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裝瘋賣傻逃得你的醫治,沒想到,卻是成了你確定本宮有異的試探。”君灝撫着楚青堪稱絕色的顏面:“你若再生的美一些,不比傾國,算上傾城,本宮倒也覺得尚可。”
楚青輕咳一聲。
身體僵直之感越來越甚,隱隱的,似乎還有一絲的痛感自腳心處竄上了心口,痛的她微微擰起了眉頭。
君灝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撫平了它:“你猜的沒錯。李茵,確實是在本宮的牢籠之中,也是由春娘看管。她手中的令牌,就在本宮的懷中。”
他伸手將懷裡的令牌掏出來,輕輕的把玩着:“其實這令牌於本宮來說,也沒多大的用處。你們都以爲那個女子是想將這令牌交給北國太子修彥聖,以求得一絲的庇護。其實你們都想錯了,那個女子,本來就是想將這令牌交給本宮。”
楚青眸子微微睜大。
君灝垂着眼瞼,遮住他眼底所有的神色:“畢竟東宮之中,只有一個太子妃。比起二弟和小皇爺,本宮的牀帷,確實容易掀開一些。”
“她是想將令牌給顏詩畫。”楚青微閉上雙眼,似乎有些疲憊:“原來,修彥聖退兵,並不是想要撇清軍令在不在他的身上。是想趁着混亂,去真的拿令牌。”
“不過他最終改變了主意,”君灝微微可惜:“想必是那個天師大人的功勞。”若非傅晟睿,想要臨死之前爭一番天下的修彥聖,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這本也是將修彥聖安排在他天陸皇城內眼線盡數揭除的好機會,沒想到,就這般失去了。着實是可惜的很!
楚青抿着脣,君灝看着她:“你應該知道,君清宸,是不會來接你了。”
她眼睫微閃,就聽君灝附在她的耳邊道:“將本宮的真正實力逼出來。這件事情,你贏了,楚青。”
“不過,”他與她拉遠些距離:“在本宮被發現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會成爲定局。”
“你大抵不知道,唐老太爺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一向疼唐菱柔入骨,對於本宮父皇曾經所做過的一切,早就恨之入骨。再加上你的父親亦是皇室之人,早就已經讓他沒了守在邊城的心思。”
“於國於家,唐老太爺終究選擇了家。這一點,本宮甚是佩服。所以,本宮只且讓人帶了一句話給他,好青兒,猜猜本宮說了什麼?”
楚青伏在地上,君灝只瞧得見她長長的睫毛和瑩白的額頭,他也不惱,只是支着下巴,有絲慵懶道:“不過是許他唐氏一族再創輝煌。不過是許他,唐氏一族,依舊是君氏忠臣。”
“所以當年他火燒皇宮,得到的,也不過是前往邊城抗敵的微小處罰。”楚青緩了一口氣:“是你替他擔了下來。”
君灝勾起脣角:“十年磨一劍,只待一刻鋒芒畢甚的,不止本宮一人而已。所以你放出去的兩隻信鴿,只有君亦佑一人收到。”
“姬太妃離莊之計,也是你幫她出的。”楚青低喃道:“原來從一開始,你便如此計劃。你將我牽扯入內,不過是想讓君清宸放鬆一絲警惕。你讓君亦佑將我抓走,亦不過是掩飾姬太妃與你之間的聯繫。”
直到此刻,她纔想明白。姬太
妃被老皇帝關在莊中那麼多年,又豈是利用一下君清宸便那般簡單的離開了。
“君亦佑想明白了,卻也是晚了。”君灝淡笑道:“唐稟的神勇軍,此刻已經將本宮的府邸圍了起來。李茵死不死,於本宮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你本來就想殺了她,留着她,不過就是爲了君亦佑來的時候!”楚青輕咳一聲:“你早就想將李茵的死歸到君亦佑的身上!”
君亦佑利用成親帶着兵闖入東宮,身邊還帶着揣有令牌的李茵,不管從什麼方面來說,他叛變終將成爲事實!
君灝將手裡的令牌掂了掂,笑而不語。
“他手上的兵權,你該早就想收回來了。”楚青輕聲道:“所以你纔會任由那隻鴿子飛到他的手上。”
“姬太妃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也不會看着自己的兒子受到傷害的。”君灝垂着眼瞼看着手裡的令牌。
而且楚青的反應速度很快,根本就沒給他任何的時間將這令牌送到那被關在暗牢之下的李茵。
楚青不語。
馬車外,大雪紛飛,夾雜有些冷冽的風,吹起了車簾。
她偏過頭,只見眼前白皚皚一片,鵝毛大雪隨風紛飛,煞是美麗。
君灝亦看着那素白的世界,輕嘆道:“這個時辰,二弟的迎親隊伍,應該已經到了唐府的門前了吧。”
他話落,忽然見那灰濛濛的天空之上,忽然燃起一道拖着長長尾巴的紅色煙火,達到頂至的時候,無聲的綻放出一朵朵絢麗多彩的煙花。
這朵大的煙花還未消散,接着便是一朵又一朵的煙花,爭相在這灰暗的天空之下怒放開來。
君灝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是新娘上轎了。”
楚青心口一窒,雙手猛的捏緊。
君灝卻是未瞧她:“你是不是在想什麼時候中的術?其實是在楚瓔珞死的時候。本宮知道楚瓔珞對你的恨,便讓她吃下了術蟲。而本宮亦知道你會猜到楚瓔珞會害你,依你的性子,必定會在她人害你之前,殺了她。
界時,那術蟲便會反噬到你的身上。不過令本宮驚喜的,你竟然將楚瓔珞化爲了一灘血水。這讓本該沒那麼快發作的術毒,在此時此刻,達到了令本宮相當滿意的效果。
而一向謹慎的君清宸,對你,沒有防備。”
君灝偏過頭來:“以你們之間的關係,本宮還以爲他會碰你。沒想到他這般君子,會忍到成親的時候。不過即便如此,也達到了不小的效果。
本宮若是沒有猜錯,他體內的火寒之毒,應該已經瀕臨爆發。所以,即便上喜轎的那個人不是你,他也認不出來。”
“君清宸,並未做害你之事。”楚青閉上雙眼,心尖上似乎有刀子在劃過,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沒讓眼淚流下來:“君亦佑如你一般,也根本就沒想過要佔君氏江山。”
“是啊,誰都沒有想到。”君灝捻起她一縷長髮:“可事情都是有關聯性的,你沒有想到,只不過是因爲你沒有牽扯到其中而已。”
“如今,你已經牽扯其中,再想掙脫,又談何容易?”君灝將她的頭髮放在鼻下
:“若你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聽傅晟睿的話,早日與君清宸成親,歸隱山林,又何必捲進這天下之亂的漩渦當中?”
可惜她發現自己的心意太晚,可惜君清宸的行動太慢。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
“你該是已經猜到,喜轎之中,是何人?”君灝輕笑道。
“蔡如月。”楚青微吸了一口氣:“凌子寒也不過是你們的幌子。”
此時,一邊的顏詩畫忽然低吼兩聲,朝天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睜着一雙已經崩潰的雙眼,徹底的沒了氣息。
君灝看着顏詩畫逐漸僵硬的屍體,低笑道:“你給她下了毒。顏詩畫一死,春娘被抓,這兩個於本宮來說還算關鍵的人物皆在你們的手上,倒也算得上是個籌碼。”
“蔡家得你扶持,這兩個人,你不需要也罷。”楚青微擡起眼看他:“文潄的死,亦不過是將藩王引到京中。一直都未曾亂起來,也是你在暗中壓着。”
只等着機會,讓藩王爆亂。然後,他君灝再帶着兵壓制敵兵。
君亦佑叛臣賊子,君清宸中毒未醒,老皇帝身子孱弱,十一皇子只聽唐老太爺的命令,界時,即便他君灝的身份被揭發,那也絕對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
相信這也是慕容世家一直都希望看見的局面,所以之後發生的事情,他們即便心存恐懼與害怕,也絕對會幫着君灝穩定這樣的書面。
天陸將在一夜之間重新洗牌,新的統治者會以絕對的強勢光芒登上歷史的舞臺,慕容一家從此獨大,唐門亦會作爲新秀進入世界的眼中。
蔡家亦會成爲開國功臣,代替朝中老臣,支持天陸新的主子!
原來,君灝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身份即便被揭發的一切。他是皇帝欽定的太子,日後,他只需於天下面前,說這些不過是老皇帝對於那些蠢蠢欲動想要顛覆天陸皇朝的藩王們的謀劃。
而他太子君灝,不過是可憐了些,裝成人人都唾棄的癡傻太子,暗中與老皇帝互相聯手計劃的這一切。
十年隱忍,一朝制敵。
多麼令人心血澎湃感激涕下的故事!
“唐稟不希望你與君清宸成親,他希望你死掉。”君灝看着她:“你在他的心中,是皇室的罪惡。古宛伶也給了你術的解藥,可本宮相信,她即便不想你死,也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畢竟,皇甫元澈心中,只有你。”
君灝脣角勾起:“江御確實是個人才。被本宮困在府邸之中,也能派些人來救你。不過他似乎忘了,他的青青,早在七年前的時候,就已經死在了一場大火之中。
而你與本宮的二弟,天陸皇朝的宸王,享譽神煌大陸的君清宸,從一開始,本來就是個錯誤。”
他低嘆一聲:“所以他今日成親,新娘,本就不該是你。”
君灝忽然一揮衣袖,一陣罡風猛的將馬車一處打碎,登時,一股冷冽的風從下方席捲着吹進了馬車當中。
吹亂了楚青的頭髮,吹散了君灝眼底的溫潤。
馬車下方,冷風呼嘯着襲來,萬丈深淵,淹沒在層層厚雪之中。
一如初見之時,隱在君清宸眼底的萬年冰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