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將那棋譜展開,娟秀的字跡便顯露出來,特別是那落款,還印上了張將軍的印泥。
寧輕顏一把奪了過來,將棋譜合起來,“姜公子很喜歡看笑話?”
姜生搖了搖頭,嘴角噙着笑意,“不是看笑話,只不過覺得感人至深罷了。”
寧輕顏眸色暗沉,輕抿着櫻脣,想要說什麼,想了想終究將那棋譜放在了一側。
姜生笑道,“看來娘娘對那張將軍倒也不是那麼絕情!”
絕情?她表現得很絕情嗎?
寧輕顏坐在了那長椅上,纖纖十指磨砂着桌子,她募得想起了嘉兒,那是張成伽送她的一隻白色精巧的貓兒。
嘉兒成日裡追着豆子討要小鹹魚吃,圓滾滾的,可愛極了。
不自覺的,她吐出了一句話,“被人喜歡是感動,更多的是無能爲力的難過。可是喜歡別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閃爍着,她珍惜一個熱忱的人爲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用心的事情都值得好好收藏。
被人喜歡同樣如此。
或許她表現得的確絕情,可這一份感動卻還是藏在了心底深處。
嫋嫋薰香繼續燃燒着,擾亂了她的心,她不安地看了看外面。
日色漸漸地消沉,怕是不久便要日落西山了。
如畫端着食盒匆匆地走了過來,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忍不住說道,“娘娘,您已經很多天很好好用膳了。今個老爺爲您準備的戲班子還有宴會,您又沒去,便宜那氣焰囂張的五姨娘了!”
寧輕顏仍舊是一副清淡的模樣,“她愛去看便去看,與本宮沒有干係。不過府中到底也沒個壓制住她的人?”
如畫聞言,撅起了小嘴,“那可不,我聽桃子說五姨娘總是欺負她,還將她的臉蛋都打青了,就怕老爺看上她!不就是懷了個孩子!還不是趁着六姨娘失蹤了,沒有跟她斗的!”
五姨娘懷孕一事她早前便知道了,可是這六姨娘失蹤是怎麼回事?
寧輕顏猛地擡起頭來,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你方纔說六姨娘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幾天,她把全身心的精神都放在了詡芮身上,倒是忽略了王煥,竟沒問她到底怎麼樣了。
如畫停了下來,想了想,“方纔聽桃子他們說的,失蹤很久了,府中也沒當回事,王府也沒派人來找,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寧輕顏臉上徐徐展露歡顏,心中躍起了小小的希望,或許王煥已經於南懷決在一起了。
寧輕顏隨即又問道,“可曾聽聞晉元侯南懷決的消息?”
當初南懷決可是帶人去剿滅羽國夫人的老巢,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想想當真是激動。
若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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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畫一愣,“這我倒不清楚,奴婢再去問問。”
寧輕顏點了點頭,讓她仔細地去問,切莫驚擾了別人。
姜生倒也覺得有些無聊,便起身打算要離開,剛要施禮,便被寧輕顏那充滿寒氣的眸子壓制住了。
寧輕顏淡然一笑,“急什麼,別走。”
姜生頓時覺得背後有些涼颼颼的,看着寧輕顏高深莫測的眸子,依舊如沐春風地笑着,“娘娘,臣還小呢。”
寧輕顏翻了個白眼,“怕什麼,本宮又不要你暖牀!”
說罷往下看了一眼,輕蔑地笑了,她最愛的還是太子殿下,雖然每次她都累得挪不動身子,可到底也不會喜歡這種的小嫩芽的。
姜生將身上的長衫攏了攏,隨即便說道,“那要做什麼?”
寧輕顏挑了挑眉,“過會你便知道了!”
姜生點頭,復而又坐了下來。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天色稍稍變暗了,從外面走進了來人。
香蘭將青兒引了進來,站在了一側。
寧輕顏徐徐展露笑顏,輕輕地拉着青兒的小手,柔聲問道,“你可知道本宮爲何又找你過來……”
青兒結結巴巴地說,“奴婢愚鈍,不知道……”
寧輕顏嘴角勾勒出一絲邪笑,轉過身去,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包細小的竹籤,放在了桌子上,隨即抽出了一根。
“你說用竹籤插進你這白嫩的手指甲裡會怎麼樣?這手指甲會斷嗎?”
青兒哆哆嗦嗦,身上泛着寒意,寧輕顏的眸子如同鋼刀一樣,在她的身上劃過,還有那竹籤,已經慢慢地插到了指甲縫中,像是要狠狠地插進去。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種疼痛,只是她苦巴巴地說,“不知道,奴婢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寧輕顏目露兇光,一把抓過,狠狠地插了進去,只插進去一般,血液頓時隨着那竹籤流了下來。
青兒哀嚎了一聲,身子哆哆嗦嗦的,倒抽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了。
就連姜生也頓時眸子睜大,心頓時也提了起來,不禁對寧輕顏多了一抹不同意味的情緒。
寧輕顏身上的寒氣越發地強盛,“青兒,到底有沒有什麼瞞着本宮的?說!”
聲如銳箭,狠狠地紮在青兒的心上,她自知再不說實話很快便會被弄死,只好猛地點頭,虛弱地說,“我說……”
青兒半扶着身子,咳嗽了幾聲,說道,“那夜,詡芮喝了合歡散,老夫人派我去伺候小公子。我到了那裡以後,發現正在看書的小公子面色漲紅,便鼓起勇氣摸了他,不成想他那裡極其小,根本摸不到……後來,後來小公子便一把把我推開,還讓我滾……”
寧輕顏面露疑惑,想了想,一把將青兒手上的竹籤拔了下來,轉身吩咐香蘭替她上點藥。
姜生忍不住說道,“小公子多大?”
寧輕顏毫無知覺的說,“也就比你小兩歲吧!”
姜生臉色有些漲紅,不禁說道,“恕臣冒昧,這個年紀下面已經差不多大了,再加上服用合歡散,絕不會摸不着的!”
青兒失聲痛哭,緊緊地捂着手指,“奴婢正怕說錯了半句話,被府中人滅口,不然也是毀了清白,所以才並未說出的!”
寧輕顏目光沉沉,“當時什麼時辰?”
青兒停止哭泣,生怕她再動怒,忍着痛說道,“亥時左右。奴婢回去以後宴會結束了。”
寧輕顏微微皺了皺眉頭,已經亥時了,府中也沒有什麼異樣,要是有的話早就傳遍了。
她心裡面斷斷續續像是有了一個絃索,總覺得哪兒蹊蹺。
姜生聞言,“這麼說來這詡芮肯定沒死?甚至在晚上逃竄了,那那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寧輕顏聲音沉穩,“青兒,你下去吧。”
青兒趕緊點了點頭,“多謝娘娘。”隨即便跑開了,連那香蘭爲她準備的膏藥都沒拿。
寧輕顏目光灼灼,“本宮倒是猜着大概,不過還需要佐證,否則還是尋不到詡芮的下落!”
姜生笑了笑,“也就是需要臣幫忙了?”
寧輕顏鬆了口氣,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來,“那是自然!過會與你細說。”
愚笨的圈套,怕是有人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如畫聽着兩人的對話倒是迷糊着,結結巴巴地說,“娘娘,您說詡芮沒死?那……那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寧輕顏笑了笑,“怕是早就有預謀,假冒的詡芮將一個男子藏在了箱子中,怕是與他約定了什麼,到了寧國府以後又將其殺害。手段果然殘忍,那人怕是到死才知道自己原來不是去殺人而是成了替代的屍體。”
替代屍體?
如畫倒抽了一口氣,覺得有些害怕,怎麼會有人將活人帶進來,又將其殺害呢?
心跳如雷,不自覺地吞嚥了下口水,左右看了看,生怕從哪兒再冒出個兇手來。
姜生點了點頭,“的確,那紅色箱子正好可以盛一個這麼大的男子,裡面還有一些頭髮,怕就是那具屍體的。”
寧輕顏嘴角勾勒出一絲邪魅的笑容來,“本宮更想知道的不是他殺人的經過,而是他當時中了合歡散還能保持神智殺人,當真是厲害。設這麼大的局就是引本宮進來,真是有意思!”
如畫一聽,手不自覺有些發抖,頓時咂舌,“引娘娘,莫不然是想要針對娘娘,可又何必如此麻煩……”
的確,在路上派個殺手也行,在食物中下毒也可,又怎麼會如此麻煩呢?
香蘭忍不住說道,“會不會是衝公子?他還給沈老太太下毒,被奴婢瞧見了。”
若說是有嫌疑,只能是他最大了,除此之外,還真找不出個人!
姜生搖了搖頭,“絕對不可能,那傢伙看起來更像是渾水摸魚,趁亂想要害老夫人,怕老夫人過於支持詡芮或者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更何況,那傢伙膽小如鼠,頂多也就下毒,腦子愚笨,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傢伙沒來多久,倒是對寧衝這人看的通透,也是有意思。
寧輕顏扭動了下痠疼的脖子,坐了下來,瞥了一眼地下的血跡,說道,“如畫,將血跡清理下,咱們用膳。”
姜生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娘娘像是胸有成竹?”
寧輕顏狡黠一笑,“暫時只有竹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