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沒有離開火車太遠,只是在綠意盎然的森林中找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果子。
穿過一片花叢,雜草叢生的鐵軌上,火車依舊平穩的停靠在那裡……
可是,火車附近卻異常的安靜。
其他人不知道哪裡去了!
“有聽到什麼嗎?”蘇梨問道。
吳痕搖了搖頭。
什麼聲音都沒有。
這太過異常了,隊伍其他人在火車附近收集物資,怎麼都不可能沒半點聲響。
除非……
一道風從火車的另外一側吹來,風中夾雜着濃濃的血腥味。
蘇梨、吳痕、楊沁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很快便看見車廂門處,有一抹醒目的鮮紅!
那是人血!
剛剛纔噴灑上去的!
在軌道上,還有一把遺落斧頭,那斧頭被血漆成了赤紅,斧刃上竟粘着肉筋與碎髮!
楊沁嚇得捂住了嘴,差點驚叫出來。
那斧頭,不就是疤臉大叔專用武器嗎!!
“安全屋裡有動靜……是骨節的聲音!”吳痕終於聽到了一絲聲響,立刻對蘇梨說道。
安全屋是完全封閉遮光的,那些在晚上可以庇佑他們的螢蟲需要這樣的環境。
可是如果大門開着,讓邪靈進去了,螢蟲那點光源是不足以震懾住邪靈的!
火車上還藏了一隻午夜彌撒!
而且,有人趁着大家收集物資的時候,將午夜彌撒搬運到了黑漆漆的安全屋內!
可以想象得到,收集物資的人將東西放回到安全屋後,等待他們的不是螢蟲,而是午夜彌撒!!
“我去解決它!”吳痕心中有怒。
好不容易大家齊心協力逃出來,沒有死在邪靈手上,竟死在了自己人的癲狂中。
一隻午夜彌撒也還好,一槍就可以泯滅。
安全屋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必須奪回來,不然入夜後他們不可能面對那麼多邪靈。
“小義!”
吳痕嘗試呼喚自己的專屬武器。
“小義?”
“義父???”
然而,一連呼喚了好幾聲,義父都沒有搭理自己,甚至連一個光紋都沒在自己右手上呈現。
“你沒有元幽餵養,元異力量會陷入沉睡。”蘇梨說道。
吳痕瞬間丁寒了。
昨天大顯神威後,第二天直接萎了?
沒元幽,兄弟死活不顧了啊?
“怎麼辦??怎麼辦???”一旁的楊沁也快哭出來了。
“放棄安全屋,螢蟲十有八九都被放跑了,我們去火車頭啓動火車,儘快離開這片邪壤!”蘇梨說道。
光用腿跑,天黑之前是怎麼都不可能離開這片土壤,何況土壤還會侵蝕擴張。
火車不能棄,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着白天,午夜彌撒不敢從安全屋出來,他們直接駛離!
“救我……”
“救救我……”
“林叔瘋了,他砍傷了我。”
這時,其中一節車廂處,一個滿身是血的小男孩趴在窗戶處哭喊道。
楊沁看到了小男孩,下意識的要去扶,可蘇梨卻將她狠狠的往前一拽。
“不……不救嗎?”楊沁驚恐道。
“什麼都別信!”蘇梨繼續往前跑,並看都沒看一眼悽慘的小男孩,並丟下一句話,“你想活,就自己往車頭處爬!”
吳痕也不多言,跟着蘇梨前往了火車頭。
還好火車的驅動是正常的,蘇梨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邪癲發作的人他們智商不會太高,要是連火車頭都破壞了,他們真的陷入絕境!
“哐次~~”
“哐次~~~哐次~~~”
火車再次啓動,蘇梨現在只能夠期望這輛老火車的速度足夠快,能夠在天黑前逃離這片邪壤!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楊沁窩在火車頭,精神有些崩潰。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大白天,明明是最安全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團隊一下子死的只剩下他們幾人了。
最受煎熬的是,在火車中半段,還有一個可憐至極的呼救聲,他似乎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往火車頭這裡爬。
那個男孩想活下來。
楊沁真的很絕望,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家。
吳痕自然也可以聽見男孩無助的呼救……
然而一個血淋漓的現場,唯一的倖存者本身就是最值得懷疑的。
是疤臉大叔殺了大家,還是小男孩把午夜彌撒帶到安全屋……
他們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二分之一的概率,必須選擇冷漠。
“小姑,昨晚我看到城市在像根鬚一樣沿着大地生長,那這片邪壤也會一直擴張嗎?”吳痕問道。
“是的。”
“像沙漠侵蝕森林那樣,一點點沙漠化?”吳痕問道。
“性質相似,但侵蝕的速度不一樣。”蘇梨說道。
“很快嗎,有多快?”吳痕回想起昨天夕陽下自己看到城市生長恐怖離奇一幕。
“比我們跑步速度快。”蘇梨說道。
聽完這句話,吳痕愣住了。
侵蝕擴張的速度,比人跑步更快??
也就是說,逃離一片邪壤的關鍵不是你往外走,而是得速度達到一定程度!
之所以必須坐上火車逃離,是因爲火車速度達到了逃逸值,不然他們只會被永遠困在這個土壤裡……
甚至原地不動的話,那座活物一樣的邪城還會追趕上你!!
太TM離譜了!!
說實話,吳痕真的想家了。
家園再風雨飄搖,也好過這裡千倍百倍。
難怪蘇梨會稱之爲天堂!
“那我們能出去嗎?”楊沁縮在那,滿臉淚痕的問道。
“不知道。”蘇梨擡起頭,望着長空中那一道白日。
“他沒聲音了……”楊沁低聲道。
蘇梨保持了沉默。
其實槍有子彈的話,蘇梨當時不介意給對方來一槍,那樣可以更早解脫。
……
白日一點點的移動。
火車在軌道上呼嘯,漫長的煎熬讓吳痕不由自主的朝天上看去。
希望白日下沉的慢一點,也希望老火車能更快。
他們啃着樹果,卻填補不了飢餓,意識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渙散,明明前方是一片綠野仙蹤,可當自己目光移向別處,餘光間掃到的景象卻完全不同,像腐朽的,潰爛的,流出膿的大地山川!
吳痕揉了揉眼睛,越發覺得乾澀。
蘇梨提到的精神侵染,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吳痕心情變得莫名煩躁,總想要用什麼方式來發泄。
可吳痕清楚的知道,那絕不是尋常的自己。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安全屋內,傳出了一連串骨頭摩擦的聲音。
是那隻躲在安全屋中的午夜彌撒,它又開始活動了。
吳痕再次看了一眼天空,發現太陽傾斜,離沉入地平線還有一兩個小時。
“我們快要出去了!”突然,蘇梨聲音之中透出了一絲喜悅。
楊沁急急忙忙站了起來,目光穿過冗長的軌道,看到了前方一座宏偉的山脈,山脈之巔,有着一層極其聖緲的雲流,如同雲霄分界,將這裡的世界和山那邊的世界給隔開!
山的底部,是有火車隧道的。
儘管還有些距離,但肉眼可見了!
再看一看天空,另一個方向上太陽沉落還有一陣子。
以火車這個速度,怎麼都可以穿過山中隧道,抵達山脈的另一頭!
“我們能回家了嗎??”楊沁激動的問道。
“出了邪壤,你們就不容易迷失了,順着魂歸木的指引,一定可以找到女媧神樹。”蘇梨說道。
楊沁更加興奮,正要和吳痕分享喜悅。
吳痕沒理會她,臉上的神情卻格外嚴肅。
“小姑,不對勁。”吳痕說道。
“你擔心穿過隧道時,午夜彌撒殺出來?”蘇梨說道。
“不是,安全屋裡的只午夜彌撒在做很奇怪的事情,我聽上去像是在跳舞。”吳痕說道。
“跳舞?”蘇梨心中隱隱涌起一陣不詳預感。
突然,安全屋的車廂處,一抹抹邪異血光衝破了窗戶,大量鮮紅如血的液體竟無休止的從小小的安全屋中洪涌了出來!!
猶如開洪泄閘,那血紅血紅的液體頃刻間流淌到軌道上,迅速的染紅了大地!!
吳痕從車窗處探出了腦袋,再往火車駛過的地方看去時,看到的竟是漫山遍野的血紅。
植被、土壤、山岩,血潮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侵吞山川,詭光更是衝上了長空,將長空染成了邪赤天幕!!
吳痕大驚失色。
究竟是什麼力量,強大到可以一瞬間改變山河天地,還是說……
“吳痕,別眨眼,這纔是邪壤真正的樣子!”此刻,蘇梨話語裡透出了幾分冷靜。
吳痕不敢相信,內心大受震撼,靈魂更是不由自主的顫慄!
與之相反的,一旁的楊沁卻好像根本看不到這一幕,依舊沉浸在即將逃離這裡的喜悅之中,明明周圍的一切裸露出了它最駭然的一幕!
“原來是在祭獻呼喚。”蘇梨像是在自言自語,“難怪殺了我們所有同伴!”
“小姑……”吳痕也強鎮定。
“它來了。”蘇梨望着長空道。
吳痕已經有些聽不懂了,可他還是順着蘇梨的目光望向了被映成血紅的天空。
而這一瞥,讓吳痕瞬間頭皮發麻,魂魄在巨大恐怖的視覺衝擊下要被打散……
那蒼天白日!!
那蒼天白日正在逆向移動,甚至從地平線的另一端以撕天之速朝着這列火車追逐過來。
吳痕難以置信,它竟也是一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