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在這氓城算是大戶人家,世代紮根於此,徐家以經商起家,到了這一代便只有徐朗一個獨苗,可惜他對於經商並不天賦反倒對於醫術很是上心,一次外出遊歷之後,偶遇神醫,得以拜入其門下,成爲關門弟子。
後來又陰差陽錯的成爲了楚蕭寒的手下,遊歷之後,他回到了氓城,開了一家小醫館,徐家見此事已成定數,便也不再強求,默許了這件事。
就這樣,徐朗在氓城跟基建穩,他秉性溫和,又有一手好醫術,自然這名頭很快便在百姓裡面傳開了,就是城主府中有人患病,也經常請他過府醫治。
竟然是一個翩翩如玉的世家公子,多少媒人踏破了門檻,想要給他提親,奈何徐朗有一個青梅竹馬,那女子的父親又是徐朗的授業恩師,過世之前將女子託付給徐朗。
女子自幼便身患頑疾,藥石無醫,只能憑藉的珍貴的藥材續命,他到這一生最大的心願便是能駕給徐朗爲妻,死而無憾,顧念着恩師臨終的託付,徐朗便也娶了她。
成親之後不久,她便舊病復發,臥牀不起,徐朗對她雖無男女之情卻也有着自幼一同長大的情誼,自然是盡心盡力的替她醫治,奈何人鬥不過天,眼見着那女子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徐朗也只能暗自嘆息。
聽完這些之後,白欣悅總算是明白了爲何學啦,能夠如此平靜的對待此事,她們二人原本就沒有任何的情義,只是那女子情深,徐朗不願她帶着遺憾離世才做出的成全。
白欣悅看了看院子,除了他們空無一人,墨月也去忙自己該忙的事情,木兮還沒有回來,她一人呆在院子裡也是無聊,便開口說道:“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可否去見見你夫人?”
“王妃身份尊貴,哪裡能……”徐朗趕忙說道。
“這裡沒有什麼王妃,也沒有什麼主從,我是你遠方的親戚,前來探病的,莫要忘了。”白欣悅含笑打斷了他的話,徐朗內心的等級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她也不會妄圖去改變什麼。
她不過是實在無聊,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徐朗自然不好拒絕,當下笑了笑,“內子若是知道,想必會十分開心的吧。”
說着徐朗便轉身帶着白欣悅往她的院子走去,剛一跨進院門,白欣悅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中藥味兒。
顯然徐朗也有些侷促不安,他這院子裡的藥味而終年不斷,實在有些沖鼻,“王妃若是……”
“我也是一名醫者,無礙的。”她含笑,徐朗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中是沒有說什麼,這時候屋裡傳來一道虛弱卻帶着驚喜的聲音,“夫君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今日醫館沒事要忙嗎?”
徐朗擡腳走了進去,白欣悅也緊隨其後,“你怎麼起來了?快就回去躺着。”
迎面走來的那名女子柳眉彎彎,肌膚細膩如雪卻帶着一抹病色的蒼白,一抹紅脣幾乎沒有血色,綰了一個婦人髻,渾身上下素淨的沒有一件首飾。柔姿綽態,我見猶憐。
她走了幾步,也發現了白欣悅的存在,先是靦腆的一笑,不安的問道,“這位是……”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貴人。”徐老走過去十分熟稔地從丫鬟的手中接過她的手,攙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桌椅上。
看到女子的表情,就知道徐朗先前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避免出現什麼錯漏,女子聽了徐朗的話,有些侷促不安的就要起身行禮,白欣悅連忙一個快步迎了上去,“夫人請坐,不必拘泥於這些俗禮,今日冒昧打擾,還請夫人見諒。”
那女子受寵若驚地搖了搖頭,緊緊的揪着徐朗的袖口,有些害羞。
“貴人要過來,你怎麼也不先與我說一聲,我好打扮打扮這副樣子怎麼見人。”那女子有些嗔怪的看着徐朗,徐朗爽朗一笑,溫聲道,“王妃不是那些世俗的人,你不必太過緊張,該如何就如何。”
“奴家蘇婉,給王妃請安。”她微微的頷首,白欣悅也是點頭示意,算是認識了。聊了沒多久之後,徐朗便藉口離開了。
“咳咳咳。”蘇婉用帕子掩着口鼻,轉過頭去,輕聲的咳嗽着,白欣悅連忙拿過一旁的茶杯,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喝點水。”
說完接過道了聲謝,氣氛又開始詭異地安靜了下來,白欣悅正想說什麼,卻聽蘇婉悠悠的說道:“會很危險嗎?”
她的思維跳躍的太快,白欣悅總是有些跟不上當下不解地望着他,說完又繼續說道:“王妃身份貴重,千里迢迢趕來元朝,想必是有要事處理,會很危險嗎?”
白欣悅這才明白,她是擔心這次的事情太過危險害了徐朗的性命,畢竟作爲暗樁,就是把性命懸在了刀口上,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
“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牽累徐公子。”
她好意解釋,蘇婉有些臉紅,垂下頭去,“奴家一直都知道夫君在爲貴人做事,只是奴家不喜歡干涉這些事情,奴家時日無多了,只盼着夫君未來的日子能夠平順一些,安然一生。”
“我明白。”他心悅,點了點頭,這樣的心思,她又如何會不懂?只是徐朗既然成爲了蕭寒的人,那麼風險是一定存在的,她雖然嫁給了蕭寒,卻無權處理他手下的人。
這條路是徐朗自己選的,旁人無權干涉。
“奴家也知道是奴家太過自私了,夫君不是小孩子,他有權利選擇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她的話匣子似乎被打開了一樣,滔滔不絕的說着,白欣悅坐在一旁安靜聽,似乎許久都沒有人來陪她閒聊,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絮絮叨叨地說着一些瑣碎的事情。
白欣悅在一次無意間也觸碰到了她的脈,最後得出的結論和徐朗一樣,就算是谷雪衣親自出手,也只有一成的把握。這女子,怕是很快便要香消玉殞了。
談話間,白欣悅也發覺了蘇婉真的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姑娘,談吐文雅,舉止有禮,滿腹詩書,且自有一股柔弱溫婉的氣質,她相信,上天若是能再給蘇皖幾年的時光,她一定能夠打動徐朗的心。
這樣的女子沒有幾個人會不動心的。
“你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眼裡的落寞白欣悅看在眼中,也只能這般安慰道。
蘇婉只是柔柔的搖了搖頭,淺笑道:“奴家的身子奴家自己清楚,近日總覺得精神恍惚,似乎一睡着就再也醒不來似的,奴家知道,這身子怕是已經支撐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