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回神，身後蘭羽卻癟了癟嘴，開始和侄子爭辯起來。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兔子不吃窩邊草，淺淺不是兔子，不能夠吃窩邊草。＂
鳳淺兮再次被萌萌噠的娘給雷到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蘭華卻淡定而彪悍的又接下一句，＂好馬不吃回頭草。她雖然野，卻也算是兩駒，不能毀在一顆快要枯萎的草身上。＂
鳳淺兮風中凌亂了。
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瘋瘋癲癲的母親和一本正經的表哥居然學會了拐彎抹角和隱喻諷刺？他們倆誰被附身了？還是都被附身了？
她怔怔的坐着，身邊左右兩人卻爭執不休。
＂什麼枯萎的草？＂蘭羽不依，＂我的淺淺喜歡，什麼草都可以。＂她一拉鳳淺兮，很強勢的說道：＂淺淺要嫁自己喜歡的人，容臻再好淺淺也不能嫁。＂
＂姑姑。＂蘭華很有耐心的說：＂兮兒現在誰都不喜歡，您讓她嫁給楚曄也未必就是對她好。＂
＂誰說的？＂
蘭羽擡起下巴反駁，＂淺淺喜歡的就是楚曄，她自己親口說的。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敢幫着外人想拐走我的淺淺，我、我就不認你這個侄兒了。＂
鳳淺兮被母親氣呼呼的可愛樣子逗笑了，見蘭華還欲說什麼，忙伸手打斷。
＂停，你們倆別爭了，聽我說一句行不行？＂
兩人頓時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灼灼似火。
鳳淺兮被看得一抖，表示壓力山大。
她輕咳一聲，微笑着看向母親。
＂娘，我知道您是爲我好，但是我現在跟楚曄真的沒什麼關係了。我發誓，這句話絕對百分百真心，沒有一丁點勉強。＂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三個手指頭做指天發誓的模樣。
蘭羽若有所思，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忽然道：＂淺淺，你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今天下午你跟楚曄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一回來就沐浴更衣？難道你們……＂
＂沒有。＂
猜測到母親言語中的隱晦暗示，鳳淺兮立即否認。
＂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也沒發生。＂末了她又軟了聲音道：＂娘，您就別亂猜了。您想知道什麼，回去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蘭羽瞅着她，似乎在思考她這句話的可信度，半晌才勉強的點點頭。
＂好吧。＂
鳳淺兮鬆了口氣。
＂但是……＂蘭羽突然話音一轉，＂你不能對我撒謊。＂
＂是是是。＂鳳淺兮忙不迭的點頭，＂您想知道什麼，我一定老實交代絕不隱瞞，這樣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蘭羽滿意的點點頭，沒再繼續逼問。
那邊蘭華也沒再說話，兩人終於一致停歇了關於對鳳淺兮終身問題的連番轟炸和詢問。
鳳淺兮這才徹底的吐出一口氣。
剛回到淬芳閣，蘭羽就拉着鳳淺兮不停的問：＂淺淺，你快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鳳淺兮無奈道：＂娘，我還沒用晚膳，現在好餓。＂
＂啊？＂
蘭羽先是呆了呆，而後滿臉的焦急自責，＂都怪我，你剛纔回來，肯定是沒時間吃東西的。＂
她邊說邊回頭對外面的人吩咐，＂快去傳膳……＂
＂娘。＂
鳳淺兮忽然拉住她的手，輕聲道：＂我想吃您親手做的芙蓉香蕉卷和棗泥糕。＂
蘭羽一怔，眼中密密麻麻都是昔年回憶，而後淡淡一笑。
＂好，我給你做。＂
淬芳閣是沒有小廚房的，所以只能去御膳房。
這些年蘭羽深居簡出，再加上在長生殿十年，宮裡很多人都不認識她，別說宮女下人們了。鳳淺兮也差不多，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來這種地方的，還好有執事女官，直接趕走了御膳房的廚子下人，恭敬的將兩人請進去。
鳳淺兮是不擅長做點心的，只能在旁邊打下手，洗紅棗，剝香蕉，調製糖水……
蘭羽在旁邊揉麪，神色柔
和而認真。
鳳淺兮忍不住問道：＂娘，您在婆娑族的時候應該也是千金大小姐，怎麼還會做這些事？＂
蘭羽笑笑，眼神溫柔而遙遠。
＂你外祖母去世時候我才五歲，哥哥那時候又繼任族長不久，要打理族中事物還要照顧我，常常忙得焦頭爛額。一年後，他就娶了妻，嫂子是個溫柔又賢惠的女人，常常給我做很多好吃的點心。我那時候嘴饞，又愛粘着她，每次她做點心的時候我就跟過去看，耳濡目染的，也就會了些。後來，嫂子難產去了……＂
說到這裡，她有些感傷。
＂臨終前她拉着我的手，拖我好好照顧小華，那年我八歲。＂她嘆息一聲，＂哥哥因公事繁重對她多有疏忽，一直心中愧疚，所以之後再也沒有續娶。自那以後，小華就一直跟在我身邊。他小時候挑食，辣的不吃，酸的不吃，太清淡或者太甜膩的東西他也不吃。＂
她回過頭來對鳳淺兮一笑，用沾滿面粉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和你一樣，難伺候得很。＂
鼻子上沾了麪粉，鳳淺兮也不理會，道：＂我哪有那麼刁鑽？最起碼我喜歡吃辣。＂
＂你呀。＂
蘭羽笑着搖搖頭，眼神寵溺。
＂我就給他做以前嫂子經常給我做的松子糕和栗子糕給他吃，嗯，他倒是挺喜歡，慢慢的又有別的要求了，說天天吃這兩樣點心吃膩了，要吃別的。＂她無奈的嘆息一聲，道：＂沒辦法，我只能去翻食譜，慢慢的學。基本上把食譜上所有點心都學會了，天天都給他吃不一樣的，他就沒辦法挑了。＂
鳳淺兮輕笑，＂然後呢？他總不能日日都只吃點心吧？＂
＂當然不可能。＂
蘭羽將煮好的棗子舀起來冷卻，繼續說：＂不過這就不是我的事兒了，這是廚子的任務。＂
她想起以前在婆娑族的日子，神色淡淡懷念又並幾分唏噓的感嘆。
＂那時年幼，天真爛漫，無憂無慮，什麼也不必操心，所以養成了我調皮玩鬧的性子，以至於後面闖下大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