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笙得到消息匆匆趕到冷宮時,琴夫人的屍體已經徹底涼透了。
看到那面色青灰的蒙上死亡色彩的熟悉面龐,百里明笙只覺得眼前發黑一陣天旋地轉,腿一軟差點無法站立:“母妃!”
淳于雪是陪着他一起入宮的,她心裡在意百里明笙,除了在支持他勢力上不遺餘力,對琴夫人也是多方照顧,甚至利用淳于家族的宮中勢力多方打點,讓琴夫人在冷宮過得悠閒自在地還年輕豐潤了一些,誰知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發急病暴斃。
看到百里明笙深受打擊的模樣,淳于雪努力攙扶其他:“殿下,振作點,母妃死的不明不白,還等着你幫她伸冤,你不能就這麼消沉下去。”
百里明笙咬牙點頭:“沒錯,你說的對,我要幫母妃伸冤!幫她報仇!”
兩人走到陳放着琴夫人屍體的牀前,正在牀邊抹淚的金翹一轉頭就看到百里明笙二人,眼淚嘩啦啦如暴雨傾盆,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百里明笙面前:“殿下!娘娘她,她......”
即使激將法再有用,看到牀上冰冷的屍體,百里明笙還是控制不住的悲從中來,雙目含淚:“母妃!”
淳于雪就理智多了,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使勁磕頭的青翹,嗯,曾經的金翹,入宮後跟隨琴夫人身邊的一等宮女一起改名爲青翹。“你說皇后找你去,是誰叫你過去的?”
“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金枝,以往發月銀髮布料物資都是她來通知我們的。”金翹用力幾個磕頭之後,額頭都是一片血紅,可見磕頭的實實在在。
“以往也是你嗎?”淳于雪冷靜地繼續詢問,還在宮中四處看了看,覺得似乎人數太過清冷給了一些,以往她也嘗進宮探望母妃,記得是有幾個心腹在的。
“不是,”金翹搖搖頭,“奴婢進宮時間短,資歷尚淺,以往這些涉及到財物的都是青蘿姐姐去的。今天她有些不舒服,就讓我代替她去。”
“青蘿?”淳于雪正要再問,百里明笙已經強自鎮定下來,回頭過來,問起琴夫人的遺言:“說,母妃臨終前到底說了什麼?”
“奴婢,奴婢來不及聽到娘娘說了什麼啊......”金翹一說起琴夫人的死又是眼淚控制不住的撲簌簌往下落淚,然後再次重複之前的解釋,“奴婢被皇后的人調走,讓奴婢去領宮裡內務發給娘娘的布匹物資,奴婢就去了,等奴婢回來時,娘娘就......”
百里明笙也問出類似的問題:“當時沒有其他丫鬟陪着母妃嗎?”
“有,還有青蘿。”金翹知道,不找到青蘿問問當時的情景兩位是不會放棄的,也幸好,她早有準備。
左顧右盼看一下,金翹驚訝地發現青蘿不見了。
“咦,青蘿呢,剛纔都還在這裡的。”看着百里明笙和淳于雪的表情同時陰沉下來不太好看,金翹似乎被嚇到一般,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艱難地撐着跪的發麻的小腿站起來就要去找人,“她可能去燒熱水去了,平日燒水沏茶都是她做的。”
能替主子領月銀財物,還管理入口的茶水,無一不是主子最信任的心腹。
百里明笙和淳于雪都是知道青蘿的,比青翹(即金翹)來的更早,是母妃還沒有被打入冷宮前就近身伺候的貼身宮女。
現在琴夫人突然暴病而亡,在這麼敏感的時候青蘿卻不見了,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而且還這麼突然的藉口不舒服留下來伺候琴夫人,把領月銀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青翹。要知道,領月銀是領冷宮所有下人包括琴夫人這位主子的月銀,一不小心就有貪墨的現象,領月銀的那個人多多少少可以提前拿到點好處,誰也不會把這個油水多多的好差事讓給別人,尤其是同爲琴夫人心腹宮女有競爭關係的青翹。
現在,在百里明笙和淳于雪的心裡,同時開始懷疑起了青蘿。
不同的是,多疑的淳于雪連着青翹一起懷疑起來。
“我去找找。”金翹朝着茶房的方向走過去,淳于雪冷靜地悄然跟隨了過去,走到茶房門口,想看看金翹會不會通風報信。
隱隱約約,看到茶房靠裡面茶爐旁邊坐着一個青衣丫鬟,看那身影,似乎就是身形小巧玲瓏的青蘿,那是一個南方的小巧機靈的丫頭,嘴甜又精明,頗爲得人喜歡。
“青蘿,你怎麼還在這偷懶?殿下和王妃都在找你,還不快過去。”走在前面的金翹自然也看到了青蘿,急匆匆走過去就喊人。
結果,坐在茶爐前低着頭的青蘿一絲不動。
“哎呀你這丫頭該不會是睡着了吧?虧我還以爲你在傷心落淚,怎麼半天沒反應!”金翹沒好氣地說着,直接伸手去拉座位上的青蘿。
這一拉扯,青蘿毫無反抗的整個人都順着她手中力量直接倒地。
“砰——”青蘿沉沉的落地,之前垂着的頭露出半張慘白的臉,病態,死氣沉沉,眼睛緊閉,嘴角有烏黑的血跡。
金翹呆呆的保持着伸出去的手愣半天,呆呆的挪移目光看看青蘿,再看看剛剛碰過青蘿的手,然後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拉倒的青蘿,已經是個死人了。
“啊——”金翹的慘叫劃破整個冷宮。
後面的淳于雪只聽到先是什麼東西重重墜地的聲音,然後就是金翹尖銳的慘叫,伴隨着的背景音還有“哐啷”一聲似乎是銅茶壺落地的聲音。
淳于雪暗道不好,連忙快步上前,就看到一個青衣的丫鬟直挺挺的側臥倒在地上,用半張慘白的側臉對着她們,那直挺挺的姿態,似乎已經死去僵硬許久。
旁邊地上嚇得尖叫跌倒是金翹,她面色慘白,腳步一個踉蹌撞翻了爐子上的銅茶壺,茶壺裡的熱水都潑在金翹身上,胳膊上,整個手都燙紅了,燙的她又是一陣的慘叫。
百里明笙聽到尖叫就知道不好了,這時也趕了過來,看到地上明顯不對勁的丫鬟瞳孔微縮:“青蘿!”
淳于雪冷靜的走向青蘿的屍體,把她翻身過來,仔細檢查一遍。
知道淳于雪精通毒理,百里明笙強自按捺下自己急躁的心情,朝淳于雪問道:“她這是?”
“中毒而死。”淳于雪皺起眉頭,這毒藥實在是有些奇怪,不知道從何而入。擡頭看看茶房的東西,淳于雪冷靜的吩咐道,“這裡的東西通通不許動。”
“好——”金翹剛慘白着臉點頭回話,突然面色一變,“嘔——”的一聲,口吐白沫,眼白向上翻,四肢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