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光照射在皇宮的屋頂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穆嘉羽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看了眼自己身後的護衛,又看了一眼皇宮,微微扯動自己手上的繮繩,坐下的駿馬便邁開腳步,高昂着腦袋朝着前方走去。
穆嘉羽身後的護衛,頓時一個個跟上。隊伍中間滿載的貨車,在被拉動時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響。萬景始終跟在穆嘉羽的身邊,在穆嘉羽走出宮門的剎那,他上前兩步,原本冰冷得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幾絲動容。
“皇上,我們何不派遣使臣出使梓月國?”他說話的口吻雖然冰冷僵硬得幾乎沒有任何感情,但是還是能夠聽出一些他話語中的反對味道。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梓月國只不過是明順朝的附屬國罷了。穆嘉羽就這麼帶上禮品親自前往梓月國,實在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即便是派出使臣交涉,穆妍也不會答應回來。”穆嘉羽的頭高高揚起。他苦笑一聲,說話的口吻中,帶了幾分無奈的味道,“到時候浪費了時間,沒準有些人,都已經趁虛而入了。”
萬景默然。即便穆嘉羽沒有明說,他心中也明白,穆嘉羽指的是成顥。他控制坐下的馬匹放緩了速度,轉移到了穆嘉羽的身後。的確,謝穆妍倔強的很。區區使臣,或許真的沒有把她勸回來的能力。
而且,兔子急了還咬人。他毫不懷疑,謝穆妍若是被逼急了,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動來。
眼見着穆嘉羽身後跟隨的侍衛也已經走出了皇宮的大門,一道嬌弱的聲音,卻突然間在衆人的耳邊響起,“皇上,請您留步!”
穆嘉羽的眉頭微微皺起,即便心中不願,不過他在想到了張朵雅微微隆起的肚子之後,還是停下了繼續前行的隊伍,朝着自己的身後看了過去。
一抹嫩黃色的身影,在隊伍的後方慢慢地顯現。張朵雅今日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薄薄的嫩黃色的衣料穿在她的身上,在夏日之中讓人感覺到了一陣舒適的感受。由於一路奔跑的緣故,幾縷髮絲調皮地垂落在了她的耳側,讓她原本五官深邃的臉上,又多了幾抹嬌俏。
“皇上,您……真的要去梓月國嗎?”張朵雅咬了咬自己的下嘴脣,擡起頭來含情脈脈地看向騎在高頭大馬的穆嘉羽,梨花帶淚的臉龐之上,充滿了楚楚可憐的韻味。
沒有得到穆嘉羽的回覆,一抹心急的神色,在她的眼底獨佔,不過很快就被她掩藏了下去。在感覺到穆嘉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的手頓時看似無意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暗示自己的肚子中,還懷着謝穆妍的孩子。
而一直站在她的身後默不做聲的張卜璃,也在這個時候總略微帶哀求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他的心臟在快速地跳動。
畢竟若是真的讓穆嘉羽和謝穆妍碰面,只要二人一坦誠交流,那麼他一開始做的派人假扮黑衣隊的人,前去刺殺謝穆妍的一系列工作,就全部都白費了!
這般想着,他的眼中也多了幾分堅定的情緒。他朝着穆嘉羽的方向單膝跪地,不斷閉合的嘴脣發出了哀求的話語,“父皇,還請您看在母妃還有孕在身的份上,留下來陪伴母妃吧。”
聞言,別說是穆嘉羽,就連萬景的眉頭緊緊地皺起,眼中多了幾分不耐的神色。他就好像沒有看到張朵雅母子對他偷偷投來的警告的目光一般,冰冷的幾乎沒有一絲音調的聲音,傳進了衆人的耳中。
“皇上,皇后娘娘也有孕在身。如今怕是已經快有六個月的身孕了。”
萬景那狀似無心的話語,卻好像炸彈在穆嘉羽的耳邊炸開。他原本握着繮繩的手不禁緊緊用力,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把不長的指甲掐進自己的肉中。
他只要一想到謝穆妍的肚子中還懷着他們二人的孩子,心中對於謝穆妍的情感,來得便如潮水那般猛烈,甚至超過於他對於任何一個人,亦或是一件事的情感。
萬景的這句話,也讓他更加堅定地確定了自己要前往梓月國的信念。
“朕去去便回。璃兒這段時間聽從太傅的話語,好好陪伴你的母妃。至於你……”穆嘉羽淡淡地吩咐着,隨後便將目光轉移到了張朵雅的身上,“好好養胎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別想太多了。”
話畢,穆嘉羽便牽動繮繩,頭也不回地離開,徒留下張朵雅和張卜璃留在原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二人的目光有了短暫的接觸,紛紛露出了幾抹怨恨的神色。
……
當穆嘉羽出行之時,謝穆妍在梓月國中,實際上也沒有閒着。她的藥鋪酒樓雖然開遍大江南北,但是畢竟沒有京城和一些其他的重要城市發展得那般好,因而在她來到梓月國這一段時間之中,便將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酒樓和藥鋪的整頓工作上。
有了謝穆妍這個幕後大老闆出手,位於梓月國的慕樨堂和慕塵軒便以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速度,快速地發展了起來。而暗影樓也在這個時候注入了一批新鮮的血液,訓練得如火如荼。
一切都在事先預想好的軌道上發展。不過她毫不懷疑,若不是有謝穆欣和葉孤城的幫忙,她可能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取得這麼大的成效。
與此同時,她還要感謝的一個人,便是一直在背後默默地支持着她的成顥。
“主子,您別發呆了。成大人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了。您在這樣盯着人家看下去,人家都要害羞了。”
就在謝穆妍因爲突然間想到成顥而微微走神的時候,馨然調侃的聲音,卻突然在她的耳邊響起,讓她在馨然話音落下的下一秒,便突然間回過神來。
她朝着自己的前方看去,才發現成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正面含笑意地看着她。只不過,或許是因爲她方纔一直盯着他看的緣故,此時此刻他的面容上,還升起了兩抹可疑的紅雲。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謝穆妍在自己的心中默默地說着,不過看向成顥的眼神之中,還是揚起了一個親切的笑臉,“你怎麼一聲不響的,就跑過來了?”
她那自然的目光,讓成顥臉上原本的那些尷尬的神情,也快速地消失不見。他的臉上緩緩地揚起一個笑容,看向謝穆妍的眼中夾雜着愧疚和深情的複雜神色。
“我母后要見你。”他在說完了這一席話語之後,便低下頭開,似乎是不敢面對謝穆妍的目光。
謝穆妍的身體微微一愣,雙手也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口中喃喃地重複着成顥的話語,“你母后要見我?見我做什麼?”
成顥的母后,說的也就是梓月國的皇后娘娘了。謝穆妍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將目光定格在成顥的身上。
“主子,您又傻了吧?我猜啊,是梓月國的皇后娘娘聽說成大人心有所屬,想要看看抓住自己兒子心臟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呢。再說了,我們也不好隨便猜度皇后娘娘的心思,不如去看看吧。畢竟,我們現在也只是寄居在別人的領地上。”
最後一句話,馨然有意地放低了聲音,用只有她和謝穆妍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地說着。
謝穆妍微微點頭,在成顥期盼的眼神之中,終究還是站起了身來,一手撫摸着自己明顯隆起的肚子,走到了成顥的身邊。
成顥的目光下意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眼中有落寞的情緒一閃而過。他本想請謝穆妍換一套寬鬆的衣服再隨他前行,但是當他接觸到謝穆妍那似乎帶着幾分疑惑迷茫的眼神之後,心中頓時一片不忍,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也被他一口嚥了下去。
“我們可以走了嗎?”謝穆妍一直低着頭,因而沒有注意到成顥欲言又止的神情。她自然地站到成顥的身側,毫不矯揉造作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在他的耳旁響起。
成顥臉頰上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紅暈,此時此刻又在他的臉頰上顯露出來。他低低地應了一聲,隨後便率先邁出腳步,朝着他母后的寢宮而去……
來到梓月國也有了不短的時間,不過這還是謝穆妍第一次見到梓月國的皇后。
皇后的臉龐,並非她想象中的那般嚴肅不阿。恰恰相反的是,看上去柔和萬分,就連嘴角,也始終掛着一道淺淺的笑意。她的臉龐保養得宜,明明已經是將近五十歲的年紀,但是看上去卻彷彿只有三十出頭。
謝穆妍在打量着皇后的同時,皇后樂氏也在這個時候不停地打量着謝穆妍。將謝穆妍從頭打量至尾的她,臉上爲謝穆妍的外表感到驚豔的同時,眼底也因爲謝穆妍面對審視時的鎮定,而多了幾分欣賞的目光。
“你就是謝穆妍?根據顥兒所說,他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是你救了他?”在一段沉默過後,樂氏終於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