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的女子臉上的怒氣更盛了一分,她猛的吸了好幾口的氣,忽然伸腳將那瓷器踢的更遠了些。
那碎片蹦噠着離了老遠,那女子怔怔的看着,竟是不顧那生氣的女人依舊伸出手去夠。
那女子氣的就往她的身上踹。
一旁站着的衆多丫鬟連忙抓住她:“好了好了,你與這個的賤人火大作什麼?”
“我就是見不得她這樣的賤樣!”那女子仍氣的不輕的模樣,她恨恨的看着坐在地上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女子,狠狠的咬牙道:“只會用些下三爛的招數爬上太子殿下的牀!爬上了又如何?還不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好了!”她一旁的女子勸她:“你跟一個瘋子置什麼氣?剛剛宸王殿下不知爲何忽然造訪,太子妃娘娘已經拋下太子殿下去迎接了。主子什麼樣的心思,你豈會看不出來?平日裡還好,怕是此刻,太子妃娘娘,倒是巴不得這個賤女人去伺候太子殿下呢!”
“那也輪不到她呀!”女子憤憤的伸出手指頭指着她:“你瞧她這般模樣,太子妃娘娘到底是怎麼想的?”
“主子想什麼不用你我來評論,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已經上前去伺候。都希望能憑着一已的姿色入了宸王殿下的眼,你要知道,那宸王殿下,可是連一個妾室都沒有的!”
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那女子附在她的耳邊小聲道:“難道你還真想爬上那癡呆太子的牀?你看看你腳下的這個女子,還不覺得寒心?”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顫,面色登時就有些不好了。她微白着臉瞪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女子,輕哼一聲便甩手離去。
一羣女人便一下子隨着那女子而去。
楚千墨幾乎是閉着呼吸的,直到那羣女人離開,才猛然的開口呼吸起來。身旁的小奕奕似乎也憋氣很久的模樣,他轉過頭來,正想好心的告訴他可以呼吸的時候,卻忽然看見小奕奕跟個雕像一樣傻不拉機的立在那裡。
他輕輕的拉了拉君思奕的衣袖,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只見剛剛還跪在地上的女子忽然就不見了。
楚千墨只來得及感到疑惑,頭頂上方便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他小小的心臟咯噔一聲,便猛的擡起頭來。
頭頂上方,是一雙平淡無波的雙眼,正冷冷的瞧着他們。
她面色蒼白,頭髮好像很久都沒有洗的模樣,搓成一縷一縷的模樣垂落在胸前。此時她正對着他們,楚千墨很是詫異的發現那女子的胸前,也遍佈着一條又一條可怖的傷口。
這個女人,便是伺候在太子君灝身邊的春娘。
楚千墨自詡從小到大什麼樣的人沒見識過?然而當春娘像鬼一樣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害怕了!
他猛的張開嘴,正準備大叫的時候,那春娘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的手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一股子各種爛葉子的味道登時一下子就衝到了楚千墨的整個口腔當中。
激的他雙眼猛的睜大,一下子就將春孃的手給拍掉,隨即猛的回過頭來,頭一偏,便朝着地上開始乾嘔起來。
一邊嘔還一邊用手摳着,吐的差點連自己的黃膽水都給吐了出來!
楚千墨整個人都是崩潰的,甚至受了極度大的刺激。吐了半天實在是沒什麼能
吐的之後,他含着眼淚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沉色,額頭上第一次暴起一根青筋,胖乎乎的小手微微一轉,一根閃着寒芒的銀針夾在他的手指中間。
猛的憋住一口氣,楚千墨猛的回過頭來,翻起手腕便朝着那春娘紮了過去。
“娘!!”
就在楚千墨要扎過去的時候,君思奕忽然抱住春娘大聲的嚎了一嗓子,成功的讓春孃的眼角含了淚,也成功的差點讓楚千墨的下巴脫了臼。
楚千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春娘,又看了一眼撲在她懷裡的君思奕,顧不得場中的怪異之感,小心翼翼的對着君思奕道:“小奕奕啊.....她就是你的,孃親?”
哭的不能自己的君思奕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唯有猛的點頭。
楚千墨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小奕奕長的也不難看,會是這個女人的孩子?
他復又擡頭看了一眼春娘,見她臉上疤痕橫布,小小的眉毛擰的很深,瞧了半晌,終似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
恩,興許是因爲眼前的女子沒有洗漱乾淨,所以他纔會覺得小奕變的孃親很醜的吧。
孃親說過,如果因爲自己的偏見而對其他人造成不好的影響的話,那是絕對絕對要抱着歉意的心的!
於是楚千墨便很是誠懇的對着春娘道:“小奕奕的孃親,我很抱歉!”
春娘那平波如水的眸子裡蕩起一圈輕輕的波紋,她定定的看着楚千墨的臉良久,才微轉過對來,垂着眼看着撲在自己懷裡的那個小小的人兒。
多年之前,他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團,如今,他好像長的大了些。
春孃的心中微微泛起了一絲的酸水。
若非那一聲孃親,和他那與太子殿下幾分想象的容貌,就是連她自己,恐怕也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來!
可她的兒子,卻是在第一眼的時候,就將她給認出來了!
春娘嘴角泛起一絲有些自諷的笑來,她有些遲疑的舉起手,終於在君思奕的眼淚將自己的衣衫都浸溼的時候,緩緩的搭在了他的頭上。
君思奕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顫,將頭更往春孃的懷裡埋了更深了些。
孃親的身上的味道似乎不好,可是孃親身上的溫暖卻是跟陽光一樣。君思奕貪婪了,不知足了。
他若是再也見不到孃親便罷了,如今見到了,他是如何也不肯與他的孃親離開了!
“孃親,”君思奕緊緊的抱住春娘:“孃親,求你,求你不要再將思奕送走了,好嗎!?”
楚千墨還是第一次瞧見君思奕這樣,小小人兒登時就被影響了,眼角也含上了一絲淚。正當他滿心感懷的認爲春娘也會抱着小奕奕一起哭的時候,那春娘卻是一把將君思奕給推開了。
君思奕有些不敢置信的擡起頭看着她,只見春娘面色沉的有些發黑,那雙平波的眸子看起來越發的恐怖,她垂眸看着君思奕,不帶一絲感情道:“不行,你現在是南域的人,不是我的兒子!所以你必須要回南域!”
君思奕大驚,顯然是沒有料到春娘會這般說,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駁,整個人登時就愣在了原地。
楚千墨在一邊抹着淚抹的正歡,聽聞此話,小臉登時就虎了起來。
不說小奕奕在那該死的南域吃了多少苦吧,光是將小奕奕治好並救出來就已經花費了他和他孃親很大的精力好莫!
正常情況下,自己的孃親見到自己的兒子不是應該護的緊緊的莫!就跟他的孃親一樣!
楚千墨很是不要臉的將自己想的很是重要,於是對春孃的做法也就不是太滿意了。
恩,雖然孃親說過打斷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但也要分情況不是!他登時叉起小腰,仰着頭瞪着那春娘道:“小奕奕孃親,恐怕你不知道小奕變在南域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吧?
我來告訴你哦,他每天都光着身子躺在黑漆漆的,見不到一絲陽光的地牢當中,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夏天還好,到冬天的時候,那就全憑運氣了!若是有稻草,他便可以依附着稻草而活,若是沒有稻草,那他該怎麼辦呢?”
他小小的面色微沉,聲音也跟着低沉道:“那就只能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裡,不斷的告訴自己要活下去。而小孩子能有什麼活下去的念頭呢?自然是自己的孃親!所以小奕奕在活不下去的時候,一直唸叨的,便是自己的孃親!”
要知道,壓死牛的往往就是最後一根稻草!小奕奕的孃親,就是他的稻草!
“可你卻是那麼的狠心,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容易,卻還是將他往火坑裡推。你這根本就不是爲他好,而是嫌他麻煩!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根本就不配做小奕奕的母親!”
楚千墨越說面色越沉,春孃的面色也越來越不好,君思奕的眼角積起了淚水,他心中疼的難受,見自己的孃親似乎要生氣的模樣,連忙拽了拽楚千墨的袖子。
然而楚千墨卻是不理會於他,春娘臉上的那抹神色他也當瞧不見,仰着小小的腦袋毫不畏懼的看着她:“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陪小奕奕一起來找你!若是不來找你,小奕奕的心中最起碼還會有那麼一絲的念想!”
“可現在他的念想沒有了,估計他也是不想活了!若他活不了,我一定一定不會原諒你!若有機會,一定會叫你後悔的!”
“楚千墨!”
一道有些冷的輕喝聲自不遠處傳來,接着楚青那道身影便從那拱門之處走了出來。她面上的神色依舊冷漠,只是往日裡淡漠的眸子當中閃過一絲的異色。
楚青未看那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她的春娘,只是盯着那面色倔強的小小人兒,心尖兒上劃過一道痛痕,她微微咬緊下脣,纔不至於失態。
楚青微擰着眉頭道:“還不快過來!”
“孃親!”楚千墨眸子微微一亮,立即便邁開小短腿兒朝着楚青飛奔而去,小身子一下子便撞到了楚青的懷裡,小人兒立即很是享受的深深的聞着自己孃親身上的味道。
唔,還是他孃親身上的味道好聞!
楚青垂眸看着楚千墨的頭頂,心中又生氣又心疼。生的氣,自然是楚千墨這不知輕重的小子竟然膽子大到敢自己一個人闖這東宮!
心疼的,自然是自己的兒子說的那番話。
他的那番話讓她想起了剛開始的那幾年,他們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難。墨墨的身子很差,每天都需要昂貴的藥物去維持。
她帶着一個孩子自然是無法去尋求草藥的,所以很多時候,她都將他一個人放在屋子裡。世界之大,什麼樣的人都有,自然就有那麼一些地方的某些人,趁着楚青去採藥的當口將墨墨給擄了去,準備賣掉了。
她記得,那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大雪紛飛,而她的這個兒子就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了牢籠當中,蜷縮着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裡唸叨着什麼。
他對自己唸叨了什麼表示已經忘了,她一直都不相信,但因寵着兒子,便再也沒有問過。
直到自己剛剛在拐過來的剎那聽見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