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崖絕壁,罡風震天,時而轟鳴做響,時而飛沙走石,只是與之相悖的是天際上空竟是一望無垠的澄明和透亮。
此時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從崖底竄躍而上,卻在中途因着強勁的罡風阻隔而慢了下來。
攀附在崖壁之上的是一個長相精緻的女修,此時她仰望天際,眼裡倒映着一片蔚藍,呢喃出聲:“要是錯過了今日,又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這罡風減弱的一天了。”
語畢,深吸一口氣,再次提起全身靈力,腳下一使勁便再次衝了上去。這次沒有再停滯,一鼓作氣到了崖頂。
等站在上方俯瞰底下烏泱泱一片的罡風地帶時,女修出了一陣大笑:“哈哈,師尊,我可算出來了。這回你總消氣了吧。”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就出現在她身邊。來人正是殿青候。
“臭丫頭,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才從禁地裡爬出來,你倒是還得意了?”
“兩年啊,那可比師尊預期的時間要少了許多。師尊這可是遂陽禁地,豈是那麼好出的,這天下也就您把這裡當成給弟子試煉的地方了。”程隅好久沒有見到修士了,即便是教訓她的話,她都樂呵呵得聽着。
殿青候打量了一眼程隅,隨即說道:“不錯,修爲也有不小的進步。”程隅聞言一喜,師尊可是極少誇她的,只是下一刻程隅就面色一僵。
“要是再進禁地深處待個十年八載,說不定金丹有望了。”殿青候摩挲着下巴,似乎在考慮這話的可行性。
“師尊,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是吧。”程隅上前行禮道:“那禁地深處可不是我這等修爲能夠進的,您不會是想讓弟子殞身其中吧。”她可一點都不想在這禁地裡待了,這兩年的境遇簡直可謂是生不如死,好幾次她都差不多以爲自己要死了。
“瞧你這點出息,不過是門派禁地就如此膽怯,這要是在外闖蕩有待如何?”殿青候佯裝斥道。
這麼多年了,程隅也瞭解殿青候的脾氣,此時就得順着他,當即點點頭:“師尊說的極是,極是。弟子一定再接再厲。”
果然,殿青候鬆口道:“既然你在規定的時間內從這禁地裡出來了,爲師也不能不講信用。你就回去吧。”說着手裡拋出一物,程隅連忙接住。
伸手一看,那是一隻小飛舟,通體灰色,毫無特色。
“這是給我的?”
殿青候見程隅一臉不以爲意的樣子,當即伸手一點,程隅手中的飛舟當即放大。程隅在他示意下上了飛舟,殿青候對着飛舟打了一道靈力。
嗖的一聲,飛舟就如離弦之箭一般從了出去,坐在飛舟上的程隅來不及驚歎這飛舟的度如此驚人,就見飛舟一下衝進了底下的罡風地帶。
程隅當下運起佛力佈滿全身。
想象中的飛舟四分五裂並沒有出現,這飛舟雖然被罡風吹得東倒西歪,到處盤旋,但是在飛舟裡的程隅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罡風之氣。
這罡風可是這禁地的一大絕殺,多少受罰的弟子想要逃出禁地,都受這罡風所阻,囚困其中。
轉了一圈的飛舟又飛回了崖頂,見識了這飛舟的厲害,程隅當即就將其認主了。
“多謝師尊,這飛舟真是太好了,看起來樸實無華,實則堪比品靈器。”程隅拿着縮回手掌大小的飛舟愛不釋手。
“這就是一件品靈器,爲師在其中加入了金精、風髓,倒是沒有想到能讓其一躍不凡。”殿青候笑着說道。
程隅驚歎:“師尊還會煉器?”
“到了爲師這等境界,修煉再多也需契機,是以往往都會尋一些其他的事情來打時間。這四藝多少都會一些,你不必如此驚訝。”
聞言,程隅點點頭,想來也是,元嬰修士的芒元就已經幾千年之久,在這漫長的歲月中,總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多一門技藝就多一絲生機。
“既如此,走吧。”殿青候說完看了程隅一眼。
程隅楞了一下,隨即立即將飛舟放大,看着殿青候上了飛舟之後,程隅也跟了上去:“師尊,你一個虛空移步,只要瞬間我們就回門派了,怎麼還要坐飛舟。”
不想殿青候躺在飛舟裡的一個軟塌上道:“費勁。”
噗,程隅無語凝噎,敢情這裡面的軟塌就是專門爲師尊自己準備的吧。隨之程隅老老實實的上前運起靈氣,操控着飛舟向遂陽派飛去。
想來離開門派也有三年時間了,當初在築基大比時受了那天罰雷劫,之後被殿青候放在了靈植堂的靈潭裡面療養,整整一年才脫胎換骨,變回原樣。而她的身體也因各種天才地寶而變得更爲凝實和細緻。
不過傷好之後就直接被殿青候扔進了這遂陽禁地,直到今日才得以出來。
一日之後,程隅的飛舟已經來到了遂陽上空,在山門前,飛舟緩緩降落。
飛舟上的殿青候卻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山門前有執法堂的弟子在值守,只是程隅一眼就望見了站在山門左側的一個熟悉身影。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精緻的面容這世間再無其二,雙眼無神的望着前方,直到感受到天際的飛舟,猛然轉頭望了過來,眼中劃過一絲神采。
飛舟降落,當即就有弟子上前例行檢查,見到從飛舟上的程隅,當即愣在了原地。程隅沒有管這些弟子,收起飛舟立即朝着少年的方向前去。
走得近了,才現少年已經到她肩膀處了,程隅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道:“奕,你長大了。”
自從那日大比,程隅就沒有再見過奕,不過她倒是知道殿青候一直有幫着照看,奕沒有她的生息之氣在側,卻還能長大,就是因爲殿青候不斷提供的幽冥之物。
奕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原來嬰兒肥的臉長開了,變得有些消瘦,卻更爲剛毅了些。如今一眼就能看出是個俊美無比的少年,而不至於雌雄莫辯。
“啊隅,你回來了。”奕的臉終於有了動容,懶腰抱起程隅在空中不住的旋轉。
而這一幕讓值守的弟子們驚掉了下巴。
他們一直以爲這個少年是個啞巴,而且從來沒有見到過他臉上除了冷漠還有其他表情。這一笑,簡直讓山門前的百花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