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寒清負手站在大門外,凝目看着遠處的山,見靈兮出來,他沒說什麼,只是握着她的手,一路朝山下走去。
靈兮回頭,彷彿看到一年前,穆寒清站在這裡,冷冷的警告她時的樣子。
“快下雪了麼?”靈兮迷濛着雙眼問。
“不會!”穆寒清握着靈兮的手,朝山下走。
靈兮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幽幽的說:“殿下,我不用你拿命還我。”
穆寒清沒說話。
“我只希望殿下護我在意的人此生周全,讓他們安然到白頭。”靈兮嚴肅的看着穆寒清,希望他能答應自己的要求。
她在意的人裡,自然也有一個他。
穆寒清遙望着天邊,淡聲說:“風雪,快來了!”
剛纔還說不會下雪!
“我們回去吧!”他握着靈兮的手,堅定的一步步往山下走。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沉默着回到太子府。
兩人回到太子府後,靈兮站在得月閣大門口,提着裙襬居高臨下的看着穆寒清,淡聲說:“殿下,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靈兮……我們剩下的時間並不多,我不想用來置氣。”穆寒清握住靈兮的手腕,不許她離開。
靈兮沒有回頭,只是伸手狠狠的扒開穆寒清的手,拉扯之間,那串紅豆手鍊散落在地面,一聲聲敲打在靈兮心上,很痛!
而緣分,似乎也如這紅豆,就這樣消失散了。
可靈兮沒有回頭,她一步步走上臺階,當着穆寒清的面,將大門關上。
穆寒清一伸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紅豆全都被他納入掌心,看着那一顆顆紅豆,穆寒清驟然縮緊手掌,可到要發力的那一瞬間,他有攤開了手掌,終究沒捨得真的碾碎。
家裡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局,誰都不敢惹穆寒清。
朝堂上卻傳來消息,稱軍營裡面出現一種很奇怪的現象,數萬將士參與了一場他們都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的鬥毆事件當中。
皇帝龍顏大怒,命穆寒清即刻啓程去調查清楚。
不得已,穆寒清只能馬不停蹄帶人去調查軍營鬥毆事件。
穆寒清離開太子府的消息,宇馨早早就告訴了靈兮,得知穆寒清不在家,靈兮這才走出大門,朝正房那邊走去。
“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宇馨見靈兮朝正房那邊走,便說要陪着她。
靈兮搖頭,淡聲說:“我就在四處轉轉,你不要跟着我,也不要讓魅姬姑娘跟着我!”
“王妃……”宇馨有些擔心靈兮。
靈兮幽幽的看着宇馨,淡聲說:“我不會傷害那位心月姑娘,也不會逃走,所以請給我一點自由。”
靈兮的話不重,但是宇馨卻沒敢再跟上去。
靈兮見宇馨沒有跟上來,這才放心朝正房那邊走去。
靈兮進門後,便看着那位心月姑娘說,“心月姑娘,我來了!”
牀榻上的心月一點反應都沒有。
靈兮不死心,又叫了一遍:“心月姑娘?”
“心月大人受傷頗重,從進門後,便一直沒有清醒過,你叫她也沒用!”魅姬站在靈兮身後,淡淡的看着她說。
靈兮身子一顫,淡聲說:“我知道了!”
她深深的看了心月一眼,而後轉身朝得月閣走去。
當夜。
得月閣。
靈兮坐在繡架前,正在繡一件淡藍色長袍的前襟。
一蒙面女子悄然出現在在靈兮身後,她手裡拿着一把長劍,長劍在燭光下,閃爍着微微的寒光。
靈兮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活計淡聲說:“姑娘終於起來了!”
“葉靈兮,你要知道,太聰明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那女子冷聲說。
靈兮淡淡的看着她笑:“姑娘若是此時殺了我,你與寒清的封印又當讓誰解?”
原來,這女子竟是……心月!
只是,原本躺在榻上的心月,爲何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靈兮面前?
“寒清豈是你能叫的,當初要不是你母親,我與寒清又如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既然已經被靈兮拆穿,心月也不想再隱瞞了,她淡淡的看着靈兮,將面紗取了下來。
靈兮眸色平平的看着她說:“姑娘口口聲聲說我害了你們,可我更想知道,爲何他們認爲已經快要死去的你,卻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
心月冷笑着用長劍有節奏的拍打着掌心,看到她這個動作,靈兮心裡閃過一個熟悉的場景。
這個動作,她好像在哪裡看見過?
“因爲,我要殺了你……”心月說罷,便拿着長劍朝靈兮的肚子刺過來。
此時,羅剎忽然從暗處竄出來,用自己的破雲劍擋住了心月的長劍,鐺的一聲,兩人的劍在空中相會,迸發出激烈的火花。
“妖女!”羅剎說罷,忽然收手,讓心月的長劍朝自己逼近,眼看着心月的長劍要劃破羅剎的脖子,羅剎卻忽然伸手一掌拍在心月的身上,讓心月不得不退後數步。
羅剎執劍站在靈兮前面,防備的看着心月。
心月冷冷一笑,淡聲對羅剎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宇馨!”羅剎也知道,自己不是心月的對手,可是她既然處心積慮的瞞着蒼山的人,自然不希望蒼山的人發現她已經能自由行動。
心月沒想到羅剎一個大男人,打不贏卻要喊宇馨出來,她咬牙恨聲道:“總有機會取你二人小命。”
言落,消失在靈兮房中。
看來,羅剎賭這一把,賭對了。
“羅剎大哥,你沒事吧?”靈兮連忙走上前來查看。
羅剎搖搖頭說:“這女人,有問題!”
“她的動作,讓我想到一個人?”靈兮雖然覺得荒謬,但是還是忍不住將事情告訴羅剎。
羅剎挑眉看着靈兮,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她剛纔用劍拍打手心的動作和節奏,跟那面具人一模一樣!”靈兮學着心月拍打的拍子,告訴羅剎。
羅剎驚訝的看着靈兮問:“你不會……”
“雖然很荒謬,但我總覺得她就是那個人。”靈兮越想越覺得她就是。
“我去查!”羅剎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靈兮的房間,剛走到門口,他又轉回來,眼睛盯着靈兮的肚子看。
靈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便說:“羅剎大哥覺得我很荒謬是麼?”
“帶你去後院!”羅剎拉着靈兮的手朝後院走去。
靈兮覺得莫名其妙,便問:“羅剎大哥,怎麼回事?”
“先去一下,就知道了!”羅剎執意拉着靈兮的手往後院走。
兩人去到時,顧星魂正在逗孩子,見靈兮同羅剎手拉手一起進門,他嘖嘖搖頭說:“你們兩個,公然在穆寒清府上拉手,膽子可真大。”
“替她號脈!”羅剎難得理顧星魂的胡說八道。
倒是葉筱筱看不下去,走出來剜了顧星魂一眼,淡聲說:“你再說一次試試?”
“不說不說,號脈!”顧星魂在葉筱筱面前,完全沒脾氣。
顧星魂閉上眼,認真的替靈兮號了一次,張開眼時,他的眼神裡面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覺得是那樣麼?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顧星魂不相信,又號了一次。
可兩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他就坐不住了,顧星魂指着靈兮的手腕說:“你自己來一次?”
被顧星魂緊張的情緒感染,靈兮的面色也凝重起來。
“有什麼可瘋的?”靈兮伸手自己給自己號了一次,然而她的表情看上去比顧星魂更加難以置信,她搖着頭說:“不對,不是這樣的,應該不是這樣的!”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回事?”葉筱筱一個人乾着急。
顧星魂拍着手掌說:“這下好了,我倒是要看看,穆寒清他怎麼捨得!”
“靈兮懷孕了!”葉筱筱篤定的說。
顧星魂點頭,神情非常激動。
羅剎的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唯有靈兮,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五味雜陳。
“你怎麼發現的?”顧星魂問羅剎。
羅剎欲靈兮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有開口。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葉筱筱問靈兮。
靈兮沒有說話,顧星魂接過話茬說:“這事要穆寒清自己做決定?”
“不,他一定會捨棄這個孩子的,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懷孕?”靈兮忽然握住羅剎的手,激動的說:“羅剎大哥,你幫幫我,我們再假扮一次夫妻好不好?”
“不好!”羅剎拒絕得很乾脆。
“爲什麼?”靈兮激動的反問。
羅剎看天,淡聲說:“騙不過他!”
“那怎麼辦?”靈兮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她在心裡告誡自己,“葉靈兮,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
可是她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實話實說,即便他還是執意要讓靈兮去救那女人,至少我們能爭取到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內,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靈兮出去。”
事實上,羅剎以爲,只要藥中仙能將芸娘救出來,到時候他們把靈兮帶到靈山去,就算穆寒清有再多的想法,也拿靈兮沒有辦法。
是這樣麼?
靈兮無助的看着羅剎說:“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才能突破這層層的守衛,去到靈山。”
“現在的靈山,就算你想去,也去不了,這裡暫時是最安全的,你哪裡也別想去,香芹還不知縮在那個角落裡面等着你?”羅剎始終不告訴她靈山發生的事情。
靈兮差點忘了,外面還有個心狠手辣的香芹在等着她。
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靈兮簡直不敢想,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危機。
從顧星魂那邊回來後,羅剎並沒有離開,他坐在靈兮的榻前,憂心忡忡的看着靈兮。
“羅剎大哥是怎麼發現的?”靈兮一直很好奇,爲什麼羅剎會折回來,執意要帶着靈兮去顧星魂那裡號脈。
羅剎凝目,淡聲說:“因爲她一來,就攻擊了你的肚子,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她有什麼理由非要要了你的命!”
靈兮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
若是她已經被心月盯上,她會輕易饒過自己的麼?
靈兮很擔心。
羅剎自然也很擔心,他對靈兮說:“現在我無法去調查她的事情,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跟穆寒清攤牌……”
“不行!”靈兮斷然拒絕了第一種。
“第二種就是我守在你身邊不能去調查那個女人!”羅剎覺得,心月之所以敢來殺靈兮,也不過就是因爲靈兮不會武功,可是他若是一直守在旁邊,那心月斷然不敢公然殺靈兮。
可靈兮隱隱有點擔心,她擔心這位心月姑娘有什麼別樣的目的,是連穆寒清都不知道的,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可是這樣的話,她也不敢對羅剎說。
畢竟她與穆寒清如今鬧到這番模樣,她還擔心他處境,就有點……犯賤!
“或許,你可以隱晦的告訴宇馨,說有人要殺我,並告訴她,那個人不是香芹,只要她重視起來,便不會輕易離開我身邊,只要她在我身邊守着,心月就沒有機會靠近我!”靈兮看着羅剎,問他是否可行!
羅剎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採納了靈兮的意見。
靈兮長嘆一聲,用手輕輕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卻不知她能否保住這個孩子。
“那你要吃點苦頭!”羅剎說。
靈兮擰眉看着他,不解他的意思。
“既然說有人要來殺你,那就要給你弄點傷!”羅剎說。
靈兮笑了笑說:“這個簡單,你看怎麼弄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羅剎看了看,從指間凝結起一股紫色的光速,打在靈兮的手背上,靈兮的手背便紫了一大塊。
“王妃我回來了!”兩人剛剛商議完,宇馨就回來了。
靈兮看了羅剎一眼,羅剎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天。
靈兮看着風塵僕僕的她,柔聲說:“你不要叫我王妃,我已經不是你的家王妃,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
“叫她名字!”羅剎看也不看靈兮,便截斷了她的話。
靈兮瞭然的笑:“嗯,就叫名字好了!”
“不行,你是我家主上的妻子,自然就是我的王妃,王妃王妃……”宇馨故意逗弄靈兮,一直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靈兮用手撥弄着頭髮,將傷處暴露給宇馨,淡聲說:“你家主上已經娶了別人……”
“你手怎麼了?”宇馨抓着靈兮的手問。
“剛纔進來了個女殺手,要不是我來得及時,她可能會死!”羅剎說。
宇馨握住靈兮蒼白瘦弱的小手,心疼的說:“是不是香芹那小賤人?”
“不是,我與她交手了,她沒有香芹功夫高,她似乎與你相熟,我一叫你的名字,她就逃走了!”羅剎說完,淡淡的看着宇馨。
宇馨詫異的看着羅剎問:“你說……她怕我?”
會怕她的,只有妖!
“我有事情要辦,這幾天你一定要寸步不離的守着靈兮,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離開她身邊!”羅剎說。
宇馨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離開。”
靈兮與羅剎互看一眼,都鬆了一口氣,都希望這個計策能成功。
羅剎離開後,宇馨就賴在靈兮懷裡問:“王妃,你真打算這輩子都不再理我家主上了麼?”
“聽說朝堂上出了大事,是什麼事?”靈兮沒有回答宇馨的問題,可她的問題,卻讓宇馨眯着眼笑了起來。
“其實你還是關心我家主上的,主上那邊,他會處理好的,你不要擔心!”宇馨並沒打算告知。
軍營。
穆寒清同千城等人趕到後,千城便在穆寒清耳邊說:“主上,氣氛不對!”
“去查!”穆寒清不動聲色的說。
千城悄然離開後,便有將軍迎上來,躬身道:“屬下樑成恭迎太子殿下!”
“那些暴動的士兵,現如今都怎麼樣了?”穆寒清問。
“他們就像着魔了一般,平日裡看上去很正常,可是一到夜裡,就開始鬥毆,每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狂躁。對他們的行爲,他們卻一無所知。”對此樑成已經無能爲力。
穆寒清擰眉道:“帶我去看看!”
衆人擁着穆寒清去到關押那些暴亂士兵的營帳,那些士兵一見到穆寒清便抱怨:“太子殿下,我們又沒有犯罪,爲何要關押我們?”
“你們沒有犯罪,但卻病了!”穆寒清隨意看了一眼,便看出端倪了。
只是他疑惑的是,這些士兵既沒有中毒,又沒有被下降頭,又沒有中蠱術。
疑雲籠罩在穆寒清的眼底,他也不由得擰眉。
“他們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概是什麼時候?”穆寒清問。
樑成上前來回答說:“有五天了!”
“查,他們五天前可曾共同經歷過什麼?”穆寒清說罷,便走了出去。
天黑後,那些原本正常的士兵便如那將軍所言,開始狂躁起來,互相撕咬鬥毆,活像沒有靈魂的野獸。
千城調查了一圈,什麼結果都沒有,便一直跟在穆寒清身邊,他問:“主上,您覺得會不會是靈山那位?”
“應該不是!”
“可是他們這樣打下去,遲早要死完!”千城說。
穆寒清擰眉道:“若是寒食數百萬士兵都這樣,結果會怎樣?”
“亡國!”千城毫不諱言。
穆寒清勾脣,“看來,又是衝着寒食的國土來的。”
“太子殿下,不好了,又有數千名士兵開始發狂了!”樑成神色行色匆匆的跑過來,跪在穆寒清面前說。
穆寒清淡聲說:“全都看管起來,加快進度,查他們都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
“稟殿下,這些人曾與前來軍營的賤婢有過往來!”
洗衣房!(古時候的洗衣房,就是軍妓營。)
穆寒清眸子黯了黯,千城便對樑成說:“去將洗衣房所有的賤婢名單呈上來。”
“或許,我們親自走一趟會更快!”穆寒清說。
千城動了動嘴脣,可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待兩人走出軍營,千城才說:“主上是懷疑她麼?”
“是不是去看了就知道!”穆寒清說完,兩人便用移行換位的手法,轉移到洗衣房。
夜裡的洗衣房十分熱鬧,來往的士兵絡繹不絕。
千城去叫了管事太監前來,那人顫巍巍的跪在穆寒清面前問安:“奴才不知殿下到來,有失遠迎實在該死。”
“本宮問你,這洗衣房的賤婢可曾前去軍營慰安?”穆寒清淡聲問。
那管事太監說:“有有有。”
“可有記錄?”穆寒清又問。
那管事太監說:“都有!”
“呈上來!”穆寒清說。
那管事太監在門口叫了一聲,便有人前去取卷宗。
“罪奴葉景依在這裡,可還老實?”穆寒清又問。
那管事太監聽穆寒清問起葉景依,着實不知穆寒清是何意,謹慎的看着說:“還算老實!”
少時,有人將卷宗拿過來,穆寒清看了之後,冷笑一聲說:“葉景依倒是真老實!”
前往出事軍營的軍妓中,尤其葉景依去得最多!
“葉景依倒是很勤快,很受歡迎吧?”穆寒清道。
那管事太監爲難的看着穆寒清,實在不知這位爺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他要怎麼回答,才能不惹怒穆寒清。
“無妨,你如實說來就成!”穆寒清和顏道。
管事太監哪裡敢如實說,那些士兵都知道那是太子殿下曾經的側妃,所以尤其喜歡讓她伺候?
“大抵……大抵……”管事太監急的冷汗津津,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彙去回答穆寒清。
“好了,將她帶來見我,不要告知是我在,將人送到門口便將所有人撤去!”穆寒清也不爲難那管事太監了。
管事太監抹了一把額間冷汗,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連忙離開了是非之地。
他去叫葉景依時,葉景依剛接完客,見管事太監進門,葉景依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睥睨着那管事太監說:“公公找我何事?”
“洗衣房來了貴客,你梳洗一下,便去接待!”管事太監冷冷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葉景依嫵媚的笑着說,“貴客啊?”
她眼裡寫滿了算計,和報復的快欲,慵懶的走到梳妝檯上,換上紅色輕紗,扭腰款擺的走了出去。
管事太監將葉景依帶到後,沒敢進去,只將她推進去,便將門關上,遠離了是非之地。
“軍爺好!”葉景依一進門,也沒見到人,便盈盈叩拜,光是聲音,便已經酥媚入骨。
可是屋裡並沒人迴應。
葉景依疑惑的嘟囔:“不是說有貴客麼?客呢?”
葉景依走上前來,四處查看了一下,卻始終不見人,她冷哼一聲:“平白耽擱老孃的時間,討厭!”
說完便欲離開。
“葉景依!”原本空無一人的主位上,穆寒清單手敲打着桌案,涼聲道。
聽到穆寒清的名字,葉景依身子驟然一顫,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麼?不敢見我?”穆寒清冷凝着眸子問。
葉景依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僵硬的扭頭過來,嬌媚的說:“怎麼,葉靈兮太無趣,殿下又想我了?”
“一個賤人,豈配我家主上掛念?”千城站在門口,幽冷的說。
葉景依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可害怕的了,她走到穆寒清面前試圖用手觸碰穆寒清,千城欺身上來,一把甩開葉景依的手,冷聲道:“滾開!”
葉景依笑了笑說:“好歹夫妻一場,殿下難道忘了我們以往快樂的日子?”
穆寒清淡淡的看着她,並未說話。
千城冷笑着說:“葉景依,你可真是,天生就是做妓女的命,你一定以爲,在七王府的時候,與你交頸的人是我家主上吧?”
“你什麼意思?”葉景依厲聲問。
“那些,不過是我在坊間抓來冒充我家主上的男子,我家殿下這般矜貴的人,怎麼可能碰你這賤人?”千城諷刺的說。
“穆寒清……”葉景依的聲音含着濃濃的恨意,似乎要將穆寒清咬死纔算解氣。
啪!
葉景依的話沒說完,就遭了千城一耳光。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這麼愛你,你爲什麼?”葉景依以爲,至少她曾擁有過這個男人,可現在才知道,過去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一場夢而已!
穆寒清輕抿了一口茶,淡聲說:“不爲什麼!”
“啊!”葉景依憤恨的衝上來,像是要同穆寒清拼命。
見狀,千城飛身上前來,一掌拍在葉景依的脖子上,葉景依踉蹌着倒在地上,可她的雙目卻含着幽冷的恨意,像毒蛇一般盯着穆寒清。
“說吧,軍營裡面的事情,是怎麼幹的?”穆寒清冷冷的看着她問。
葉景依恨恨的看着穆寒清說:“軍營?軍營出了什麼事情?難道寒食出點問題,殿下便覺得是我乾的麼,我都已經被你們關到洗衣房來了,還想要怎樣?”
“不見棺材不掉淚!”千城將卷宗丟在葉景依面前,厲聲道。
葉景依看了一遍後,將卷宗丟在地上,張狂的說:“難道,我努力接客,也有問題麼?”
“詭辯!”千城一揮手又甩了葉景依一個耳光。
葉景依倒在地上張狂的笑着說:“你打死我吧,我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
“千城,交給你,我回去看看靈兮!”穆寒清說罷,在葉景依面前消失不見。
葉景依錯愕的看着穆寒清消失的地方,她想不到,穆寒清竟就這樣走了。
“穆寒清,你給我回來,你回來!”葉景依倒在地上,憤恨的哭喊着。
可是,穆寒清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景依,你還是快些招了,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告訴你們的,到時候寒食亡國,他穆寒清就再也不會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要整個寒食都給我陪葬,我要你們都死,都死!”葉景依飽含恨意的聲音在屋裡迴盪。
千城眸色一凜,淡聲說:“冥頑不靈!”
千城一招手,屋頂便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忽然,葉景依的目光定格在窗櫺上,只見窗櫺之上,有無數長條的東西在遊走,看上去像是……
“蛇,有蛇!”葉景依嚇得縮成一團。
千城冷冷的看着那些毒蛇竟穿牆而過,密密麻麻的朝他們遊動過來。
啊啊啊啊!
但凡說個女人,都害怕這種軟體動物,而葉景依尤其害怕,看着那些毒蛇朝她靠過來,便再也頂不住,嚇得放聲大叫。
“告訴我,你便不至於死得這麼悽慘,若是不說,那就只能被我的毒蛇絞殺,嘖嘖嘖這些蛇最喜歡爬女人的身子了,它們總是戲弄完了之後,才一口一口的咬你。”千城冷聲說。
葉景依根據千城的描述,腦子裡面全是毒蛇在自己身上游弋的感覺。
她的血幾乎凝固!
“穆寒清,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葉景依始終想不到,爲何當年那個溫言軟語同自己海誓山盟過的男人,爲何變成這樣了。
可是,那個男人,他將自己丟給這個侍衛,和這些毒蛇,回去看葉靈兮去了!
眼看着已經有蛇爬到葉景依的鞋背上,葉景依終於崩潰。
“你把蛇弄走,我告訴你,我告訴你!”葉景依渾身都在顫抖。
千城大手一揮,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蛇全都消失不見。
雖然已到深秋,葉景依卻已經渾身被冷汗浸溼,她跪在地上,恨聲說:“你們會遭報應的!”
“快說!”千城纔不與她廢話。
“藥是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給的,他說……他說你們查不到的。”
啊啊啊啊!
葉景依仰着頭不甘心的大叫一聲。
千城冷笑着說:“藥呢?”
“在我房間的櫃子裡面!”葉景依已經絕望了,她最後的一搏輸了,輸了。
千城冷笑一聲,將那些毒蛇全都召喚進來,給那個房間佈下結界,然後飛身離開。
葉景依肝膽俱裂的看着那些去而復返的毒蛇,將世間最難聽的話都罵出來,卻也無法阻止那些毒蛇纏繞在她身上,慢慢的折磨她。
太子府。
穆寒清回來後,便站在靈兮的房間門口。
宇馨連忙走出來問:“主上,那邊解決得怎樣了?”
“千城在解決,事情跟葉景依有關!”穆寒清說完,又問:“她還好麼?”
宇馨擰眉,不悅的說:“我就說那賤人不死,就是個禍害,這下應驗了吧?”
“她睡了麼?”穆寒清沒有與宇馨糾結葉景依的事情,執着的問靈兮的情況。
宇馨翻了個白眼說:“主上自己不會去看麼?”
穆寒清用幽冷的眼神睨她。
“她今天被人襲擊了!”宇馨如實相告。
穆寒清眸色一凜,關切的問:“她沒事吧?”
“手上有傷,羅剎回來得及時,救了她!”宇馨看他着急,不敢招惹,只能乖乖的告訴穆寒清。
“可查到是誰幹的?”穆寒清冷聲問。
宇馨搖頭說:“不知道,羅剎說他不是那人對手,但是那人卻懼怕我,他一喊我的名字,那女殺手就走了。”
“一個害怕你名字的女殺手?”穆寒清殘酷的勾起脣角,“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竟敢跟孤王作對!”
言落,穆寒清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大步朝靈兮房間走去。
此時的靈兮已經睡着,穆寒清站在榻前,靈兮似有感覺,睡得很不安穩,見狀,穆寒清伸手握住靈兮的手腕,將自己的真氣渡給靈兮,靈兮掙扎了幾下,便睡了過去。
穆寒清的眸色一凜,將靈兮的手放下,用手掌放在靈兮的肚腹上。
“出來!”穆寒清冷聲說。
羅剎抱着劍站在不遠處,冷幽幽的看着穆寒清。
“傷是你弄的!”穆寒清毫不懷疑。
“對!”羅剎也不遮掩。
“爲何?”穆寒清問。
羅剎淡聲說:“今日確實有人慾傷害她,那是一個女人,她一上來就要攻擊靈兮的肚子,我發現不對,便大喊宇馨的名字,那女人聽到宇馨的名字,便逃走了,我心裡不安,便帶靈兮去顧星魂那裡,他確定了,靈兮懷孕了。”
“她懷孕了你還打傷她?”穆寒清的眼裡有了殺氣。
羅剎卻是不懼,勾脣諷刺的笑說:“她不想讓你發現,我卻要看看,你捨得她,卻舍不捨得這孩子!”
“你什麼都不懂!”穆寒清厲聲道。
“我不懂,但是今日殺靈兮的人,你知道是誰麼?”羅剎冷聲懟了回去。
穆寒清擰眉問:“誰?”
“你自己去發現吧,或許你心心念念要保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保護!”
羅剎的話,讓穆寒清擰眉,他幽冷的看着羅剎,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爲什麼?
穆寒清搞不懂!
“穆寒清,想不到你也有被別人騙的時候!”羅剎說完,便消失了。
穆寒清看着靈兮安靜的睡顏,心裡泛起沉重的苦澀。
“宇馨,進來!日後不管有任何事,都不得離開她身邊!”穆寒清交代宇馨。
宇馨抓了抓臉,苦哈哈的問:“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羅剎今日也這般說!”
“保護好她便是!”穆寒清說罷,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迴廊上站了許久,方纔朝正房那邊走去。
在廊下,穆寒清看到正在飲酒的魅姬,魅姬看到他後,連忙起身躬身道:“主上!”
“過來,我有事同你說!”穆寒清看了屋裡一眼,領着魅姬去了別處。
魅姬以爲穆寒清要責罵她,低着頭沉默不言。
穆寒清淡聲說:“適才羅剎同我說,今日葉靈兮遭人暗殺。”
“主上懷疑我、”魅姬有些激動。
穆寒清睥睨了她一眼道:“羅剎還說,殺靈兮的人是心月。”
“不可能,心月大人一直都躺在榻上,連魂魄都聚不齊,怎麼可能殺人?”魅姬看了穆寒清一眼,厲聲道:“是不是葉靈兮在搞鬼?”
“她不是這樣的人,你密切關注着心月,她來得原本就奇怪,若她真有圖謀,我們一定會很被動。”穆寒清幽幽的說。
魅姬卻是不信,她冷冷的說:“主上認爲,心月大人會對主上不利麼?”
“魅姬,你與雲暘的事,與她無關!”穆寒清的語氣,已經相當不耐。
魅姬執拗的偏過頭去,幽幽的說:“主上可別忘了,心月大人對蒼山而言,意味着什麼?”
“我需要時間整理一下,你同千城去辦事吧?”穆寒清改變主意了。
魅姬不情不願的告退,心裡卻在想,爲何天下男人皆如此薄倖!
穆寒清回到房間後,並未去探望心月,而是在外間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穆寒清離開後,原本沉睡的心月幽幽的睜開眼,淡聲說:“他已經懷疑我了,明日殺葉靈兮的行動,就交給你了,一旦事成,他也一樣該死!”
“你倒捨得?”暗處有一團黑霧,恥笑心月。
心月眼神幽幽的冷哼:“哼!一個不愛我,不能爲我所用的男人,死了又何妨?”
“真狠!”那黑霧笑道。
“明日要是殺不了葉靈兮,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狠!”心月說罷,便再次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那團黑煙張狂的笑了幾聲後,快速的消失不見。
穆寒清去到得月閣後,便走到靈兮身邊坐下。
少時,千城回來稟告:“主上,葉景依交代了,毒藥是那面具人給的,我在她房裡已經搜出毒藥,只是這毒藥屬下不曾見過,不知如何解毒。”
“明日讓她看看,便知如何解毒……葉景依弄死了麼?”穆寒清問。
千城將自己處死葉景依的經過告訴了穆寒清,穆寒清眸色平平的說:“她自己找死,誰也無能爲力!”
千城欲走,穆寒清叫住他問:“千城,你覺得心月如何?”
“心月大人溫柔美麗,自然是好的!”千城說。
穆寒清幽幽的看着門口,淡聲說:“是啊,她素來都是極好的。”
便沒了下文!
千城擰眉道:“主上這是怎麼了?”
“沒事!”穆寒清不在同千城說起羅剎的懷疑。
這件事,他得慢慢查,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穆寒清看着靈兮沉睡的容顏,不知爲何,他們竟走到了如此境地!
翌日,靈兮醒來,便看見穆寒清坐在她榻前。
靈兮有些心虛的捂着肚子,害怕被穆寒清看出端倪,她的舉動讓穆寒清的眸色黯了黯,卻沒與靈兮執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