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她的確是想殺死那雅兒的。
但是實際想想,讓那雅兒活着,看着魑魅與如畫恩愛也是不錯的懲罰,再加上魑魅多半是因爲愧疚才與如畫在一起的,若是真的殺了雅兒的話,或許也會造成兩人關係破裂。
寧輕顏掌心中磨砂着那一枚玉兔來,透過光澤,散發出點點水光,看起來成色是十分地好,應該屬於宮中的精品。
外面的步履匆匆。
翹之姑姑穿過長長的走廊,掀起了珠簾來,手中還拿着一堆冊子來,隨即便放在了桌子上面。
“娘娘,奴婢將所有的冊表一併都拿了過來,不過裡面倒是有許多,特別繁雜,若是看下去要很長時間。”
寧輕顏起身走了過去,心中躍起了點點水光,直接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捧起了一本冊表來,才發覺這冊表做得確實是精緻,裡面連插圖都畫好了,這就能夠省下她不少的功夫!
她淡然一笑,“好,你先下去吧,對了,你讓青眉那個丫頭過來!”
翹之姑姑點了點頭,眉宇之間有些疑惑,往常這娘娘並不經常叫青眉的,怎麼今個這麼反常呢?
寧輕顏自然是將她的神情收在了眼底,這翹之姑姑是宮裡面的老人,最喜歡的就是揣度主子的用意,方纔她說要找很長時間分明知道自己在尋東西,而那香蘭素來與她親近,也就只好叫青眉過來了。
青眉那個丫頭雖說是機靈,但是生性靦腆一些,也少一些心機,不會將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她粗略地看了那些冊表來,若是一個人看的話少說也得兩日,再加上她懷有身孕,看多了這些冊表實在是容易眼花。
不多時,青眉便進來了,一雙清潤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柔聲說道,“娘娘萬福金安。”
寧輕顏看着她嚴陣以待的樣子不禁笑了笑,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來,有些圓潤,若是生出來是個公主的話,一定模樣也如這青眉般可愛吧。
“青眉最近這小嘴越甜了,可是如畫姐姐教的?”
青眉一聽到如畫來,神色也放鬆了許多,輕柔地說道,“如畫姐姐教了青眉不少東西,不過如畫姐姐明日便出嫁了,奴婢倒有些捨不得。”
寧輕顏看着她柔嫩可愛的小臉,心裡面也是歡喜極了,溫柔地說道,“青眉,你過來,本宮有事讓你做,不過你可得緊着點嘴巴,切莫說出去,一個人都不行!”
青眉瞪大了眸子,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趕緊點了點頭來,“放心吧,娘娘,就算是皇上問奴婢,奴婢也絕對不會說的!”
寧輕顏滿意地點了點頭來,隨即從袖中掏出了一枚玉兔來,眉眼深沉地說,“你仔細瞧瞧這兔子的模樣,然後從這些冊表中給本宮找出來,你可明白?”
聽完之後,青眉那圓潤的眸子仔細地看着,臉上流露出興奮地笑容來,“娘娘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好好看着,絕對能給娘娘找出來!”
寧輕顏滿意地點了點頭,看青眉看完了以後便笑了笑,讓她看完之後隨即便小心地收了起來。
兩人在內殿之中,一份一份地看着,不知不覺倒有些困了。
寧輕顏已經覺得身子有些乏了,但是一看見那青眉小小的身子縮在一旁,一臉認真地看着,也便打了個呵欠繼續看着。
日光漸漸地消散下去了,窗外的霞光灑了過來。
青眉高興叫喊,“娘娘,您看!”
寧輕顏看着窗外那五彩霞光,也是抻了抻身子來,“這晚霞的確很美!”
青眉卻激動地直搖頭,不禁說道,“娘娘,您看,青眉找到了這枚玉兔來!”
她激動地舉着那冊表,遞給了寧輕顏,原本疲憊的神色卻是去了大半來。
寧輕顏粗略一看樣式,的確是那玉兔來,立刻揉了揉青眉的小腦袋來,“青眉真是越發地機靈了,卻翹之姑姑那裡領賞銀一百兩吧。”
一百兩?
青眉頓時愣住了,有些害怕地說,“太多銀兩了,奴婢放在身上也害怕,只要奴婢能爲娘娘做些事情就好了!”
寧輕顏心中一暖,自然是笑了笑,見她面色樸素,鬢間也沒有什麼首飾,便從鬢間取下一個蝶翼雙飛銀簪來,遞到了她的手中。
“那這簪子便賞給你了,日後戴上,這小臉就越發地精緻了!”
青眉看着那精巧的簪子,心裡面也是動容,自然知道不能再拒絕娘娘了,便小心翼翼地接過收好,“奴婢謝過娘娘了!”
寧輕顏笑了笑,點了點頭,“罷了,下去吧,讓香蘭替本宮準備些酸梅子來。”
青眉歡天喜地地下去了。
寧輕顏這才定睛看那冊表,卻發現那樣式下面居然寫着先皇后的名諱,所記載的是梅貴妃親手雕刻爲了贈與先皇后的腹中孩子……
也就是贈給秦涼逸的生母……
那麼,那日在昭陽殿牀下那女人莫不就是……
秦涼逸的生母,先皇后?
那麼此刻正在慈寧宮的人……
是假的?
寧輕顏只是覺得全身發寒,倒抽了一口氣,覺得腹中有些疼痛,趕緊扶着那把手坐在了軟榻上來。
她只是覺得從脊背發寒,像是躥出一條冷蛇來。
那日那女人莫不是知道她懷有身孕,還是秦涼逸夫人,所以纔會如此嗎?
她甚至捨命相救,而且還是被寒墨白所殺……
怎麼辦?
她擰着手,緊咬着櫻脣,只是覺得額頭上冒出一陣陣的虛汗來,卻是眼睛有些發暈,雙手一癱軟,倒在了那軟榻之上。
外面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
香蘭端着酸梅子輕輕地敲擊着門,但是卻沒有回聲,她心裡面覺得有些不對勁來,又敲擊了幾聲,仍舊沒有什麼迴響。
香蘭心裡面覺得有些不對勁,只好將門直接推開,走了進去,左顧右看卻發現寧輕顏癱軟在那軟榻之上。
她將那酸梅子放在了桌子上,將那掉落在地上的冊表拿到桌子上,放在了一邊。
難不成娘娘睡了不成?
香蘭卻是一眼瞥見了她額頭上凝結的冷汗,還有足下尚未褪下的軟鞋,心中一驚,趕忙衝了過去,輕輕地搖動着她的胳膊來,“娘娘,您醒醒?”
她動搖的力度很大,難不成娘娘是胎不穩?
香蘭大聲叫喊起來,“娘娘暈倒了,快傳太醫!”
外面守在門口的丫鬟們紛紛驚動,趕緊跑去太醫院請大夫了,一時間驚動了整個後宮。
慈寧宮處。
慈安太后正在念着佛經,眉眼之間依稀有美人的影子,看着那嬤嬤走了進來。
“怎麼着?這麼大的動靜?這儲秀宮的主子上午將那內務府弄得翻天覆地,這又是怎麼了?”
那嬤嬤走上前去,附耳在她耳邊說,“儲秀宮的主子暈倒了。”
慈安太后捻着玉佛珠的手頓時停住了,冷哼一聲,“這麼快就不行了,她不是醫術高超嗎?哀家還當她多大的本事!”
隨後她又開始捻着佛珠來了。
猛然,她一驚,“她看的是什麼冊表?”
那嬤嬤說,“根據在儲秀宮的眼線說,都是些一些前朝的冊表,還有一些年代久遠了,也不知這暄妃找這些做什麼。”
慈安太后只是覺得心裡面如鼓跳一般,“這女人留着總歸是不省心。”
嬤嬤點頭答應着,“太后說的是!”
慈安太后隨即起身來,反正那女人已經暈倒了,正好去看看那女人到底看得什麼冊表!
“走,隨哀家去那儲秀宮瞧瞧暄妃身子如何了!”
儲秀宮內,一陣悲慼。
在前朝的皇上聽說了此事以後,趕忙下了晚朝,急忙趕了過來,一路上心都提起來了。
碰地一聲,門被推開!
香蘭一個心驚,連手中的藥碗都沒端穩,轉頭便看見皇上氣勢洶洶地過來了。
秦涼逸直接衝了過來,伸手便探脈,才發現氣息平穩了許多,但是他仍舊不放心,怒聲到,“將銀針包拿來!”
香蘭膽顫心驚,她從來未見過皇上如此生氣的模樣,自然是趕緊就去了。
此時的秦涼逸卻是萬分自責,這些日子倒是忽略她了,平日裡見她機靈古怪的,怎麼會如此呢?
拿來銀針以後,秦涼逸將她的長袍退去,開始鍼灸,目光灼灼。
外面傳來了一聲太后吉祥。
那慈安太后也是神色緊張地過來了,到了殿內,便看見秦涼逸正在爲她施針,走上前去,不禁問道,“逸兒,暄妃如今身子如何?”
作爲太后自然是要關懷一番的。
秦涼逸卻如同定住一般,神色嚴峻地盯着寧輕顏看,認真施針,不受外界干擾。
慈安太后見他沒有什麼反應,臉上倒有些掛不住,反而轉身來,大聲喝道,“暄妃身懷龍胎,爾等卻不好好照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哀家要了你們的狗命!”
一聲令下,衆人皆是伏地不敢起身。
香蘭見狀,自然是磕頭叩首,“太后息怒,奴婢進儲秀宮便發現娘娘已經暈倒在軟榻上了。”
慈安太后眸中的精光閃過,卻發現桌子邊上的一份折着的冊表,便走了過去,卻看見裡面皺着一頁……
她修長精緻的護甲套輕輕地翻閱着,而所折的那一頁卻正是有當年梅貴妃贈與皇后的小玉兔,是爲了恭賀皇后懷有身孕的。
難不成這女人發現了什麼不成?
慈安太后看了看那躺在軟榻之上的暄妃來,心思沉沉,放要說什麼,卻發現那皇上已經大發雷霆。
秦涼逸施針之後,確定好了那寧輕顏並無大礙,這才放心來,但是那嗜血的眸子已經壓抑不住了。
“暄妃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一幫人都是死的嗎?”
生性淡漠的皇上大發雷霆,嚇得一種奴才皆是伏地叩首,接連請罪。
躲在人羣之中的青眉心裡面也是揣測萬分,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但是在一開始查閱冊表的時候娘娘便問過她,就算是皇上問起也不會說的,想必一定有娘娘的道理!
青眉輕輕地咬着櫻脣來,將這件事情硬生生地是埋藏在心口上,愣是沒有說出。
秦涼逸冷眸睥睨着一衆奴才,“都拖出去打,直到有人說出暄妃是如何暈倒的!”
他方纔把脈過,寧輕顏的脈搏驟停驟歇,分明是受了較強的刺激纔會如此的,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如此難過的!
只是……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一向生性聰慧的她變得如此。
秦涼逸緊緊地抓着寧輕顏的手來,直到寬厚的手上滲出點點汗珠來,方纔覺得握得太緊了一些。
不多時,外面已經哀嚎聲一片。
外面來人報,“殿下,已經打死了幾個丫鬟。”
秦涼逸依舊面不改色,“接着打!”
外面哭喊聲一片,站在旁邊的慈安太后也是不能再看下去了,便直言說道,“皇上,暄妃身子可好些嗎?”
秦涼逸只是點了點頭,“的確是好些了,但是情緒有些激動,定是有事情刺激到了!”
慈安太后眸子稍顯暗淡來,看着外面哭喊聲一片,這新帝剛上位,後宮就發生如此殺戮的事情定然是不好的,所以還是要穩一下。
“皇上,暄妃需要靜養,外面這哭天喊地的影響較大,不如交給哀家處置!”
秦涼逸那嗜血的眸子方纔有些緩和,點了點頭,仍舊關切地看着那寧輕顏來,心裡面全然都是擔心。
寧輕顏仍舊靜靜地躺着,眉眼之間仍舊是那般溫婉,殊不知這儲秀宮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時間一寸一寸地過去了,天色越發地深了。
慈安太后已經回到了慈寧宮去休息了,只剩下秦涼逸一人,仍舊在一旁看着寧輕顏,將煮好的藥一點一點地喂進去。
“顏兒,你快些醒醒……”
秦涼逸心裡面仍舊是有些擔心的,雖說是把脈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她仍舊是陷入昏迷,不願意醒過來。
這就說明在此之前她定是受到了極強的刺激,不然是不會如此的,等她醒了以後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若是有人膽敢傷害他的女人,絕對要將他碎屍萬段!
他伸出修長的手來,輕輕地將她的被子拉了上來,讓她免得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