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芝蘭還是信不過,微微側着頭,挑眉問道,“那,你死去的孩子呢,我可聽說了,那孩子死的時候渾身青紫,聽說是窒息死的,你不想查出,誰是兇手了?”
這話像是踩在歐芝蘭的死穴一般,讓她瞬間面色慘白。百里嵐也在一旁看着她,不置一詞。見歐芝蘭這副落魄的模樣,白萱兒得意一笑。
深深吸了口氣,歐芝蘭緩緩擡首,看着白萱兒,從容笑道,“不知道翎王妃從哪裡聽得的消息。那根本就是謊言。我的孩子是因爲奶孃疏於照顧,染上風寒而死,要怪,也只能怪那個奶孃照顧不周。希望翎王妃不要被亂嚼舌根兒的人迷惑了,他們的心眼兒可壞着呢,整日裡散佈謠言,就是瞧不得別人好。日後,翎王妃可要與這種人保持距離,別被他們利用了還不自知呢。”
白萱兒越聽,臉色就越難看。什麼亂嚼舌根兒的人,這女人不就是繞着圈子說自己呢嗎!可她還辦法動怒,畢竟人家又沒點名道姓地提着自己,所以白萱兒是吃了個啞巴虧,無處說理了。
隱忍了半晌,白萱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高昂地質問道,“那、那外界傳言你的情緒不穩呢?這總不能是以訛傳訛了吧,前陣子從琛王府進出的大夫可是不少,隨便找出來一個問問不就知道了!”
奇怪地看着白萱兒,歐芝蘭坦坦蕩蕩地說道,“翎王妃這話說的奇怪,我身子不好,需要大夫診治,這有什麼值得翎王妃掛懷的?而且,剛剛失去孩子,哪個做母親的能如常歡笑?整日悲悲切切,也是情有可原。芝蘭不明白,爲何翎王妃總是揪着這些事情不放。如果,您只是對我有意見也就罷了,畢竟我之前的確做了許多錯事,會讓人誤會也是罪有應得。可千萬別因此連累了王妃,生病這段日子,多虧了王妃的照顧,纔有今日的芝蘭,如果因此而讓王妃受非議,那芝蘭可真是羞愧致死啊!”
歐芝蘭的一番肺腑之言,讓白萱兒目瞪口呆。一會兒看看歐芝蘭,一會兒看看百里嵐,白萱兒的心底真是對百里嵐佩服得五體投地。
“三嫂,你到底給這女人灌了什麼**湯,她竟然對你這麼聽話!哪裡還有原來那份傲骨了。快,三嫂也教教我吧,讓我回去對付王府裡那些妖精們去!”
白萱兒說的雀躍,可百里嵐卻不由失笑,說道,“翎王妃是被府裡的姬妾吵得頭暈了吧。什麼**湯,不過是份關懷罷了。人和人不同,歐側妃知道感恩戴德,但有的人卻不是這樣,即便你對她在好,也絲毫不會掛在心裡。”
“三嫂這話說的對,只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敵人轉化爲友人,三嫂還是很有手段的!”此刻,在白萱兒的眼中,百里嵐身上的光圈又多了一層,不單身手好,口才厲害,現在還會玩心術。哎,如果自己能學上半分,日後若真做了太子妃,甚至是皇后,那統領後宮都不成問題了!
見白萱兒將話題越扯越遠,百里嵐不得不坐正了身子,提醒道,“不知道今日翎王妃抽空來我這,是爲何事?”
經百里嵐一提醒,白萱兒這才反應過來,連拍了自己的腦門幾下,笑道,“看我這記性,纔不過說了會兒話,就將正事給忘了。快,將那盆美人鬆搬上來!”
一直候在門外的家僕忙將一盆造型雅緻的觀賞鬆搬了進來。那盆美人鬆雖然看着不大,但花盆考究,土量也豐厚,所以那家僕一個人搬得實在是吃力。累得滿頭大汗,總算是將禮物搬到了百里嵐面前。
“這是府裡一個親戚送來的觀賞鬆,取名叫美人鬆。我第一眼看到啊,一下就想到了三嫂。這美人鬆自然是要配美人了,留在我那,只會徒增笑柄罷了。”
淡淡看了一眼,百里嵐便說道,“翎王妃有心了。”而後,示意冬雪將美人鬆搬到後院。
白萱兒的家僕,見只有冬雪一個人過來,便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彎下腰,想與其共同搬扛。可他的手還沒碰到花盆邊呢,就見冬雪毫不費力地單手捧起美人鬆,混若無事一般,轉身退出了前廳。這一舉動不僅看呆了家丁,也讓白萱兒匪夷所思,暗想百里嵐果然能人,就連身邊小小的丫鬟,都天賦異稟。
“禮物我已收下,多謝翎王妃厚愛。”
白萱兒愣了下,然後才擺手笑道,“哪裡哪裡,只要三嫂喜歡便好。我呀,平日裡府裡事情多,總是抽不開身。尤其是最近,我家王爺更是忙的不可開交,府裡往來的人也開始絡繹不絕,因此就許久未看三嫂了。今日得了空,便想一定要來看看,咱們也許久沒坐在一起,好好說說話了。”說着,白萱兒的目光若有似無地瞟落在歐芝蘭身上,驅趕的含義不言而喻。
被盯視的不自在,歐芝蘭起身便要告退。可她的身子剛離開座位,又被百里嵐按了回去。若無其事地看向白萱兒,百里嵐道,“咱們妯娌間的確需要多走動走動,感情嘛,總是在交流之後纔會產生的。只是我還真不知道,翎王妃近日這麼忙,竟然連出府一聚的時間都沒有。”
提起這個話題,白萱兒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喝了口茶說道,“三嫂是不知道,自從我家王爺得勢之後,那些見風使舵的人都向瘋了一般往王府跑。平日裡根本說不上話的夫人小姐們,也好像跟我熟得像手帕交似的。實際上,我連他們叫什麼都不知道,哈,你說有多好笑。哎呀,看着她們在我面前阿諛奉承,那感覺還真是飄飄然的呢!”
眉頭皺了皺,百里嵐不耐打斷了她的美好暢想,“那些蠢女人之所以巴結你,不過是看皇上對翎王爺的態度柔和,如果有一天,皇上突然對翎王爺惡言相向,恐怕那些女人散的比誰都要快。你整日沉浸在這種飄然心緒中,受其麻痹,耳目不通,他日能做成什麼大事!”
“三嫂果真是對我好的,能夠在危險面前提點我!”白萱兒聽後,非但沒有動怒,反而雙眼晶亮地看着百里嵐,滿心歡喜道,“三嫂放心,對那些人,我從來都不會放在心上。但收收禮物又有何妨,我又不會許諾給他們什麼。雖然小事上我有些糊塗,但大事上,絕對讓人放心!”
還想在繼續滔滔不絕,門外的家僕匆匆忙忙跑進來,滿面慌張地稟告道,“王妃,您快回府看看吧!周姬和安姬打起來了!周姬的臉被安姬抓花了,安姬的手被周姬打斷了,兩個人狼狽不堪,但還在打鬧着呢!”
白萱兒一聽,立刻變了臉色,怒道,“混賬,我不是讓孫側妃去制止了嗎,她是幹什麼吃的,能讓她們兩個打成那個樣子?”
“孫側妃?奴才沒看到孫側妃的影子啊!”
百里嵐輕聲笑了下,轉頭看向白萱兒,冷聲說道,“真正對你不利的,往往是你身邊最近的人。回去好好管理下你的王府,別讓那些女人有膽子爲非作歹,要她們知道,誰纔是王府的女主人!”
當着百里嵐的面,竟然被爆出這樣的醜事,白萱兒只覺得顏面無光,同時,心底也發起狠來,決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個孫側妃!
“今日讓三嫂見笑了,改日萱兒在來看望三嫂。”
見白萱兒站起了身,百里嵐也跟着起身出了前廳,邊走邊說道,“本來是要留你在王府吃飯的,沒想到突然出了這事。也罷,等哪日我在好好準備一番,咱們再暢飲言歡。”
“三嫂客氣了,今日是我掃了興,改日一定賠罪!”
正說着話,一行人已經走到琛王府門外,白萱兒見百里嵐竟然親自送自己出門,心底不由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些受寵若驚。
“三嫂快留步吧,這都折煞我了。”雙手握着百里嵐的,白萱兒感動地說道,“今兒天涼,你看你這手都是冰涼的,快些回去吧。”
其實白萱兒不知道,百里嵐的手一直都是冷的。她不喜歡別人的觸碰,即便是女人的也不行。不着痕跡地抽回手掌,百里嵐說道,“我無妨,你還是快些回府吧,在晚了,恐怕那兩個女人就要將翎王府的屋頂掀開了。”
聞言,白萱兒不再多做寒暄,轉身就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跟隨在百里嵐身後返回王府,歐芝蘭想了許久,都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便開口問道,“姐姐,今日咱們大張旗鼓地邀請白萱兒是爲什麼?如果想通過她的口將我痊癒的消息傳出去,那簡單小聚便可,何必你親自送她出府?”
“剛剛你可看見王府外,那些賣年糕的人了嗎?還有賣絲綢的,茶館裡喝茶的,包子鋪吃包子的。”
百里嵐並沒有回答自己,反而問了個似是而非的問題。歐芝蘭先是愣了下,而後搖了搖頭。
“那些人,有皇上的眼線,有翎王爺的眼線,自然也有歐慶山的。他們都想看看,夙亦琛被奪權之後會有什麼動作。而白萱兒正趕上這個時候來拜訪,恐怕不讓人多想都難!”
***雖然歐芝蘭極力挽留,百里嵐依舊沒有在琛王府用午膳,因爲她要趕在天黑之前,去祥客來一趟。
此刻的祥客來客人並不多,長安無華站在店門外,似乎在和什麼人說着話。在瞥見百里嵐時,長安無華立刻小跑過來,滿面燦爛的笑容,說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