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晨睜開眼睛, 坐了起來,脣角微微勾起,“你對我施了這覓魂術, 那可別將我給你的良緣拿去當了。”
我乾咳了一聲, “若不是餓得快要受不住, 我便不會這麼做。”
有人挑了簾進來, 是郢昊。“參見殿下。”
墨晨免了他的禮, 問了句,“何事?”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看着時辰不早了, 我又與秦逸同一個營帳,便叫他一同回去歇着。”墨晨黑了臉, 很不滿意地看了看郢昊, 然後很不滿意地板着臉。
我向着郢昊走去, “那我們回去歇息罷。”
手被後面一股力拉住,“我這主營很是寬敞, 你就莫要去郢昊的營帳去擠了,留下來罷。”
郢昊笑着說:“我的營帳雖然不比這主營大,但是也不小,不擠,不擠, 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墨晨用眼刀在郢昊身上刷了兩把, 直把郢昊刷的渾身發抖。郢昊嚥了咽口水, “那, 我秦逸還是留下來罷, 我先回去歇着了。”
我看着郢昊用非常快的速度出了營帳,那動作更像是在逃命。
我看了看墨晨, “我與他又不是同牀,你何必緊張。”
墨晨看了看我,“你要是想回去,我便不阻攔。”
我見他黑着臉,便說:“算了,既然你這邊我可以住那便不回去了。”
我看了看那邊的牀榻,“時辰不早了,我先歇着了。”
我澄清一下,今晚我和墨晨絕對是睡覺,除了睡覺什麼事也沒做。
第二天,我醒來時天也才微微亮,沒想到墨晨已經起牀了。我穿好衣裳,挑了簾出營帳,一陣烤肉的味道飄過我的鼻前。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幾聲,我便一邊嚥着口水一邊循着那香味走。
拐過了一個營帳,便看到了幾個士兵圍着一堆火盤腿而坐。火上面架着一隻烤的金黃金黃的兔子,那種顏色看着便能想到吃下去是什麼味。
身後一個聲音,喚的是我的名字,我回頭,看到了郢昊。郢昊一臉沉重,一開口問我:“昨晚睡得好麼?”
我答:“挺好。”
郢昊抿了抿脣,“那就好。”然後將手裡的一小包東西扔向了火堆邊,一個士兵快速出手接住了,郢昊道:“快點把這鹽撒下去,不然就入不了味了。”
我看着郢昊問:“墨晨去哪裡了?”
郢昊饒了饒頭,“殿下很早就和林將軍去附近看地形去了。”
我點了點頭。
郢昊繼續說:“殿下出發前吩咐過我,說等你起牀就給你送早點,既然你現在起了,那就一起吃兔子吧。”
我看了看被架在火上的□□,嚥了一把口水,“怎麼一大早就開葷。”
“這兔子撞了樹樁,我看着他撞的,所以他一撞死我就撿了回來,想着要是中午再吃定是不好吃了,所以就趁着新鮮放血拔毛開膛剖肚,趕緊烤了吃。”
我一直在懷疑守株待兔的寓言是否屬實,以兔子的智商絕對不會這麼笨自己去撞樹樁,就算不小心撞了,也沒那個力道把自己撞昏或撞死,如今郢昊與我說起這個真實故事,我由衷感嘆,沒想到還真的有這回事。
既然兔子撞了樹樁是事實,快要被烤熟了也是事實,不久就要成爲別人口中的大餐這絕對是事實。那我即將能吃到□□肉那便也就成爲現實。
墨晨作爲主將,很忙,非常忙。一大早出去看地形,過了中午纔回來。我一直等着他回來才用膳。
墨晨進了營帳,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搭在一邊的衣架子上,舉步向着我走來。掃了一眼案几上沒有動過的飯菜,“若是我有事耽擱了,你以後就莫要等我了。”
我持起筷子,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不餓,若是餓了,興許就不會等你。”
他持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到我碗裡,眉梢似有似無的笑,“那現在餓了沒有?”
我扒着碗裡的飯,低聲一句,“餓了。”
用了膳,墨晨陪着我繞着軍營的一塊草地散了一會兒步。
這纔出來散步了不到一刻鐘,就有將士來報,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就是軍營裡的一個士兵犯了軍規,要墨晨去處置。
“本宮晚些過去。”墨晨揮退了將士,轉身向着我,“在軍營裡頭行事要萬分小心些,莫要被人發現你是個女兒身了。”
“你只管放心去忙自己的,我絕不會魯莽行事,給你添麻煩。”
墨晨輕笑,曲起食指在我的鼻尖一點,“那便好。”
我摸了摸鼻子,擡眼看着墨晨,“你去忙罷,我先回營帳了。”
“嗯。”
在軍營中,我算是最閒的,穿着盔甲配着劍,卻日日吃了睡睡了吃,豬一樣的生活。偶爾來了興致就去站在一個較高的地方,看墨晨操練士兵,有時墨晨與林將軍幾個在商討計策,我便在旁邊端個茶遞個水,也會不小心旁聽了些。
郢昊這小子運氣好,經常能抓到兔子,紅燒好後總不忘給我帶一份,我十分受用。
轉眼,來這軍營已有五日,這五日來尚榮那邊沒有任何要挑起戰事的動靜。墨晨這邊也沒有要進攻的意思,每日在地形圖上指指畫畫或者操練將士,這些事也夠他忙上一整天。
到了第八天,尚榮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我在軍營四處遊走,像平日裡墨晨巡查軍營那般這裡看看那裡看看。有時候見着了三五成隊排着走的將士,也會向我問個安,郢昊那小子到處跟人說我是墨晨新提拔的校尉,很受墨晨重視。所以,軍營裡比我等級低的都要向我問安。走在軍營之中,我頓時油然升起一種自豪感。
但是,也會聽到不好的東西。比如兩個士兵在我背後議論,“我聽說那新來的校尉是殿下的男寵。”
另一個附和,“怪不得一副小白臉的摸樣。”聽到此言,我心裡咯噔一下,小白臉?!
兩個士兵見我沒發火,以爲我聽不到,便繼續議論,“殿下怎麼也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日後還是咱們大蘄的君主,若是斷了袖那皇室可就要鬧翻了呀。”
“不怕,殿下已有一名皇妃,兩月多前才成的婚,左右殿下還是知曉不能無後的,所以就算斷了袖還是能傳承皇嗣的。”
我嘆了一口氣,暫時不與這般傢伙計較罷,若是引起了爭端讓墨晨左右爲難我也過意不去。這些話便只當是左耳聽右耳出,不留在心上了。
我繼續走着,一個不小心就走到了糧草部,眼看快要到中午,糧草部的將士們十分賣力。劈柴的劈柴,切菜的切菜,燒火的燒火,一套動作下來井井有條。果真是訓練有素的將士,就是跟客棧伙房裡的小二不同。
我想,既然來了就走近去看看,看看今天吃什麼菜也好。
切菜的士兵向我問了安,我負着手瞄着鍋裡的菜,只怕我是鼻子太靈,一嗅就嗅出了這菜的香味有問題。我大驚,立馬又聞了其他已經裝盤的菜,果真都有同一個味道。
這種味道就是一種□□的味道。這□□的味道太淡,做菜的將士沒有一個發現,但是我的鼻子較常人靈敏。我看着炒菜的士兵,抽出了腰間佩戴的劍指向他的脖頸,狠狠道:“你往菜裡頭加了什麼?”
那士兵抖着身子,“沒加什麼,跟平常一樣。”
“那你告訴我,菜裡頭爲什麼有□□的味道?”我把劍刃貼近他的脖頸幾分,說不定他就是敵軍派來的奸細,在飯菜裡下毒然後將整個軍營的人都毒死,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這二十萬大軍摧毀。
“校尉明察,小的真的沒放什麼□□。”
我掃了一眼周圍看着我的人,有人爲他爭辯,“我們都可作證,他方纔確實沒往菜裡頭做手腳。”
我用劍指着的士兵也在爲自己辯解道:“小的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往大傢伙吃的飯菜裡頭加毒啊!”
我一時難辨,喚了人過來將這士兵押住,莫讓他逃跑,然後依次地在其他的菜鍋裡聞了聞,豈有此理,每個菜鍋都有那味道。
我蹙着眉看着這四周,看到木桶時一個機靈,過去勺了一瓢水聞了聞,水太冷味道太淡聞不到什麼,我便在偷偷用了妖力,在指尖幻化出一點銀光,那銀光竟然滅了。心下一怔,說明是這水有毒!
我站直了身子,吩咐道:“快告訴全軍營的人,從現在開始不能喝水!這菜也給我全部倒了,吃不得!”
墨晨此時趕到,在場全部人都齊齊喚了一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