠狼一個模樣,而意識則是亞靈馮適。
“咦?這裡應該是羽嘉揚大廈的位置,異德總部所在地,怎麼卻不見大廈,而只是一個農貿市場?”適狼盯着右側車水馬龍的市場說。
陸宇飛道:“通過修訂,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羽嘉揚公司,更沒有出現過異德總部。”
“可是……可是……”適狼驚得大叫。
“可是這不符合邏輯?”陸宇飛微笑着替適狼把話說了。
適狼趕緊說:“是啊!這不符合邏輯!”
陸宇飛笑道:“在被無形狂流捲進‘蜥蜴眼睛’後,在臆子點陣隧道里穿行經年累月,在這期間我悟到了邏輯修訂的一些基本做法。其實,我通過修改意識映射來修改歷史記憶,併成功向小沉香傳遞喻得道囚壓定位,至多隻能說是初級邏輯修訂。”
陸宇飛告訴適狼:
真正意義上的邏輯修訂,不僅可以通過修改已有邏輯鏈條上的某些節點去改變事物演變進展和結局,更可以有大膽作爲,打斷既有邏輯關係,全新臆造。
比如一組因果關係,創世者規定的邏輯約束是有果必有因,有因纔有果,但如果我不喜歡這一對因果的對應關係,便可以徹底打斷它們之間的聯繫,將因與果各自獨立起來,然後,再對因與果分別作處理。
因果關係中,邏輯修訂最難的是“以果溯因”。
原有因果關係中結果已成定局,爲得善果,必須先強行造成一個善果,再以善果爲導向,依循邏輯約束,臆想許多種合理的全新邏輯鏈條。
由此,會倒推出許多個終得善果的因緣,這些因緣有好有壞,取其中任何一種,都會同步導致周邊因素髮生因應變化,稱之爲“修訂代價”。
選擇“修訂代價”最小的好因緣即可。
而所謂“修訂代價”,說起來輕鬆,實則需要在既有的萬事萬物各種邏輯關係中,如庖丁解牛一般見縫插針、因勢利導、巧妙周旋,以大千萬物千萬個數量級的衆多個微小變化才能換取一個善果的生成,是很費思量的浩大工程。
相比之下,邏輯修訂中的“惡因導善”就要容易得多。
事實上,很多“惡因”也並不一開始就是惡的,比如劉長風要救聶盼,本是出自丈夫對妻子的愛戀與擔當,只是因爲過於執着又屢遭挫折才成了惡因。
這時候,只需本着導惡向善的思路,臆造規劃好導善的路徑,選擇對周邊因素預期干擾最小的路徑,採用修改意識映射等普通方式,因勢利導,就能“四兩撥千斤”,用一兩個映射導致“一念之差”便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