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人,白欣悅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凝神聚氣,集中精神。
那店小二頓了頓,像是故意吊他們胃口似的,終於在白欣悅耐心即將耗盡之前,略帶敬佩的說道:“原本聖上,賜婚給宸王殿下與章將軍府的小姐,可宸王成婚當日婚轎並未出門,並且在得知三小姐死訊之後,進宮一趟。出來之後,聖上便昭告天下,解除了她與章小姐的婚事,還有三小姐和二皇子的。”
白欣悅總覺得他話還沒有說完,耐心的等着,“可是最讓人震驚的還不止這些事情,而是宸王殿下提出了一個要求。”
白欣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僵坐在原地。
“好了,你就別賣關子了,還不快說。”白楓染輕笑着,用扇子敲了敲店小二的肩膀。
店小二也覺得自己鋪墊太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接說道,“宸王殿下提出要與白三小姐冥婚!”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白欣悅的欣賞,她的身子甚至不可控制的晃了晃,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冥婚?白欣悅的腦海中現在只有這兩個字,他居然要與她冥婚?哪怕她死了,他也想要給她一個名份?可爲什麼卻之前隻字不提還收回了浮蕊簪,大肆準備婚事?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說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底隱隱的發痛,痛得她整個人都有些痙攣。不止白欣悅愣住,便連白楓染也忘了搖扇子,一臉愕然的看着店小二。
想來,因爲這件事情帶來的衝擊不小,他禁不住看向白欣悅,卻見她被白紗遮住的面容下哀痛而迷茫。
白楓染很快的整理好心情,從袖子裡掏出兩片金葉子遞給店小二,“好了,謝謝,你說了這麼多。下去吧,有事的話我們會叫你的。”
臺城這個小地方,客人縱然出手打賞,也就那麼幾文錢,像這樣一次性拿出兩片金葉子來打賞的人,那可是大主兒。店小二十分識趣的將金葉子收下,連忙下去稟告掌櫃。
遲疑的看着白欣悅,白楓染說道:“悅兒,我們可能誤解了什麼事情”
楚蕭寒竟然能在看到那些屍骨的時候寧可破壞皇家之大忌,不顧世俗的眼光,也堅持要與白欣悅冥婚,又怎麼可能在他還活着的時候,重金禮聘,迎娶旁的女子過門。
他當時雖然沒有解釋清楚,但應該是有其他的佈置。讓他們陰差陽錯的錯了開來,才讓誤會一再加深。
白欣悅茫然的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是誤會了楚蕭寒,可事到如今,她要是現身的話,那可就是欺君大罪。到時候死的可不止是她白欣悅一個人。
這個時候白欣悅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自作自受。她不能現身,只能看着那驕傲的男子拼着一點信念,不顧世俗的眼光與她完婚。
不,是冥婚!好好的喜事變成了喪事,她不知道楚蕭寒是抱着怎樣的一種信念,提出了這個要求,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店小二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心痛了。
那個男人,真的是用性命在愛着她。
“小姐,你怎麼了?”木兮後知後覺的問道,放下了剛拔出來的雞腿。看她這憨傻的模樣,琴兒冷哼了一聲,遇到吃的連自己的主子都忘了,居然還有臉問發生了什麼?
“沒事,先用飯吧!”白欣悅在強顏歡笑,他們心中都清楚,卻十分配合的坐下用飯。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沒有回頭的權利。
現在世人眼中的白欣悅已經在那場大火中被燒成了灰燼,她是叫白欣悅,一個和帝都,和丞相府,和楚蕭寒全然無關的人!
甚至於她到最後沒有一個理所應當的身份,便永遠不能再出現在帝都。她,不能回去!
一頓飯吃下來,衆人食不知味,木兮回過神來也不敢多說話,從帝都逃出來的喜悅蕩然無存。直到出了酒樓之後,衆人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該去往何處。
天已經黑了,他們再趕路的話未免有些太過着急。
於是在白欣悅的帶領之下,衆人找到了一間客棧投宿,一路上走來所有人都在討論宸王殿下提出冥婚的驚天之舉,明日,便是他與白三小姐成婚的時候!
可惜,佳人不在,與他拜堂成親的只有白三小姐素日裡喜歡穿的那一件素色長裙,和長裙上放着的,帶着吊墜的豔紅浮蕊簪!
次日,他們幾人並未離開,白楓染提議他們在臺城多耽擱一天。白欣悅沒有異議,只是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屈膝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着窗外陰雲密佈,似乎下一刻便要狂風大作,雷霆驟雨一般。
她的心,痛的在滴血!
白欣悅看着遠方,那是帝都的方向,此刻,蕭寒應該已經去迎親了吧。雖然荒唐,雖然驚世駭俗,可她心中爲了他這番舉動微微的暖着,心疼着,無所適從着。
她是他的悅兒,是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娶的女子。
可現在,她只能呆在這裡,希望能夠離他近一些,更近一些。希望能夠去到那宏大的場面,觸碰他冰冷的靈魂,希望能給他一絲安慰,一絲溫暖。
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白欣悅抱着雙腿的胳膊緩緩的收緊,只覺得一股寒意自心底而生,向四周蔓延。她看着雲端翻滾的雲團,心也隨着它不停的起伏着。
沒多久的功夫,天空便狂風大作,傾盆大雨即刻而至。
帝都中,條條主街鋪滿紅錦,早該前往家中避雨的百姓們也一言不發的站在道路兩旁,站在滂沱大雨之中,任憑雨水沖刷着他們的身體,被冰冷所包裹。
丞相府外面,縱然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天地籠罩在灰濛濛的霧色當中,他們卻安靜無聲。
遠處,宸王府的花轎敲鑼打鼓的來了,樂聲隔着好幾條街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場婚事,沒有熱鬧,周圍一片寂靜。
楚蕭寒罕見的換下了他那一席白色長袍,穿上了新郎官兒獨有的大紅喜袍,清逸俊雅,姿容絕世。
紅衣的他更有邪魅之感,攝人心魂,動人魂魄。
白城等人站在府外,手中的托盤之中放着平日裡白欣悅最常穿的那一件素色衣裙,此刻已經被大雨淋溼。
“宸王府前來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