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兩位大臣便要打起來了,諸位朝臣也是趕緊攔着,生怕出什麼差錯!
秦涼逸自然不管這些,這些老臣大多數是西晉那時候留下來的,因爲朝政還不穩定,索性暫時就沒動他們。
沒成想果然是個爛攤子,貪污受賄不說,還沒有能力,着實是讓他生氣。
秦涼逸大步往前走着,身旁的太監跟着直喘氣,但也不敢說什麼。
走了幾步以後,他猛然想起來了什麼,便停下身來。
那忙着小跑的太監緊跟慢跟,沒料到這皇上居然停下來了,直愣愣地撞了上去,嚇得他是趕緊跪下來了。
“皇上饒命,奴才……”
秦涼逸低頭看了他一眼,心中煩擾,卻只得攥緊拳頭來,後來便想了想,“厲王如今還困在厲王府?”
那太監自然點頭,“是,已經禁足一個多月了。”
秦涼逸點點頭來,卻輕笑了一聲,猛然想起什麼來,“去傳旨,勒令厲王戴罪立功,隨行姜生治理水患。有功必賞!”
之前他倒是一直盤算着怎麼處理這厲王纔好,如今正好,雖然說厲王定然是恨他入骨,但是治理水患本身就是證明他實力的事情,相信他肯定會做好這件事情的!
那太監便趕緊下去宣旨去了。
慈寧宮內。
慈安太后手中捻着佛珠,心裡面卻是多有揣測,總是覺得心裡面不是個滋味來,聽着那趙嬤嬤打探的消息,今日皇上在朝堂上雷霆大怒,甚至將兩位肱骨大臣責罰了,這可如何是好!
慈安太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來,那佛珠落在桌子上,被震得發出響聲。
“皇上怎能如此任性,如今北炎朝堂尚不穩定,正是依賴這些老臣的時候!皇上此舉豈不是殺雞取卵!”
聽着慈安太后的震怒聲音來,趙嬤嬤心裡面也是記掛着,一邊給慈安太后錘着後背一邊說,“寒族長說了,這孫大人可是咱們這邊的人,這孫少楊斷斷殺不得的!”
慈安太后嘆了口氣來,擰着眉頭,“這話哀家如何不知,只不過這皇上的脾性越發地奇怪了。”
她不免有些擔心。
可是知道當年事情的人大多都是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什麼活口了。
當然,除了被關起來的列王。
慈安太后捻着佛珠來,濃妝豔抹,“列王怎麼樣了?”
趙嬤嬤一愣,低聲說道,“列王不吃東西,不過老奴嚇唬他,若是不聽話就讓阿秀公主一起陪他,這些日子老實許多!”
慈安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只是覺得累得慌,她原本便是這後宮中的妃子,奈何先帝只疼愛先皇后一人,她們只能在這寂寞的後宮中消耗青春。
不成想淮南王篡位,她們全被關押起來,就在那個時候她才能接近到皇上與先皇后的身邊。
當年之事已經過眼雲煙,可是她卻忘不了寂寂一生的苦楚,趁亂她們逃了出去,侍衛封沉取得遺詔,她便與封沉勾結在一起。
後來躲在坤水峰,無奈之下生下了阿秀與阿列。
可是她不甘寂寞的心又如何過得了平淡的日子,索性便藉着機會,等太子長大,與寒域聯合起來將封沉等人殺死,直接登上了太后之位。
她不想好不容易獲得的權利就拱手讓人!
可惜阿列卻不聽勸,非要調查坤水峰天火一事,直到查出他們放火,便直接闖進了慈寧宮質問她。
還好當時她身邊有一衆會武功的奴僕,將他抓起來軟禁在慈寧宮的地下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最後她便派人僞造了一封書信放於列王府之中。
可惜那阿秀卻是怎麼也不信。
慈安太后嘆息了一口氣來,眸色生冷,隨即對着身旁的趙嬤嬤便說道,“你去請皇上過來,哀家有事和他說!”
自從上次在儲秀宮鬧了不愉快以後,她倒是甚少搭理這皇帝,每日皇上請安皆是拒於門外,今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好好提點皇上!
聽到這番話來,趙嬤嬤點了點頭,隨後心裡面有些疑惑,還是忍不住說道,“聽說皇上今日去了一趟儲秀宮,隨後便大發雷霆,甚至在朝堂上提出了新的治理水患的策略。這裡面怕是也有暄妃挑撥的緣故!”
又是這個暄妃!
慈安太后自然是惱火無比,奈何這皇上卻獨寵她一人,油鹽不進,那些她送去養心殿的美人聽說現在每日都在擦養心殿的地,勞累至極。
“暄妃哀家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皇上下旨不讓哀家去儲秀宮!”
一想到這裡她就更加地惱火了,恨得牙癢癢,真想直接殺了那暄妃,這樣在後宮之中就沒人敢說什麼了!
趙嬤嬤直接說道,“皇上既然雷厲風行地做好這一切的事情,相信是早有準備的。太后如今與皇上的關係出現裂痕,不妨從暄妃這裡下手。”
從暄妃下手?
慈安太后不解,“如今哀家是連她儲秀宮的宮門都進不了,怎麼從她那裡下手?”
趙嬤嬤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輕聲說道,“這翹之姑姑、香蘭還有雛菊不都是儲秀宮的人嗎?從此下手便可!”
聽到這裡慈安太后想了想,但是仍舊覺得不妥,冷笑了一聲,“如今這些人都在慈寧宮,你以爲暄妃還會顧念這些下人們的命嗎?”
雖說暄妃的確是對下人們很好,可是這叛主的奴僕有什麼用!
是生是死她自然是不會管的!
趙嬤嬤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太后這話此言差矣,聽聞如畫姑娘如今已經嫁給了魑魅,當了官夫人,不如藉着香蘭抓住如畫,逼得暄妃就範!”
聽着這主意,自然是可行的,慈安太后細細思索一番,終究是說道,“如今魑魅也算是個朝中重臣,如畫如今是他唯一的夫人,以前自然是可以這麼做,可如今如畫不是個丫鬟,是個官夫人了!”
趙嬤嬤點了點頭,直言說道,“太后說的是!”
慈安太后起身來,看着外面陰暗潮溼的天氣,忍不住咒怨地說,“怎麼近些日子總是暴雨,讓哀家這心裡也有些發慌!”
連綿的暴雨不斷,讓人心裡面自然是難受,憋在這殿宇內,也出不去宮殿來。
慈安太后起身來,一身深色的繡花旗裝甚是氣派,雍容不凡,金絲鉤線的滾邊將旗裝的線條勾勒出來,上面繡着吉祥的鶴紋圖樣來。
“走,去瞧瞧列兒!”
趙嬤嬤立刻伸手攙着她,一步步來到了這內殿之中,慈安太后轉動着轉軸來,從牆壁的暗格處打開了一扇門來。
裡面黑漆漆的,並未點燈。
趙嬤嬤走到案几邊上,端起了一盞燭燈來,順着這暗格走了進去。
在軟榻上躺着一個男人,正是列王,他虛弱地喘着氣來,卻不能動彈,只得虛弱地躺在那裡。
趙嬤嬤隨後將那一扇暗格關了起來,裡面就只剩下那燭光影影綽綽。
慈安太后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列兒,怎麼樣了?”
她生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碗冷掉的面上,看來他是一口也沒吃,“怎麼不吃東西?難不成你想死嗎?”
列王躺在了上面,咬着牙,“滾出去!”
這個女人居然殺死了爹,還將坤水峰上的許多人殺死了,他就知道那一場天火絕對不是偶然發生了。
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原來一切居然是這樣!
慈安太后一步步地走了過去,臨近他的時候便停下了,看着躺在上面虛弱的兒子,心中也刺痛了一分,“列兒,若是你願意原諒母后……”
列王掙扎着,卻是起不了身來,掙扎了幾分,便放棄了,決絕的說,“你別想了,我和阿秀只有孃親,沒有母狗。你是那皇帝的母后,是我們一家的仇人!”
他一生都不會原諒眼前的這個女人。
當初那一場天火,坤水峰上的人四處逃逸,爹明明逃出來了,但是有人告訴他娘還沒有逃出來,他便又進了熊熊大火裡面。
直到被燒死。
等到他與阿秀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就只剩下了娘和坤水峰上的幾個人,還來不及給爹立墳冢,娘便帶着他們去了盧臨鎮,找到了寒老族長。
他一直以爲這一切都是巧合。
直到有一天,他想要回到坤水峰去給爹爹立下墳冢,卻不料遇到了坤水峰上殘留的活口,他說親眼見到了是娘點的火……
火勢一瞬間蔓延開來,燒了整個村落。
後來他才明白,爲什麼娘總是煉菜籽油,明明就夠吃的了,還是一桶一桶地存着。
他總是提出要幫着娘,卻料不到娘每次都會直接打他,索性他以後便不過問這件事情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些菜籽油不過是點燃天火的工具而已,原來爹孃的恩怨是如此的脆弱,娘每日都煉菜籽油原來是處心積慮想要殺死爹……
慈安太后見他不再言語,便吩咐趙嬤嬤,“既然他不吃就餓死他算了!”說罷,直接拂袖,打開了暗格,直接離開了。
剩下那趙嬤嬤看着那列王一眼,也是感嘆着,將那一碗冷麪端起來,隨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