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妃輕移蓮步,一衆人便隨之進去了,寧輕顏左顧右盼,期望發現詡芮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跟着呂良學功夫如何了?
張成伽像是發現了寧輕顏張望的目光來,低了一下頭,很快便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娘娘再找詡芮嗎?”
寧輕顏聞言,頓了一下,皎潔俏麗的臉蛋閃現了一絲尷尬,轉瞬消失了,“對,張將軍可知道他在何處?”
張成伽頓了片刻,摸了一下下巴處的胡茬,不禁說道,“他已經隨着寧國公回去了。”
寧輕顏一個恍然,轉順便明白了,詡芮在名義上也算是寧國公的養子,看來他這個爹爹倒是挺疼惜這個外來的兒子了。
她不僅撲哧一笑,真難想象詡芮喊寧國公爹爹的樣子,着實是醉人。
張成伽目光中滿是寵溺,顯露無疑,不自覺地說道伸出手來,剛碰到那衣襟處,便被香蘭一聲娘娘給大亂了。
香蘭沉穩住聲音,繼續說道,“娘娘,還是快些進去吧。”
寧輕顏一個心驚,甚至不敢對上張成伽的雙眸,方纔的確是她大意了,連香蘭這丫頭都看出來了。
不過張成伽對她的心意她豈能不知?
還是儘早離開,免得讓人徒生幻想。
寧輕顏點了點頭,收斂住臉上的情感來,擡腿便邁上了臺階。
空氣中瀰漫着稀薄的霧水,帶着些許悶熱,粘在了人的皮膚上,讓人有些難受。
張成伽感覺胸腔在撞擊,忍不住脫口而出,“娘娘的腿……如何了?”
他緊攥着雙拳,看她如今已經談笑風生,行走仍是那般的曼妙風姿,怎麼不知道她好了。
只是他不甘心,惱怒,那個男人居然踩斷了她的腿!
寧輕顏聲音平穩,“多謝將軍關心,無礙了。”
說罷,便疾步走了進去,身後一羣人也跟了上去。
因爲此次來這裡算是極其匆忙,所以並未做好什麼準備,從張將軍那滿臉的疲倦中便能夠看出來。
一進來便有婆子領着寧輕顏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她倒是覺得極其無聊,便走出來隨意轉轉。
不得不出,這將軍府挺簡陋的,平時也就張成伽一人住在此處,也就不甚在意,如今突然來了一羣人,不免有些擁擠了。
寧輕顏隨意走着,如畫與香蘭正在房間收拾,所以此時一人,倒也覺得清閒,坐在了長椅上,看着桌子上的棋盤。
那棋盤已經下了一半,但尚未下完。
她一時興起,便隨手拿起了白子來,想要落下。
姜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嘴角噙着笑意,一把掀起了長袍,坐在了另一側,“娘娘想尋人下棋?”
寧輕顏一擡頭,發覺姜生已然坐在了自己的面前,仍舊是那一副溫然的樣子,想到之前他與自己說的話。
果然,無巧不成書。
寧輕顏淡然一笑,“姜公子像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講?”
姜生手執黑子,率先下了一子,不急不慢地說,“方纔那位張將軍像是對娘娘特別關心。”
哦,如此直奔主題,是刺探還是關心?
寧輕顏選擇了前者,反問到,“姜公子也對本宮特別關心,本宮到現在也不知道爲什麼?”
好個倒打一耙!
姜生笑意盈盈,“臣受太子囑咐,纔會幫娘娘。不過,張將軍是爲何呢?”
寧輕顏鳳眸睥睨,反手扣下一子,正好切斷了他的龍尾,“姜公子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棋盤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轉變,尤其是他的龍尾被斬斷,已經沒辦法生還了。
姜生撓了撓頭,仍舊落下一子,說到,“臣更想知道砂鍋到底在哪裡呢?”
寧輕顏神態悠然,似笑非笑,“你輸了。”
姜生不緊不慢,“還沒完全輸呢,比如,現在!”
他嘴角噙着笑意,在最不顯眼的一側落下一子,整個棋局瞬間打亂了,甚至遏制住了她的衝擊。
寧輕顏瞳孔放大,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惱怒地說,“你用龍尾引本宮上鉤!”
姜生無辜地笑了笑,“娘娘誣陷臣!”
如畫收拾好屋子,走了出來,尋到了寧輕顏的身影來,小跑着過去了。
“娘娘,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個還要趕路呢!”
寧輕顏無奈地看了一眼棋局,只好作罷了。
姜生看了她一眼,朗聲說道,“娘娘,此行兇險萬分。早做準備纔不會被人牽着鼻子走。”
在東宮畢竟很難下手,但是在外面卻是易如反掌。
寧輕顏點了點頭,心中升起了奇異的感覺,倒有着掛念秦涼逸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看着那一盤棋,也明白姜生想要提點她什麼,感激地笑了,便隨着如畫去休息了。
到了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是出行的好時候。
臨行之前,張成伽將一個包袱遞給瞭如畫,“煩請姑娘將這個帶上,贈與良娣娘娘。”
如畫一楞,“這是什麼?”
張成伽淡然一笑,面目清爽了許多,簡單地吐出兩個字,“棋譜。”
如畫本想拒絕,可是她們都上了馬車,再耽誤就來不及了,也就接了下來。
飛快地跑着,鑽進了馬車,喘着粗氣來,將那包袱遞到了寧輕顏的面前,“娘娘,這是張將軍所贈的棋譜。”
正在小憩的寧輕顏顯然是醒了,微睜着眸子,便接了過來。
纖細的小手輕輕地打開包袱,兩個精緻的棋盅,裡面是滿滿的黑、白棋子。
旁邊還有一本小小的棋譜。
寧輕顏心中一動,輕輕地打開,有着紙張的墨跡還未乾,粘連起來了,打開第一頁的時候,她雙手微顫。
目光也凝結起來,若有若無的嘆息從鼻中發了出來。
如畫將那棋盅重新放好,問到,“娘娘,這是怎麼了?”
寧輕顏淺笑,“沒什麼,這棋譜太高深,本宮看得頭疼。”
她又看了一眼那棋譜,第一頁便是那日所下的棋局,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精確。
看來昨夜她與姜生下棋,他都看見了,甚至知道自己是用的白子。
寧輕顏合上棋譜,卻覺得分外沉重,心中有着堵得慌,便拉開了簾子,看起了外面的景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