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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靈兮,雙頰酡紅,雙眼如同氤氳着霧氣,紅脣微微張開。
誘惑,卻如同穿腸毒藥!
叮鈴鈴!
門外,宇馨雙手穩穩的扒着門框,用盡畢生的力量想要偷聽兩人談話,香芹卻在後面扒拉她,不許她打擾靈兮與穆寒清。
兩人相持不下,宇馨頭上的金玲叮噹作響,讓穆寒清原本要往下探的手頓住,他咬咬牙,難以自持的閉上雙目。
靈兮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身上攀附着,可穆寒清卻不爲所動,待他再睜開眼時,眼神已經一片清明。
再也沒有絲毫慾念!
穆寒清從懷裡摸了一錠銀子,將銀子放在大拇指與中指之間,輕輕的彈了一下,那錠銀子嗖一下便飛了出去,正打在宇馨的腦門上。
宇馨不敢呼痛,拉着香芹便逃之夭夭。
“殿下……”靈兮像蒲葦似藤蔓一般糾纏在穆寒清懷裡,穆寒清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凝結出銀色光芒,從她的手腕處,一直將那銀光推送到靈兮的心口。
那裡……
最終還是讓穆寒清亂了呼吸!
“該死的!”穆寒清打橫將靈兮抱起來,狠狠丟在榻上,拉過被子將靈兮捂在被子裡,任憑靈兮在被子裡掙扎。
片刻之後,靈兮停止掙扎。
穆寒清將被子打開,卻見靈兮潮紅的臉色褪去,只剩下安靜的睡顏。
“若不是時機不對,今日你就死定了!”穆寒清咬着牙,用眼神將靈兮撕得粉碎。
這一覺,靈兮睡到中午才醒來,看到穆寒清逆着光坐在窗口翻看她的醫書,靈兮有片刻的失神。
我明明跟殿下聊着天,怎麼一轉眼就到榻上來了?
靈兮推被下榻,羞紅着臉走到穆寒清面前,躬身道:“殿下,我怎麼睡着了?”
“太蠢!”穆寒清的手頓了一下,言簡意賅的回答了靈兮兩個字。
蠢,蠢睡着了麼?
見穆寒清臉色陰沉得可怕,靈兮也不敢招惹他,折身取了繡品,一針一線的繡了起來。
“你當真不記得自己怎麼睡着的了?”穆寒清從書中擡起頭來看了靈兮一眼,靈兮錯愕的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穆寒清便冷聲說:“罷了,不記得便不記得了。”
……
靈兮無言以對!
又過了許久,靈兮擡頭看着穆寒清問:“殿下,那小白狗怎樣了?”
靈兮惦記宇馨,可既然得知真的宇馨是位姑娘的名字,自然不好再叫狗狗宇馨。
穆寒清從頭到腳打量了靈兮一番,冷聲道:“我母妃見它可愛,便要去養着了,你有意見?”
“靈兮怎敢?”一再被穆寒清懟,靈兮心裡也有些不快,負氣的說。
“這幾日,想要你命的人會有很多,你小心些!”穆寒清思量了許久,才說了這番話。
靈兮眼神一滯,吞吐道:“不是……只有葉景依麼?”
“葉景依沒那麼大本事。”穆寒清說罷,便伸手抓了靈兮的頭髮過去把玩,他很喜歡靈兮的頭髮,軟軟的冰冰涼涼的。
靈兮想將頭髮搶回來,穆寒清冷冷的剜了她一眼,似乎在說“你倒是試試看?”
靈兮自然是不敢試的,穆寒清這人,喜怒無常,又善於僞裝,相處一個月下來,靈兮甚至搞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是開心的,什麼時候是生氣的。
兩人在屋裡膩味了一會兒,千城便走過來稟告:“主上,葉文山跟雲暘來了!”
聽到雲暘的名字,穆寒清把玩着靈兮頭髮的手微微用力。
嘶!
靈兮疼得呲牙,有些委屈的看向穆寒清道:“殿下,我父親來了,若是看到你在……”
“趕我走?”穆寒清的聲音跟結了冰似的,凍得靈兮一哆嗦。
“我只是怕到時候貴妃娘娘怪罪下來,又罰您禁足!”靈兮違心的解釋,心裡卻在想,貴妃娘娘最好是罰他在宮中禁足一輩子纔好。
哼!
穆寒清冷哼一聲,眨眼睛便消失在靈兮面前。
哎!
靈兮悵然若失,見到他就巴不得他趕緊離開,可他真的走了,靈兮心裡卻空蕩蕩的,她想,我果然是個賤骨頭,過不得一天舒坦日子。
“靈兮丫頭?”雲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靈兮深深的呼吸,平復了一下自己複雜的情緒之後,揚起一抹微笑走到門口,屈膝道:“暘表哥,許久不見!”
“父親!”見到葉文山,靈兮將笑容斂去,謹慎開口道。
葉文山淡淡的睨了靈兮一眼,拍了拍雲暘的肩膀道:“稍後到東院來,舅父有事同你相商!”
“諾!”雲暘躬身目送葉文山遠去。
待葉文山走出院子,雲暘便將手中的錦盒交給靈兮,語氣平淡的說:“你要出閣了,表哥也不知送你什麼好,這小小心意,當是別時禮物吧?”
“多謝暘表哥,只是我即便出嫁,也依舊在盛京,日後終歸還是有機會再見的,暘表哥說得好像再也沒有機會再見一般,倒讓我惆悵了!”靈兮歡喜的接過雲暘手中的錦盒,打趣道。
被她這樣一說,沉悶的氣氛瞬間就消弭了不少。
只是,雲暘知道,穆寒清這樣的人,只怕……
他眸色灼灼的看了靈兮許久,許多次都要衝口而出的話,卻總是在關鍵時刻被他隱藏,最後化作長長一嘆。
“暘表哥,我託你幫我問的事情,你問得怎麼樣了?”靈兮並未發現雲暘的異狀,一心記掛着自己託付雲暘的事情。
雲暘眼神一滯,沉聲道:“靈兮,日後休要再問你母親的事情了,尤其不能在舅父面前提起,懂了麼?”
“暘表哥可是知道了什麼?”靈兮看了雲暘一眼,心裡猛然一沉。
雲暘搖頭道:“我不知,我也試着問過舅父,舅父雖未翻臉,可言辭之中,卻含着警告,讓我以後都不許再問,後來我回去問過母親,母親也是一臉憂色,厲聲指責我不該過問前塵往事,她心知我是代你追尋,讓我提醒你,若是想要好好活下去,便不要再問你母親下落。”
靈兮悶頭絞着手指,心裡很是難過。
這些年,她看過父親多少的白眼,終究未能問出母親下落,甚至連生死都不知。
雲暘不忍見靈兮難過,便柔聲安慰道:“靈兮,這世間有許多事,不是我們能探究的,表哥只希望你過得好些,再好些!”
“多謝表哥!”靈兮將悲傷的情緒隱藏起來,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
雲暘眸色一沉,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許久不曾放開。
是夜,穆寒清出現在流螢小築,見靈兮悶頭不樂,他冷冷的斜睨了她兩眼,語氣中透着一股子酸味,薄涼的說:“怎麼?捨不得你那溫柔多情的表哥哥?”
靈兮心情不佳,沒心思搭理他,只沒精打采的給他行禮道:“殿下!”
聽到動靜,宇馨畏畏縮縮的走進來,小聲道:“殿下,那葉景依就送這麼個幻玉過來,就沒再有別的行動了?”
“誰說的,你喜歡打架,今晚上就讓你打個痛快!”遠遠的,從空中飄來一陣嫵媚的聲音,不過瞬間,人已經站在她們面前。
是魅姬!
靈兮第一次得見魅姬,雖然她蒙着臉,但是光憑那身條,靈兮也感嘆,這穆寒清身邊隨從,一個比一個貌美!
“主上,永夜族人似乎有大動作,朝着這邊過來了!”魅姬高傲的睨了靈兮一眼,並未如同千城與宇馨那般同她見禮。
靈兮有些尷尬,原本想要與她問好,可穆寒清不做介紹,她也不知如何開口。
“嗯,知道了!”穆寒清說罷,便揮手對兩人說:“都出去!”
宇馨與魅姬聽罷,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永夜族不是邪牙人麼,爲何會在盛京出現,還要殺我?”靈兮問罷,又覺得自己蠢,皇族的婚姻,動輒影響着整個朝堂的格局,葉文山雖是文官,可人脈頗多,與朝中各部牽扯甚廣,穆寒清選擇娶他的女兒,原本就是一件鋌而走險的事情。
“看來,不希望你嫁給我的人,多了去了!”穆寒清話音剛落,一枚利箭破空而來,巧巧的落在兩人中間的圓柱上。
靈兮看着那近在遲尺的利箭,心頭一顫,在後山藥廬經歷的一切,瞬間便佔據她的腦子,她在想,自己在葉家不受重視這件事情,整個盛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是有人擔心穆寒清與葉文山沆瀣一氣,也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吧?
難道,這裡面還有她不知道的事?
“這時候,你再去分析這些毫無用處,你在葉文山心裡,到底算不算寶,這場謀殺便足以得到證明!”
穆寒清說的很對,若是葉文山真的在意靈兮,那靈兮被殺,他定會傾力相救,可若是他袖手旁觀,就說明,他本身也不待見這樁婚事,甚至……爲了政見,他可以捨棄靈兮!
靈兮原本就沒指望葉文山會對她另眼相看,只是事到臨頭,卻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幻想,不過,也就那麼一絲絲!
屋外傳來兵戎相撞的打鬥聲,不時還夾雜着野獸的嘶吼聲,靈兮覺得奇怪,便要去窗口查看,可她剛走過去,便被穆寒清抓着衣領朝榻上丟去。
靈兮的腦袋撞在榻上,只覺得兩眼全是金星,還來不及呼痛,人便暈了過去。
穆寒清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手中凝結出一道銀光,接着便有一個像水泡一樣的銀光罩着靈兮,將靈兮包裹在中間,轉瞬之間,那銀光散去,穆寒清才飛身跳了出去。
穆寒清飛身到院子裡之後,那些帶着面具的永夜族人,迅速的撤離了流螢小築,打得正酣的宇馨等人見狀,只覺難以理解。
“他們就這樣走了?”宇馨問。
穆寒清卻擰眉沉聲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你們守着流螢小築,我去看看葉景依?”
言落,穆寒清飛身朝東跨院而去。
柴房。
葉景依安靜的坐在乾草堆裡,聽着外面呼呼的風聲,自言自語道:“再過幾日,他就要成親了吧?”
“你還不死心?”穆寒清站在柴房門口,涼聲道。
聽到穆寒清的聲音,葉景依身子不由得顫了一下,恨聲道:“殿下終於肯來見我了?”
“怎麼,你一直在等我?”穆寒清涼聲問。
葉景依苦笑了一下,託着腮幫子反問道:“難道殿下不覺得,殿下應該與我解釋一下,爲何殿下最終要娶的,竟是葉靈兮麼?”
“不爲什麼!”穆寒清說罷,忽然伸手去摸葉景依的臉。
葉景依非但不怕,還擡起臉頰,柔順的讓穆寒清摸。
她的傷果然已經好了!
穆寒清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在葉景依臉上輕觸了幾下,便放了手,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輕輕的擦拭了幾下,轉身便要走。
“穆寒清,你不敢娶我,是害怕目標太大,自己變成衆矢之的,可你別忘了,你娶葉靈兮,最終你從我父親那裡,得不到一點幫助!”葉景依說罷,眼淚滾滾而下。
穆寒清冷哼道:“本王會怕?”
言落,他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他見葉文山負手站在院子裡,見他出來,葉文山絲毫沒有好奇,只拱手給穆寒清行了一禮,而後率先離開。
穆寒清大步跟上去,葉文山走到涼亭,涼亭的桌案上擺放着精緻的小菜與酒壺,他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沉聲對穆寒清說:“殿下,請坐!”
“太傅大人何事?”穆寒清一點情緒也沒有,大馬金刀的坐下,彷彿那個剛從別人另外一個女兒房間走出來的人,不是他自己。
葉文山給穆寒清倒了一杯酒,沉聲道:“微臣不知殿下爲何徘徊於她們姐妹二人之間,可是微臣有一句話要告知殿下,不管殿下出於何種目的,微臣永遠要維護正統!”
“所以,即便你知道有人要殺她,也絕不會出手幫助。”穆寒清薄涼的說。
葉文山神情一痛,幽幽嘆了一聲之後,仰頭將杯中烈酒灌入口中,任憑那灼熱的口感一路燒到心底。
“她死,總比葉家所有人一起死要好一些!”
“放心,就算葉家人死光了,她也絕不會死!”穆寒清說罷,將酒杯扣在桌案上,起身大步離去。
看着穆寒清大步離去的背影,葉文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可這次他沒有喝,只是將酒撒在地上,柔聲說:“芸娘,你別怪我,時不與我,爲了葉家,我必須要捨棄她!”
穆寒清回到流螢小築後,便坐在榻前看着靈兮。
夜半,忙了一夜的千城潛入房間,在穆寒清耳邊悄然說了幾句話,穆寒清聽後,正要起身離去,靈兮卻忽然張開眼,抓着他的衣袖,柔聲道:“別走!”
穆寒清看了迷迷糊糊的靈兮一眼,那決然的心情,竟軟得一塌糊塗!
“千城,你去將事情辦好,他若是敢不招,滅族之禍指日可待!”言落,穆寒清坐回到葉靈兮身邊。
靈兮幽幽嘆了一聲,柔聲問:“殿下,父親他沒來對不對?”
“三日之後,你便是我的王妃,這葉家與你再無半點關係!”穆寒清沒有回答靈兮的話。
靈兮聽了穆寒清的話,脣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痕,她說:“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適才,我去見過葉景依,她臉上的傷全好了!”穆寒清道。
什麼?
靈兮驚訝的看着穆寒清問:“你確定?”
穆寒清點頭,靈兮疑惑的說:“若不是有如血龍涎香一樣珍貴的療傷聖品,她的傷不可能好這麼快。”
“還有一件事更奇怪,爲了掩人耳目,她臉上有可以以假亂真的假傷。”這纔是穆寒清覺得奇怪的真正原因。
聽穆寒清這樣一說,靈兮也覺得,這其中定是大有文章。
“那日,我二姐與我說,葉景依當晚會對我不利,千城去探查了許久,也不曾見她與任何人接觸,當夜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倒是次日葉江氏給我送來幻玉,我以爲那便是葉景依當夜沒有行動的原因,現在看來,葉景依是臨時取消了計劃,送幻玉,是不是爲了掩飾某種目的?”
穆寒清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瞬間又消失於無形。
他好看的劍眉擰成一座座小山,薄脣緊緊的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手卻不自覺的欺上來,抓着靈兮的頭髮把玩。
靈兮欲開口,穆寒清冷冷的剜了她一眼,靈兮便只能乖乖閉嘴。
穆寒清思量了許久,忽然勾脣笑了。
“三日後見!”穆寒清沒頭沒腦的說完,便從窗口飛掠出去。
獨留靈兮一人,卻不知穆寒清何意,更不知葉景依何意!
轉眼,靈兮出閣之日到來。
太傅府張燈結綵,人人臉上洋溢着歡笑,就連平素總是給靈兮臉色看的葉江氏,今日也微笑着跟葉文山在門口招呼賓客。
“無量天尊,貧道上清觀上清道姑,不請自來,還望太傅大人勿要見怪!”上清師太身着一襲素白道袍,手執拂塵,翩然若仙而來。
葉文山拱手道:“上清師太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請請請!”
上清師太眼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棄,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朝流螢小築走去。
流螢小築。
靈兮端坐在銅鏡前,僅着白色褻衣,那襲珍貴無比的嫁衣,被放在一個人高的木架子上,整理得整整齊齊,等着靈兮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