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的籠罩之下,整個京城都變得炎熱了起來,就連皇宮中也不例外。
此時的金鑾殿之內,依舊站滿了大臣。還有幾名大臣正站在大殿的正中央,腰部微微彎曲,將笏板放在自己的身前。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是他們的動作,沒有穆嘉賜的允許,卻不敢動彈半分。
汗水浸溼了他們身上的朝服,就連他們的臉上也冒出了不少的汗水,凝聚在一處滴落到地上,在寂靜的大殿之中,這種輕微的聲音,也變得尤爲的清晰。
穆嘉賜坐在龍椅之上,將右胳膊肘撐在大腿上,右手扶住了自己的下巴,眉頭微微地皺起,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戰戰兢兢的大臣們。
這一次的早朝,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大臣們在來到皇宮的路上,竟然已經聽說了穆嘉羽四人午時就要被斬首的消息。因此在早朝剛開始的時候,便有人爲穆嘉羽求情。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讓他心中對於穆嘉羽的殺意,更加濃厚了幾分。
他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到穆嘉羽已經死亡的時候了,這些大臣就算是想要繼續求情,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想到這裡,穆嘉賜的臉上更是揚起了一個嘲諷的笑意。
“皇上,這幾年來,五王爺數次震退倭寇有功。這朝堂之中,倭寇唯一忌諱的,便是五王爺。而且臣認爲,天陽國派天香公主來到我朝,本就沒安什麼好心,五王妃殺了她,那是在爲民除害。更何況,五王妃既然找到了替身,自然能夠掩人耳目。”
就在金鑾殿中已經寂靜了許久之後,又有腳步聲在大殿中響起。吏部尚書白呈的聲音,也隨後響起。
穆嘉賜的眉頭緊皺,一張臉上寫滿了不悅。他張了張嘴巴,正想開口喝止,但是白呈就好像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異常一樣,搶先一步繼續開了口。
“皇上,若是五王爺出事,只怕正合了倭寇的心意啊!到那個時候,天陽國若是再一次興兵進攻我明順朝,還請皇上您捫心自問一下,我們朝中又有哪一位將軍,能夠像五王爺那樣,每一次都能夠凱旋迴朝?”
白呈的話語說得迅速,穆嘉賜一時間一句話都插不進去。他臉上不悅的深情變得越來越濃重,就連看向白呈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殺意。
他正要喚禁衛軍把白呈拿下,誰知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御林軍的帶領之下,幾乎起來飛一樣地朝着金鑾殿的方向飛奔了過來。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在眉間已經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即便距離相隔甚遠,但是通過那個跑來的官員身上的服飾,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一名監刑官。有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中慢慢地形成。
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吸引了過去,因此方纔想說的將白呈拖出去的話語,也被他嚥了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啓稟皇上。”不過片刻的功夫,監刑官就已經跑了大殿的中央,遠遠地朝着
穆嘉賜的方向跪了下來。他的身份不好啊,因而是沒有這個權利靠穆嘉賜太近的。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話語還是清晰地傳入了穆嘉羽的耳中,“罪犯瑞王爺,和謝大人已經服刑。”
聽到這樣的話語,穆嘉賜的頓時鬆了一口氣,就連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不少。但是很快的,他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如果沒有出事的話,那麼這個監刑官,又何必這麼辛辛苦苦地來到這裡向他稟告?
他的心,隨着這樣的想法又一次緊緊地揪了起來,看向監刑官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跪在地上的監刑官,感受到了穆嘉賜看向他的目光,身體不禁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還是大着膽子,用顫抖的嗓音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臣……臣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現場突然間一片混亂,等到臣反應過來的時候,罪犯五王爺和五王妃,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監刑官的聲音因爲底氣不足而越來越輕,即便最後的幾個字沒有聽清,但是穆嘉賜心中還是明白了大致的意思。怒火在他的心中熊熊地燃燒着,甚至讓他覺得壓抑萬分。
猛然間,他抓起了放在案桌上的製作精緻的硯臺,直直地就朝着監刑官的方向扔了過去。
好在監刑官所處的位置比較遠,因而硯臺只是落在了他的前方。硯臺中已經由徐公公研磨好的墨汁,頓時隨着硯臺的落地黑乎乎地濺了一地。
所有的官員,都在這個時候嚇得噤了聲,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就連他們自己都辨別不清,這究竟是冷汗,抑或是因爲太炎熱而流下的汗。
不過,饒是如此,穆嘉賜臉上憤怒的神情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他拍案而起,手指也毫不客氣地指向了監刑官的方向,“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犯人都逃了,還不趕緊去找?!”
官員們面面相覷,唯唯諾諾地應了聲。只不過,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一個熟悉低沉的聲音,就在他們的耳中響起。不同於穆嘉賜的憤怒,這個聲音的主人,充滿了胸有成竹的味道,“不用找了,我不是就在這裡嗎?”
所有的人,都朝着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只見穆嘉羽不知何時已經現身在了金鑾殿之外,如今正牽着謝穆妍的手,一步一步地邁上階梯,施施然地走了過來。那從容的模樣,就好像完全把旁邊守衛的禁衛軍看成了擺設一般。
“你們眼睛瞎了嗎?還不趕緊將他拿下?!”穆嘉賜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他指着站在殿外的御林軍,破口大罵。
直到受到穆嘉賜的命令,禁衛軍們纔開始動了。他們拔出腰間的劍,只是還不等他們的劍觸碰到謝穆妍亦或是穆嘉羽的身上,穆嘉羽就以更快的速度將他們的劍挑來,並將謝穆妍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中,在禁衛軍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
他繼續向前走着,腳步依舊平穩。禁衛軍的阻攔,對他根本
就起不到絲毫的效果。
穆嘉賜見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甚至已經擺脫了禁衛軍的糾纏,臉龐頓時變得煞白一片,就連放在桌子上的手,也在這個時候因爲心中的不安而不停地顫抖着。
“穆嘉賜。”走到穆嘉賜面前,穆嘉羽才淡然地開了口。只不過,他對穆嘉賜的稱謂,不是“二哥”,更不是“皇上”,而是直呼其名。他這樣大不敬的行爲,頓時讓大臣們一陣譁然,看向穆嘉羽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一些不可思議的色彩。
就好像是沒有聽見周邊的聲音一樣,穆嘉羽繼續開了口,“多謝你替本王把持朝政這麼多年,但是本王想,你應該讓位了。”
羣衆中頓時因爲他那囂張的話語而爆發了更加激烈的新一輪的討論。而穆嘉羽,也在說完這襲話之後,抓着謝穆妍右手的手,也微微地緊了緊。
穆嘉賜臉上的神色,因爲他的話語而不停地改變着。但是穆嘉羽顯然不會給他反擊的機會,當下就加大聲音繼續開了口。那響亮的聲音,頓時壓蓋住了羣臣的談論。
“當年,先皇病危之前,明明想要傳位給本王,但是在本王回宮的路途之中,你竟然派人刺殺本王,害得本王墜落下馬。本王自知當時比不過你,這才請太醫放出了本王已經失去男根的假消息,只爲了能夠苟且偷生。”
他的話音剛落,穆嘉賜的嘴中就爆發出了一陣大笑聲,甚至就連眼角都露出了淚水。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將眼角晶瑩的淚滴拭去,看向穆嘉羽的眼神中,在慌亂中還帶着幾分嘲諷。
“穆嘉羽,你口口聲聲說,是朕搶了本應該屬於你的皇位,那你又有個證據?你可別告訴朕,你只有這幾句話作證明。那樣的話,別說是朕了,就連文武百官,還有這千萬的百姓們,也無法信服啊!”
穆嘉賜說得冠冕堂皇,就連一些私底下希望穆嘉羽能夠登上皇位的官員們,也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轉移到了穆嘉羽的身上,不住地打量着他,心中也一直在猜測他能否真的拿出什麼證據來。
面對穆嘉賜的質疑和諷刺,以及文武百官好奇的目光,穆嘉羽依舊是一臉的從容不迫。他就好像早就料到穆嘉賜會這麼說一般,右手伸到自己的脣邊,一陣哨聲,頓時從接觸的地方發了出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金鑾殿的門口。甚至還在禁衛軍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健步如飛地走到了穆嘉羽的身邊。
一保存完好的明黃色的布匹,也在這個時候從他的懷中掏了出來。
原本還在熱烈地討論的臣子們,在見到這張布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閉了嘴,金鑾殿中頓時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他們的眼中也充滿了詫異的神色。在朝中多年,他們依然知道,萬景手中的這個明黃色的東西,就是聖旨!
“這個章,是先皇獨有的。大臣們都知道事情,想必你不會不知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