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瀟看着手中的紙條,沉思着。
以他對夏靜月的瞭解,她絕不是那麼無聊的人,甚至算得上是個很懶的姑娘,能不出風頭絕不出風頭,有時間不如看書睡覺弄美食。就算她喜歡的賺錢,也只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不會拿自己的聲望來作文章。
若不是事出有因,她絕不會搞這麼大的噱頭,出這麼大的風頭。
他問費引:“杏林堂那邊出什麼事了?”
費引敢把這個消息傳過來,底下自然早把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這是杏林堂與仙草堂之間的恩怨。去年仙草堂收買顧杏林堂的訂貨夥計,暗中將訂貨的數量改了,又矇騙了杏林堂的掌櫃簽字畫押,使得杏林堂今年傾家蕩產地買了十萬斤的土茯苓。夏姑娘爲了替杏林堂賣出這十萬斤的土茯苓,就做出了這龜苓膏。”
韓瀟想到夏靜月那淘氣的樣子,神色微霽,“也只有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能弄出這名堂來,還編出幾個新成語?真是……讓人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韓瀟搖頭,啼笑皆非。
費引見韓瀟難得地心情大好,小小地奉承了一句:“可見夏姑娘爲人仗義,爲朋友解難不惜兩肋插刀,好個豪情萬丈的女子。”
韓瀟又搖頭,輕笑道:“你這般說,可見並不真正瞭解她。”
費引一愣,問道:“這是何意?”
韓瀟將手中的紙條在燭火中燒成灰燼,徐徐說道:“若說她幫杏林堂解困,以她的性格會做得出來。可僅十萬斤的土茯苓,並不需要如此賣力地廣而告之,更不需要這一套接一套的套路。她如今弄的這個大陣仗,不像在賣十萬斤土茯苓,倒像在賣一百萬斤似的。”
如果僅僅是賣掉那些土茯苓,在望楚論文賽打響名氣就差不多了。十萬斤土茯苓聽着雖多,但以其新穎以及多功效爲賣點,再有君子社名望加持,京城這麼多人一分下來,兩三個月足以賣完。
杏林堂只欠幾千兩的債,一個月足夠賺回這筆債,因此,只是還債的話根本不需要用如此大的力度做宣傳。
而夏靜月,又是贊助,又是畫畫,又是寫字的,將龜苓膏弄得滿城盡知,猶如在用牛刀來殺雞。
韓瀟見費引臉帶疑惑,手指往某處一指,“你可還記得,她種了多少菊花?”
費引恍然大悟,“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裡,今年秋天那萬畝菊花就要採收了,夏姑娘這是在預熱呢?”
有了龜苓膏這一新穎食物讓京城人耳目一新,再由她推出菊花茶之類的新型食品,京城中百姓就容易接受得多了,而且也會生起期待與嚐鮮之心。
萬畝菊花可不少,尤其是每年都有這麼大的產量。
費引心中大大地爲夏靜月寫了一個服字,“夏姑娘做事不像是個閨閣中的小姐,倒像是見過大世面似的,不僅目光看得遠,考慮事情還非常全面和周到,難得!難得!”
若說以前費引願意去籌劃讓夏靜月嫁入睿王府的事,是看在韓瀟不喜歡其他女人的份上,他身爲下屬不得不而爲之的話,經過此事,他的想法就有所不同了,他在夏靜月身上看到了不同於其他閨閣小姐的手段和氣魄。
一個有謀有略的睿王妃,比那些只會爭風吃醋的睿王妃強多了,尤其是在這個奪嫡的重要時刻,賢內助絕對是一個優勢極大的助力。
因此他現在籌劃此事,就不是不得不去做,而且心甘情願地去做。
費引主動地問道:“殿下,要下官暗中使人助夏姑娘一臂之力,將這風頭推到更高嗎?”
韓瀟擡手止住了,說:“既然她已經有了法子,就不用再去畫蛇添足了。不過,你可以讓望北樓的掌櫃去跟杏林堂接洽一下,與杏林堂保持些生意來往。”
有了這一來往之後,等秋天的菊花茶出來後,如果不好賣的話,他就可以讓望北樓名正言順地吃下來,那丫頭就不會頭疼銷路的問題。
雖說萬畝菊花的產量不是少數,全部包下來是一大筆錢,但誰讓他只看上那個不省心的丫頭呢?即使是負擔,也是一份甜蜜的負擔。
此時王爺大人顯然忘了,人家之所以會一口氣種上那麼多菊花,還不是拜他所賜……
夏靜月做事絕不喜歡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除了在望楚論文賽中打響名氣外,她還走起其他路線。
多一條路,就多一份收穫嘛。
夏靜月除了給夏府送回去一份龜苓膏外,還另備了幾分。
一份給安西侯老夫人及夫人送去,寫明食用功效,以及禁忌事項,親自送到安西侯夫人手上。
安西侯夫人的兒子是君子社中的一員,她早從兒子口中得知龜苓膏的事情,見夏靜月親自送了過來,希罕得不得了。
“夏姑娘,這就是傳說中的龜苓膏?”
夏靜月送來的這一份,是直接將剛熬好的藥汁倒在精緻的盆中,待它冷卻凝固而成的一整塊,足有八九斤之多。這是看在豪門貴族人多的情況下專門弄的,要是用賣的那種小碗可不夠這一大家分的。
“正是。”夏靜月順便還給安西侯夫人把了一次脈,“夫人最近體內有些肝火,是否有頭痛失眠,易怒眼乾的症狀?”
安西侯夫人連不迭地點頭,拉着夏靜月急切說:“的確如此,這些幾天乍寒又暖,我夜裡總是睡不好,心情也煩躁不安。你剛說的這些症狀我都有,夏姑娘,我是不是病了?嚴重嗎?可有良藥?”
夏靜月笑道:“夫人不用着急,症狀不重,調理一下就行了,不用特地開藥,只是平時別吃太上火的東西就行了。”
“那得用什麼調理呢?”
夏靜月想了一下,說:“說起來這龜苓膏也是可以清熱去火的,可以緩解夫人的症狀,只不過它的配方是針對大衆的,藥效會比較弱。這樣吧,我回去另給夫人熬一份龜苓膏,加一味去肝火的雞骨草進去,專門針對夫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