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星盛典之所以叫盛典,除了規模之大,參賽人員廣遍五國,評委極具有權威性,不是國子監的德高望重的掌院,就是歷屆的前三甲,一共九人,爲了避免出現意見不同重籤的情況特意選取的單數。
九位評委都頗爲年長,年紀最大的白髮蒼蒼,已經年近九十;年紀最輕的卻是唯一的一名女性,李木子,也越發襯的她雍容優雅,氣質出衆。
決定勝負的是類似投票,不過這裡更爲雅緻,是宮廷貢布特制的絹紗做的絹花,數量有限。九位評委,每人十朵花。兩百位觀衆評委,每人一朵花。
這些觀衆評委本身就是頗有名望的學子,有皇室貴族,也有貧民學子,就連各國皇子比如藺玉麒,百里明笙,澹臺無憂,都只能算觀衆評委,雖然坐在特別的貴賓席上,但各人都只有一朵花,可以算得上是頗爲平等的賽事。就連出席的衛國皇帝,只有監督權,沒有投票權,更別提暗箱操作,也難怪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都對魁星盛典信服神往。
“盛典開始!肅靜!”
一聲震撼的擊鼓聲響起,司儀長長的唱禮聲宣告魁星盛典正式開始。
“祭魁星!”
皇帝在最前面,其次是九位評委,再次是觀衆評委,再後面是接近百位的學子,一層層頗爲形似羅馬鬥獸場,正中間就是那魁星踢斗的塑像。塑像前是長長的香爐,皇帝當先一步點燃三支香,三鞠躬躬身行禮,然後把香***香爐之中。隨後九位評委依次行禮。
魁星又名文魁夫子、魁星爺等名,傳說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漢族神話傳說中所說的主宰文章興衰的神,在儒士學子心目中,魁星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爲讀書士子的守護神,在神君面前,皇帝也得彎腰行禮。
人數衆多,後面的評委學子自然不可能挨個上香,三鞠躬後,各自歸位。
這時坐成一排的九位評委最邊上,站上四位分別抱着一竹筒竹籤的白衣侍者,竹筒上分別寫了“詩”“詞”“曲”“賦”四個字。
“發籤!”
第一位侍者抱着“詩”的竹筒挨個走過去,把竹籤挨個發下。
“寫題!”
九位評委對此流程早已熟門熟路,用手邊的毛筆在竹籤上寫下自己心中的主題。
“收籤!”
抱竹筒的侍者再次走過去,把竹籤挨個收回竹筒。
如此這般,再來三輪,蘭君芙這才明白,原來這四輪比賽的主題每個評委都有資格出題,最後纔去抽籤的形式決定採取誰的主題。
果然,四輪寫簽收簽下來,最後就是抽籤選題了。
“抽籤!”
“魁星盛典一如往年,只限主題,不限題材,第一支籤就由老頭子俞某來抽。”說話的俞謙是雒邑國子監掌院,他已年近九十,頭髮斑白,滿面紅光,頗爲神采奕奕。看他坐的位置,最靠近皇帝,充分顯示他的地位昭彰,他名滿天下,德高望重,或許在衆多評委中不是才華最出衆的,卻是人格魅力最爲吸引人的。
說着,俞謙伸手抽取“詩”籤。
“詩主題:桃花。”
俞謙摸了摸鬍鬚,和藹的笑了:“這個時候桃花雒邑的桃花開的正是灼灼其華,很是應景。不過諸位學子也別光讚美桃花美,那都是老一套了,咱評委雖然大多都是老先生,還是喜歡新鮮血液的,大家各抒己見,越是新奇越好,我們趁着腦子還靈活多長長見識!”
此話一出,不光是學子們被俞謙的幽默詼諧逗樂了,就連其他評委們也笑了。
諸葛殊帶着大秦人特有的直爽豪邁直接哈哈大笑:“哈哈,老先生客氣了!”
他身邊一長鬚細臉的中年文士微不可見輕蔑瞥一眼諸葛殊,然後端起茶杯掩飾。
俞謙繼續抽籤,第二支籤是抽取詞的主題,卻是輪到諸葛殊抽籤,他一抽籤眉頭就皺了起來,顯然對秦國學子頗爲不利。
中年文士鍾湘文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竹籤上的字跡,幸災樂禍的笑了。
俞謙見勢不妙伸手接過竹籤,立刻明白了諸葛殊的不悅。
“詞主題:觀潮。這倒是罕見的主題,是越國幾位先生的手筆吧?看着字跡,是鍾先生的?”
諸葛殊狠狠瞪着鍾湘文,他竟然這麼倒黴抽到了死對頭的竹籤!
那中年文士還頗爲得意撫須:“正是。越國錢塘江正是漲潮時分,頗爲壯觀,一見之下難以忘懷,剛纔寫的時候就無意中想起,隨手寫下了。”說着,意有所指瞥一眼諸葛殊,“呵呵,這個主題對於沒有見過海潮的學子們可就難度大了!”
旁邊看熱鬧的宋國文士沈秋文也打趣起諸葛殊來:“諸葛先生怕是要哭了吧,秦國別說海潮,湖海都沒見過吧!”
鍾湘文說話越發尖刻:“見沒見過都一樣,秦國連前三都困難吧,畢竟是馬背上打天下的民族,這些詩詞之道還是交給咱南方人玩。”
俞謙笑呵呵道:“鍾先生這話可不對,諸葛先生就是曾經的探花郎!你可不能光看諸葛先生武夫模樣,惹惱了這位探花郎夠你喝一壺的!”
“老先生放心,就鍾湘文這弱雞模樣,在下是不會跟他計較的,免得一不小心把他那細長的雞脖子捏斷了。”諸葛殊冷冷一哼,鄙視地上下打量一番鍾湘文那細長的竹竿身材,那腿細的還沒自己胳膊粗吧?
越國流行的文弱美,不光是女子瘦如楊柳,面若病西施,男子都以腰如約素面如脂玉爲美,不夠白的還會敷粉粉飾,跟秦國的五大三粗皆壯碩的力量美簡直形成鮮明對比。
諸葛殊直腸子大嘴巴,第一次見面就大辣辣當着衆多學子的面譏諷鍾湘文是“小蠻腰”“揚州瘦馬”,這形容女子的詞用在鍾湘文一個大男人身上,無比諷刺,從此兩人就結下樑子了。偏偏二人還是同一屆的榜眼探花,座位也排在一起,幾乎是每逢見面必爭鋒相對,都成了經典劇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