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蔓延着黃土的氣息,那原本鋪在軟榻上的毛毯落在了一旁,坑坑窪窪的軟榻已經不成樣子了。
然而,那坑坑窪窪的黃土中隱隱約約出現了黑色的骨頭,黑色的骨頭上沾滿了黃色的泥土,只露出了一根腿骨,但已經能看出是個人形!
寧輕顏睜開眸子,腿有些不穩,猛地往後退了幾步,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緊攥着雙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秦涼逸剛想拉着她,怕她被嚇住了,但是看她堅定的腳步,便放下了原本要攔住的雙手。
正在外堂尋找入口的木禾聽到了聲音,趕緊跑了過來,一時間也是有些遲疑,看着那荒落的黃土,目光移到了那黑漆漆的腿骨上,不禁吸了一口冷氣,“這是……”
寧輕顏來到了那半坯軟榻上,看着那黑色腿骨,從綬帶中掏出一枚銀針來,放在了那腿上上,銀針瞬間變黑。
“看着腿骨樣子還有髕骨之間的距離應該是個女性,腿骨彎曲程度劇烈,應該是老年女性,中毒很深,被埋葬在裡少說已經有二十年了。”
桌子上的香斷斷續續燃燒着,繞着嫋嫋香菸,而軟榻上的三當家發出了輕輕地鼾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地駭人。
寧輕顏心中的寒意越來越深,她不禁輕撫着胸口,心中猶如萬千個螞蟻啃食,她不敢相信,一個人竟然會將一個老人毒死,還將屍體放在了自己的房中,壘成軟榻將屍體糊住,想到他那一系列的動作,簡直令人作嘔!
秦涼逸自然知道她正遭受着巨大的心理落差,忍不住輕輕地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背,心裡面全然都是心疼。
寧輕顏淚水卻掉出來了,落在了那黃土之中,滲了進去,“人都說安享晚年,沒成想卻困在這黃泥之中,死後連個棺材都落不着。”
木禾在震驚之餘也反應過來了,“難不成,難不成三當家那夢遊症中的動作就是將這人壘在黃土裡面,做成軟榻?難怪,難怪天天晚上夢遊,怕是於心不安吧!”
寧輕顏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在月光下那三當家陰森森的笑容,詭異極了,像是十分滿意自己壘成的黃泥軟榻一樣。
人既然已經死了,她不能讓死去的人如此荒涼地埋在這裡!
寧輕顏伸出小手來,剛想挖土,將屍骨挖出來,手還沒落下便被秦涼逸抑制住了。
“這屍骨的毒已經滲到土裡面去了,你不要動手,免得中毒,我來。”秦涼逸側着臉,神情嚴肅,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摸索着,找到了腿骨,順着腿骨往上挖着,骨頭一點一點出現了。
木禾本想要衝過去幫忙,突然,耳邊聽到有動靜,瞬間又消失了。
他心中泛起了狐疑,慢慢地將身子隱藏在一旁的柱子邊上,順着燈光往窗外看着,一個時隱時現的黑影在窗戶邊掠過!
秦涼逸手指滲出點點血跡,卻絲毫不介意,直到將那骨頭都挖了出來,撥弄黃土的時候,意外發現一個小小針,那針像是雞血石做成的,很小很小,周遭雖然佔滿了黃土,但仍閃爍着華麗的光澤。
寧輕顏看着他手指冒血,有些心疼,不禁說道,“別挖了,快點將這些骨頭包好吧!”
秦涼逸便說,“無礙,你看這是什麼?”
手心攤開,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針來,通體泛着紅色,應該是個寶物。
寧輕顏接過那小小的紅針,那紅針觸碰到手心,泛着溫良的感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寶物。
突然,夜風吹過,桌子上的燈被吹滅了,只剩下淡淡的月光。
碰!
“別動!”
“幹什麼!”
“你幹什麼!”
“這是本小姐的府中,你說我幹什麼!”
黑夜中兩人開始糾纏起來,很快木禾便哀嚎了一聲,秦涼逸趕緊將燈光點燃,只見屋內露出了那人的身影。
寧輕顏看到了烈婉柔那一雙格外憤恨的雙眼,還有正在一旁臉色焦急的木禾,躺在地上似乎是不能動彈的樣子。
秦涼逸直接走了過去,將插在木禾腹部下三寸位置的銀針取了出來,“夠毒呀,木公子,若不是我幫你,你可就斷子絕孫了。”
木禾臉色陰晴難辨,還是忍不住說道,“多謝。”
烈婉柔一看三個人都目光注視着她,她只好勉強露出笑容來,站起身,落落大方地笑了,“你看看,我只不過來看看爹爹,沒成想遇到了你們。”
寧輕顏聲音發寒,“二小姐,別裝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隨手指着那一堆挖出來的骨頭,那黑色的屍骨還沾着黃土,尤其是那頭骨,看起來格外駭人!
烈婉柔手有些顫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天色太晚,我去歇息了!”
說罷,轉身便要走!
寧輕顏眉色更加清冷,“難道你連你娘也不要了?難道她被毒死,被壘成軟榻,你沒有一點心傷?”
若是她真的如此,那就真不配做一個人!
那木禾聽到這裡,心裡面忍不住泛起了疑惑,怎麼這一堆骨頭成了二小姐的娘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烈婉柔走了幾步,果然停住了,轉過身來,眼眶泛紅,但是眼淚卻是硬憋着沒有流出來。
“對,那又怎麼樣,寧輕顏,別以爲你很厲害!你知道的,若是我現在大喊一聲,你現在肯定完了!”
秦涼逸臉上露出淡淡的寒色,對這個女人沒什麼好意,直言反擊到,“你說是我殺了你快些,還是你將人喊來快些?”
他眸中的殺意慢慢地透露出來了,讓人感覺心慌。
寧輕顏臉色淡然,對着烈婉柔便說,“你就是神醫婆婆的女兒,你的娘是被三當家毒死的,所以,從你知道我們來的那一刻起,你就打定了主意,用來吸引我們來這裡,對嗎?”
烈婉柔冷哼一聲,“你怎麼知道?這不過是你的揣測罷了!”
寧輕顏微微搖了搖頭,“地下這堆屍骨,老年女性,中毒,有銀針,說明會醫術,尾骨有些裂開,應該生過孩子,也就是你,烈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