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來到張氏的院子中的時候,謝詩韻謝詩芬雙胞胎兩個已經現在門口等候。一見到謝穆妍的身影,她們也顧不得年幼的時候還欺負過她,當下拉起了她的手就朝着屋子中走去。
“穆妍,你來了!求求你救救灝兒!”
張氏坐在牀邊,看着謝舒灝的模樣,臉上已經一片死灰,但在看到謝穆妍之後,眼中頓時又恢復了一些神采。
她急急地讓到一邊,讓謝穆妍爲他診治。
她現在的地位,可以說都是靠着謝陽灝才能得到的,說什麼也不能讓謝陽灝出事!
謝穆妍看着面前的這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只見他臉上出現了許多皮疹。她的眉頭略微皺了皺,用帕子裹住自己的手,拉開了一點他的衣服。
果不其然,他脖子裡、手腕上等身體的各各地方,都有着紅色的斑疹。
“他是不是打發熱,還伴隨着噁心嘔吐等現象,有時候還會驚厥?”
她將帕子扔到了一邊,又輕柔的在謝陽灝的手腕上繫上了一根絲線,這才藉着絲線爲他診脈。不出片刻,一個答案,已經仔她的腦海中形成。
“正是!大夫們都說已經沒救了,但是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張氏驚喜地看着謝穆妍,手中的帕子也因爲她的緊張而被她緊緊地揉捏在了一起。
“這是天花,很難治,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謝穆妍沉吟了半刻,才憋出了一些話來。
她的醫術雖好,但還沒有到達那種任何病症都能治癒的地步。就比如天花和肺癆,那靠中藥很難治好,沒有現代的那些技術,是很難治療的。要不然,在古代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死於這樣的病症。
“好在他的病情還不是很嚴重,有希望。”
沉思了半晌,一個藥方已經在她的腦海中漸漸地形成,當下也不再耽擱,拿起紙筆“刷刷”地寫下了藥方,就讓徐高前往慕樨堂去購買。
有錢不賺的,是傻子。
“這個藥每天服用一次。就是灌,也要給他灌下去……”
謝穆妍又細細地交代了不少事宜,包括別讓謝詩韻那兩個孩子太靠近,防止傳染等等,這才轉身離去。
等到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時,已經是日暮時分。她想起自從早上見過李氏以來,還沒有去看過她,當下就朝着她的屋子中走去,卻在屋子外面,聽到了一陣陣的笑聲。
那個熟悉的笑聲,不是鄒氏的又是誰的?!
她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冰寒,但還是輕輕地打開了虛掩着的房門,朝着裡面張望了兩眼。
“穆妍,你來了……咳咳……你看,謝夫人看我身體一直不好,就從寺廟裡給我帶了個藥方回來,說是能夠讓我的身體好着呢……咳咳咳……”
謝穆妍的進入,讓幾道寒風灌進了暖融融的屋子中,李氏頓時咳嗽了兩聲。
她在將所有的話語都一口氣說完之後,更是咳得直不起腰來,一張已經帶上了細微皺紋的臉憋得通紅,看得謝穆妍快步走到了她身邊,心疼得爲她順了順氣。
“穆妍,你可終於回來了,妹妹在這裡可是等了你好久了,飯菜爲你熱了好多次。”
鄒氏看到謝穆妍的目光從來都沒有往自己的方向瞥來一眼,就好像把她當成了空氣一樣,頓時尷尬地笑了笑,在李氏喘勻了氣之後,沒話找話地說着。
她的臉上因爲有謝穆妍的藥膏的緣故,一年前被燒傷的地方已經恢復了原樣,甚至還比以前還要再柔嫩一些,因此笑起來,倒也沒有以前來的那樣猙獰了。
“多謝謝夫人的好意。只是天色已晚,我孃親也需要休息,您還是請回吧。”
謝穆妍趁着爲李氏順氣的空檔,仔細地爲她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除了老毛病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但是,這也並不意味着她就會對鄒氏放鬆警惕,因此毫不客氣地下起了逐客令。
鄒氏已經習慣了謝穆妍對她這樣的態度,在點了點頭之後,便心平氣和地走了走出了黎落苑。
“娘,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亂收她的東西。她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謝穆妍起身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親眼看着鄒氏走出了黎落苑的大門,這才關上窗戶走到李氏的身邊,嗔怪地看着她。
她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藥方,仔細地看着,直到確定了這個藥方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放心地交到了一邊的馨然的手中。
“娘一直吃我的藥方,估計也快沒什麼作用了。就用這個試試吧。”
說完這句話,謝穆妍頓時就感覺自己極爲疲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想動彈。
她身爲一個大夫,被前來慕樨堂中看病的病人稱爲神醫,卻獨獨不能醫治好自己母親的病,她也有她的無奈……
站在一旁的馨雨看了眼謝穆妍,想要告訴她李氏這是肺癆,但是腦海中隨後又想起了李氏交代的聲音,只得頓住了想要前行的腳步,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她們一眼。
“你看看你,還說人家沒安好心呢,現在不還是一樣要用人家給的藥方?”
李氏笑了兩聲,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謝穆妍的腦袋。
“孃親覺得,自從婉容那個可憐的孩子去了之後,謝夫人就看開了許多,你看,她現在就一直爲我們祈福,而且對灝兒那個孩子,也很疼愛呢。”
她說着,臉上也揚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冤冤相報何時了?還不如摒棄前嫌,重頭開始,做一對好姐妹……
看着李氏那模樣,謝穆妍將頭扭到了一邊。
如果她告訴李氏,張氏在收了鄒氏送來的香囊之後,謝陽灝就得了天花,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這麼想……
夜幕降臨,謝穆妍在李氏處用過了晚飯之後,就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黑夜中的幾顆明星顯得尤爲耀眼,看得出來,明天是一個好天氣。
謝穆妍一個飛身,就跳到了自家的屋頂上,愜意地躺在瓦片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穆嘉羽怎麼樣了?是不是在荒野中風餐露宿?
他明明剛走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卻也讓謝穆妍覺得尤爲思念。不知不覺間,她早就已習慣了他陪伴在自己的時光。
而此時的穆嘉羽,此時正和他的一干軍隊,停歇在了一處曠野之上,搭棚準備休息,卻在這個時候感覺自己的心絃突然跳動了一下。
他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腦海中,有一個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
“王爺,你說這一次,會不會就好像上次那樣,是皇帝那個殺千刀的設下的計謀,讓我們哥們衝進去找死的?”
青黎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打碎了穆嘉羽腦中的映像。
“不會的,闌城離京城那麼遠,穆嘉瑞將兵力運輸到那裡,躲不過我們情報組織的眼睛,而且,距離自己遠的軍隊,並不好控制。穆嘉瑞還不至於作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
穆嘉羽將雙手背在了自己的身後,擡起頭來望着天上的星空,彷彿通過這個方式,就能夠看到謝穆妍的笑靨一樣。
“也是……嘿嘿……是屬下多慮了。”
青黎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眼睛四處亂瞄,正巧落在了穆嘉羽腰間的玉佩上。
“咦,王爺,你玉佩上怎麼掛上東西了,還是一個小型的香囊?嘖嘖嘖,謝二小姐可沒有這樣的手藝,您這個東西,不會是四處留情,人家小姐留給你做紀念的吧?”
他用自己的肩膀拱了拱穆嘉羽的,一副哥倆好的表情,無時無刻不在八卦着。
“胡說八道些什麼?!這是夫人給王爺的。”
萬景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青黎的身後,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腦袋上打了上去。
這個香囊是由李氏親手縫製的,裡面塞了一縷謝穆妍的髮絲。將這個交給王爺,也就說明她打心眼裡已經認可了這個女婿了。
“噢,我還以爲,富景樓的秋姑娘覺得王爺比她等的那個男人更優秀,看上王爺了呢。”
青黎嘿嘿一笑。他自從臉上的那道傷疤消失了之後,人也變得開朗了不少,只不過看上去少了幾分豪氣的他,這麼一笑,怎麼看都感覺有些猥瑣的味道。
“敵襲!”
一聲嘹亮的聲音突然在半空中響起,打破了夜晚的安寧。
穆嘉羽三人將香囊的話題放到了一邊,齊齊朝着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
只見四周突然升起了火光,在冬夜中散發着溫暖的光芒,卻讓人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陣寒意。
前來的敵人,竟然將他們五百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這得有多少人馬?!
“王爺,目測敵方至少三千人馬。”
萬景飛身上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棵樹,眺望了一眼後,得出結論。
穆嘉羽的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火光,似乎在思考對方究竟是誰的人馬。
“三千人,好手筆!這是擺明了想要讓我們死在這裡呀!果然那個皇帝居心叵測,說什麼讓我們去剿匪,原來是半路上有埋伏!”
青黎聞言,做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只是那摩拳擦掌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有半點害怕。
他上前兩步,挑釁地看着對方領頭的人。似乎只要那個人一聲令下,他就會立馬衝上去同那人一比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