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聽着他的話,許久之後才擡頭,“姐姐,我不想吃。”說完之後就伸手環住了自己的雙腿,“姐姐,今天千殺陌和我說了很多,我覺得好難受。”
說完之後就再也忍不住,撲在了安穆的身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安穆是傀儡,沒有傀儡師的操作就只是一個死物,安安艱難的攥着手指,“安穆他陪着我那麼長時間,爲什麼說離開就要離開……”
安安哭的歇斯底里,楚鳶就只能在一邊靜靜的看着她,等着小姑娘苦累了就給她擦了擦淚水,“安安,別留在過去了,走出來,好不好?”
安穆已經走了,雖然她陪着安安那麼多年,但是走了就是走了,再留戀也無濟於事,反而給活人徒增傷感。
但是楚鳶的安慰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安安擡頭紅着眼睛看他,許久之後才啞着嗓子說話,“姐姐,你恐怕不知道,安穆到底是我用什麼做出來的。“安安垂着眼瞼說話,生意比起剛纔更加沙啞了。
楚鳶直覺她要說些什麼出來,果不其然,安安輕輕的從口中吐出來了一連串的字來,”安穆當初一死,我就拿着苗疆獨特的方法將它的屍體保存了下來……“後面的話安安沒有說,楚鳶覺得自己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面前這個模樣精巧的傀儡……原來不是製作傀儡的人有多厲害,而是他原本,就是活人的軀體!
楚鳶意識到了這一個問題以後,心臟瞬間跳的非常劇烈,她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但是很快又恢復來從前的樣子,但是顯然剛纔那一點失態還是被安安看到了,安安苦笑了一聲,然後纔開口說話,”姐姐,你瞧,你也沒有辦法接受,對不對?”說完之後就伸手抱住了安穆,“我也覺得我變態我噁心,可是我只有安穆這一個朋友,只有安穆一個人從來都對我很好很好,姐姐,我孤單,我害怕,我只有一個安穆我不想離開他……”說完之後安安就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能夠將已死之人化作傀儡,絕對不是一般的傀儡師可以辦得到,出看着安安的樣子都覺得難受,這樣子厲害的一個傀儡師,卻在嗚咽傷心自己沒有朋友。
許久之後楚鳶才彈出來了一口氣,她對着安安開口說話,“安安,你來看姐姐一眼,”她的聲音不高不低,“來安安,看姐姐一眼。”說完之後就強迫着安安看着自己的眼睛。
安安被她捏着下巴有些不舒服,但是因爲捏她下巴的人是出遊,所以還是沒有反抗,楚鳶抿着嘴脣看着她許久,然後才嘆氣開口說話,“安安,你不是每一朋友,你還有姐姐,你還有那麼多的人,我們大家,都是你的朋友,你明白麼?”
這個小孩子,從小到大經歷了太多尋常人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觸及的東西,楚鳶心疼她,同時也清楚,這樣子的一個孩子,在那種環境中成長起來卻沒有產生半點傷害別人的心思,有多麼可貴。
安安卻沒有回答楚鳶,她低低的飲泣,大盛與蠻夷那場爲期三年的戰爭,改變了太多的人,但是獨獨沒有改變安安,她看見了這些人爲了朋友有多容易兩肋插刀,但是她就是融入不進來,她害怕她擔心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她也只想要有一個安穆就夠了。
沙場上傀儡師安安一身黑色的袍子,操縱傀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石逸琛和楚鳶都看着她在叱吒風雲,所有的將士也都在看她,這樣子的一個奇女子,卻骨子裡有些害怕和羞怯。
楚鳶看着安安許久,隨後纔開口,“安安,你有沒有想過,安穆在天有靈,你留了她的身體在自己身邊,而且一直都拿着過去壓着自己,他會怎麼想?”
她不怎麼會安慰人,就是挑揀了好聽的話來說,楚鳶覺得自己吃力的很,就在此時石逸琛走了過來他伸手拍了拍楚鳶的腦袋,隨後才老神在在的開口說話,“鳶兒,你走開些,讓我來和安安說一會話。”
楚鳶剛準備開口說話,然後就聽着篝火那邊第三媚在叫她,看了石逸琛一眼然後就拿着警告的口氣說話,“石逸琛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把安安給弄哭了我我跟你沒完。”說完之後就站了起來,石逸琛看着她的樣子一陣哭笑不得。
安安和石逸琛要生疏一些,因爲石逸琛這個人平時看着就覺得他不那麼好接近,但是沒想到石逸琛會在這個時候坐在她的身邊,安安有些拘束,動作夜忍不住朝着安穆挪了一下,許久之後石逸琛才嘆氣,“安安,你是很討厭我麼?”
聽着對方說自己討厭他,安安就連連搖頭,隨後石逸琛就輕輕一笑,“不討厭就好,我接下來會很認真的和你說一些東西,安安,你聽我跟你講話,好不好?”
安安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動作。
石逸琛嘆氣,“鳶兒她現在還被他乾爹的事情壓着緩不過來,所以她肯定不會像我一樣說這麼多多大道理,安安,你叫我一聲哥哥,哥哥自然要關心你,咱們認識了兩三年,而且是從戰場上過命的人,安安我不想看着你把自己一直都封閉在從前的那個框子裡面一個人難受,你明白麼?”
安安不說話,就聽着石逸琛出聲。
“我知道你現在自己很難受,但是你爲什麼不能敞開心來,然後像接納安穆那樣子再接納一些新的人進去呢?”
……
當天石逸琛說了很多,而且沒有辜負楚鳶的話,直接把人給折騰哭了,但是在那天晚上以後,安安就像是真的變了一個人一樣,她雖然依舊是帶着自己的傀儡,但是卻開始和來往的人笑着打招呼,雖然動作僵硬,但是起碼她在努力着嘗試接納別人,石逸琛笑盈盈的問她,覺得這樣子的感覺怎麼樣,安安沉默一下,才篤定說了一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