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妻管嚴
“賢德皇后仁慈,大赦天下,舉國同慶,減免一年稅收……”
“賢德皇后仁慈,大赦天下,舉國同慶,減免一年稅收……”
每隔三刻鐘,便有一隊侍衛,舉着皇榜高喊,聲音洪亮,也隱隱透着興奮激動的勁兒,想來,這位皇后是得了衆人的讚許的。
“賢德皇后?陛下何時娶過妻妾?”衆人議論紛紛。
早些年,先皇間將容家嫡女許給陛下做正妻,卻是容家謀反一案,容家嫡女可是在全京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被斬了頭的。
這麼一說,便是有了幾分玄念,衆人紛紛眉目緊鎖,對這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賢德皇后甚是好奇。
正在這時,邀月仙的正堂中央,一位白鬚及腰的老頭兒笑臉盈盈的走了上來,手上的折翩‘啪’的一聲找開,這聲音立即吸引了衆客人的注意,紛紛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話說,賢德皇后……”老頭兒清了清嗓子,扯開嗓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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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喊,衆人也跟着提起了心眼兒,眼下,誰不是對這賢德皇后議論紛紛。
正等着那老頭兒的下文,卻見老頭兒蹺起了二郎腿,擺着架子,勾手讓小童遞上茶水來。
小童無可賴何的搖了搖頭,見衆人都逼不及待的模樣,便也不好拒絕,只得跺了跺小腳,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茶水奉上。
老頭兒‘嘿嘿’一笑,喝過茶水潤了潤喉嚨,這才站起來,繪聲繪色的講道:“話說,這賢德皇后,早在兒時便與咱的天子情投意合……”
這話一說完,臺下便有人搖起頭來,直呼這老頭兒胡言亂語。
“老頭兒,陛下幼時身子骨不好,全大齊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不曾出過宮的,陛下怎麼與賢德皇后遇上的?”衆人紛紛咋舌搖頭。
卻也是,千暮離自幼身子骨便不好,先帝爲了保護他,更是對外宣稱,其長年纏綿病榻,不宜參與外事。
這事,如今在大齊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嘖嘖嘖,這你可不知!”老頭兒捻着銀白的鬍鬚,跟珠子機靈的轉了起來,仰頭哈哈大笑道。
“有何不知,你還不快快說來!”被勾起好奇心的客人,可不滿意了,紛紛起身抗議,要求老頭兒說個明白。
“陛下十歲曾出過一次宮門,他在清廉寺見到了貌美如仙,自幼便獨具慧根的賢德皇后,一眼便驚爲天人,在心中暗暗起誓,必要娶其爲妻,怎知,天意弄人,陛下再次尋到清廉寺時,賢德皇后已經離開了……哎……”
高低起伏的音調,位上老頭兒刻意的一驚一詐,倒真將衆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快講啊,別故弄玄虛了!”衆人見他又停下來飲茶,都嚷了起來。
且不說,他這故事講的是真是假,但起碼,有天時地利人和,衆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邀月樓三樓的雅間裡,只臨窗而坐了兩個人,其中一人衣着白衫,貌若謫仙,沒有了那絲病弱之氣,是越發的英姿颯爽,俊美無雙了。
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卻也是秀麗端莊,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端着一股子讓人無法忽視的貴傲之氣,柳眉微挑,單手撐着下顎,嘴色隱隱帶着笑意的望着堂下那說書的老頭兒。
“說的不錯!”男子小心的挑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麼,耳邊卻響起女子平淡的聲音。
她越是如此,男子便越是覺得有些人要遭殃了。
“心兒,今兒個的紅棗糕剩下最後一份了,你若是喜歡,改明兒,我直接叫師傅進宮做給你吃好了!”
千暮離吐了吐舌頭,帶着幾絲彆扭的轉移話題。
下面的老頭兒是越說越不像樣,連他們親嘴的事都編的有模有樣,惹得堂下的一衆賓客笑得前俯後仰的。
容暖心指節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杯中新泡上來的芽尖新茶輕輕的盪漾着,晃出一小圈一小圈的波紋。
點了點頭,卻道:“吃多了反而膩味,不必了!”
千暮離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嘴裡的茶水一嗆,挑眉:“娘子可話可是嫌棄爲夫了?”
摸了摸自己的容顏,千暮離在心裡嘀咕着,寒毒解了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骨要比之前好些了,面色也紅潤了不少,才幾個月的時間,難道容暖心就看他看得生了厭了?
心裡正玄着,堂下一片喝采聲傳來,千暮離一擡頭,卻見容暖心不知何時已經半眯了雙眼,每每她做出這種模樣,總會有人倒黴的。
吐了吐舌頭,暗暗瞧了一眼堂下的說書人,心道,自求多福吧!
瞧了千暮離一眼,容暖心輕抿了一口杯中新茶,眉心微微一擰:“這茶味甜,但入喉不爽滑,這邀月樓的東西,是越來越沒個品了,得改良改良!”
敲着梨木桌面,容暖心的話不輕不重,落入千暮離的耳朵裡,卻讓他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低頭悶悶的喝着茶,心道,他就這一項產業了,難不成,容暖心連點私房錢也不留給他麼?他這個皇帝當的還真是憋屈的。
心裡正這般想着,邀月樓掌事正端着一碟新制的菜謠上來了。
“主子,您瞧瞧,這菜可是夫人新請的廚子做的,色香味俱合啊!”掌事面帶笑容,雖然沒有阿姨奉承的嘴臉,但這話,明顯是在討容暖心的歡心。
千暮離抽了抽嘴角,點了點頭,想必這邀月樓上上下下早已在容暖心的手掌內了,即使換不換當家人,她一樣能隨意的安插這裡的任何事。
就比如,這新請來的掌廚。
這菜色雖然是上乘,但依千暮離的標準來算,還是差了一點。
拿眼角的餘光瞪了掌事一眼,暗道他辦事不利,在用人方面沒有嚴格把關,卻見掌事並不理會他,而是偷偷往容暖心的身邊靠了幾分,以爲巴上了當家夫人,便萬事大吉了。
他暗中磨牙,這些白眼狼,一個個都知道拿住他的軟助了。
“一般!”嘗也未嘗,千暮離便興味索然的放下了筷子,傲嬌的揚起下巴,故意不看容暖心。
抿嘴一笑,揮手示意掌事下去,容暖心拿起筷子,親自夾了一條肉絲放到千暮離的嘴裡:“來,嚐嚐,這味道如何?”
千暮離最受不了的就是容暖心示好,每回她不端着高傲的架子時,他都會受寵若驚,情不自禁的淪爲她的俘虜。
嘆了一口氣,在心中暗罵自己的不爭氣,卻還是張嘴,吃下了容暖心夾過來的肉絲,嚼了嚼,便是入口香滑,吃在嘴裡是回味無窮啊。
雖說山珍海味吃多了,但他這味覺卻還是極好的,不勉對這位能讓他刮目相看的新廚子有了幾分好奇。
“手藝如何?”趁勢打鐵,容暖心微微一笑,湊上前去,一雙靈動的杏花眼含情含笑的瞧着他。
直瞧得千暮離心猿意馬,忍不住在她的脣瓣上偷了個香,這才勉強滿意的點頭:“還不錯!”
“可要見見這人?”
她很少在他面前推薦旁人,看來,這廚子來頭不了,千暮離不經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得了容暖心的眼了。
正說着,卻聽下頭一陣鬨笑,那老頭兒的鬍鬚意被一名頑童扯了下來,乍一看去,竟是名年輕俊郎的少年郎。
鬧了半天,竟是冒充的,衆人搖搖頭,全當他方纔的說書是一樁笑話。
“喂,你還我東西,再不還,我可要動手了!”少年被惹急了,捲起袖子便要去抓那名孩童,卻見他身姿靈巧的在各桌底下鑽來鑽去。
“不害躁,扮老頭兒,回頭我告訴父……把你抓起來!”
少年更是氣得一張臉都漲紅了,正在這時,孩童的後襟卻被一雙纖長的手給揪了起來,女孩微微不悅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聞天宏,你又搗蛋了是不是?”
一聽這聲音,孩童的眼珠子一轉,立即委屈的斂下眉,眼中噙了些晶瑩的淚珠子,眼看着就要掉了下來,這模樣,真真是可憐見的,是人見了都要忍不住將他抱在懷裡好好的疼惜一番。
只可惜,女孩一巴掌拍在孩童的後腦勺上,面色不善的喝道:“少給姑奶奶我裝,你幾斤幾兩,姑奶奶我一清二楚……”
少年縮了縮脖子,換了張笑臉,討好的湊到女孩的身邊,附和道:“就是,你這個小兔崽子,淨算計你姑爺爺,下回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女孩回頭看了少年一眼,臉上卻樂了:“寒,我們這是不是叫夫唱婦隨!”
千暮寒‘嘿嘿’一笑,手指卻暗中拉住了聞天映月袖子裡的小手,秋波暗送,好不濃情蜜意。
這小兩口,倒是膽大的很,不僅在邀月樓編故事,還敢明目張膽的向她叫板。
容暖心起身,沿着階梯緩緩往下走,眼角卻暗中向各個角落裡的暗衛挑了挑,暗衛立即會意,從四面八方將千暮寒與聞天映月包圍在了中央。
這邀月樓可是天下第一樓,坐在這裡的賓客也都不是常人,朝中重臣,與京都富商比比皆是,因此,再大的場面,他們也是見怪不怪了。
“不好,皇上在此!”聞天映月倒是個機靈的,見這些人身手不凡,個個面色清冷,便知道不是常人,立馬警惕的四下搜尋了一番,卻見千暮離與容暖心並肩走來。
衆人起身跪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能在邀月樓裡看到當今聖上,並不算是稀奇事,因此,千暮離道了‘平身’衆人便各歸各位,等着看一場熱鬧了。
“劉尚書,你也在?”容暖心勾脣,微點下顎,眼角挑向一名靜立一邊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立即點頭:“回娘娘,微臣在!”
“正巧,本宮有些疑問百思不得其解!”
容暖心繼續往前走,眉眼間彷彿真的帶了幾分疑惑。
劉尚書不禁惶恐的上前一步,聽候發落,話說,這位賢德皇后,可是教夫有方,連皇上都對她言聽計從,並且召告天下,從此後宮只此一後。
她還有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言辭編排皇上,散佈不利我大齊的謠言,該當何罪?”
“這……”劉尚書面色微變,又偷偷瞧了一眼千暮寒,眼下,他是裡外不是人啊,前面是堂堂賢德皇后,後面是皇上視爲左右手的寒親王,這讓他如何是好?
“劉尚書身爲吏部尚書該不會連這點記性也不長吧?”容暖心清冷的聲音甚至是悅耳的,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渾身一顫。
他們也總算明白過來,爲何皇上會拒不納妃了,想來,是懼內!
想到這裡,衆人也微微寬心,大齊帝都懼內,他們還要什麼面子裡子,家裡那點事,也就沒什麼好遮掩了。
“回皇后娘娘,理當交由吏部查證,若真有此事,理當斬首!”
此話一出,衆人一片喧譁,紛紛猜測皇上與寒親王這是怎麼了?
但瞧着千暮離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神色,衆人也不好冒然站出來勸解。
千暮寒瞪圓了雙眼,瞧着容暖心一臉莊嚴,撓了撓頭,只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只能幹瞪着眼,等待着她的下文。
映月卻不依了,冷哼道:“皇后娘娘,寒只不過是說個笑而已,您又何必當真呢?”
容暖心眼角一挑:“哦?若是人人都像你們這般愛說話,本宮和皇上,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話了?”
絲……
整齊的倒抽氣的聲音,皇后的理解能力,果真是一流的。
衆人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能人所不能,雞蛋裡能挑出骨頭來。
這一下,連映月也無語了。
“本宮給你們一個將軍折罪的機會,隨本宮回宮!”
衆人歡送,卻是那名匆匆跑出來的廚子,追着人便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一聽這聲音,千暮離猛的回頭,靠……
這人化成灰他都認得,居然是聞天燃那混蛋,看他那一身裝扮,居然是跑到邀月樓來做廚子了,也難怪容暖心今兒個會拉他來邀月樓……
袖擺一擋,掌風立即將聞天燃擊退了三尺遠,摟上容暖心的肩膀,笑得一臉和氣:“皇后,朕扶你!”
聞天燃傻傻的坐在地上,好半天也沒回過神來,嘴裡喃喃道:“不是說美人姐姐要見我麼?爲何又走了!”
被解救下來的聞天宏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以前的事你都記不得了,美人姐姐可是當今的皇后,她肯收留你是心思好,如若不然,你哪裡還有命在這世上,父皇肯定不會放過你!”
人兒小小,這心思可一點也不小,說罷,聞天宏便甩了甩袖擺,仰着小下巴,有模有樣的步上了二樓的雅間。
他前腳剛進門,後腿便有一名便衣打扮的暗衛進了隔壁的雅間,輕道:“皇上,大齊皇后留了東西給您!”
聞天夜這纔將頭擡起,一對如鷹似劍的眸子裡竟帶了幾分平日裡少有的情緒,隱隱的期許。
那個女人,居然知道他來了!
看來,一切都是瞞不過她的雙眼。
勾了勾脣,示意暗衛將東西放下。
只見那人從袖擺裡掏出一包東西,竟是這邀月樓裡最出名的紅棗糕,他來了好幾日,卻是忘了嘗一嘗,今兒個,能遠遠的瞧她一眼,心裡已然滿足了。
不知不覺,他竟陷得如此的深了。
捏起一塊輕嘗,果真如她所說,入口香滑,回味無窮。
起身,嘆道:“該回去!”
這日夜裡,聞天夜便起程回了燕國,自然,聞天宏也被帶走了。
千暮寒稀裡糊塗的隨着千暮離與容暖心回了宮,心裡憋屈了半天,卻聞一道聖旨下:‘朕欲往南疆體查民情,故命寒親王監國’。
“寒,我們還要護送宏兒回燕國,我不依,皇上和皇后怎麼能這麼做?真是……”聞天映月急的眼都紅了,這些日子,他們都是在大齊和燕國兩邊跑,也過慣了逍遙自在的日子。
可眼下,千暮離和容暖心明擺着是擺了他們一道,故意在邀月樓給他們下了絆子,將他們騙回宮裡。
映月是個急性子,正欲去尋皇上,追風卻告知,皇上和皇后已經離宮,而聞天皇子也已經有人護送回國了。
這下……千暮寒是徹底的傻了眼,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兩夫妻是打算將擔子轉移到他的肩膀上麼?
瞧着映月委屈的眼神,他尷尬一笑,輕抱對方:“好了,不會很久的,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將皇兄找回來!”
找的回來纔怪!
映月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