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北堂傾月的歡聲笑語傳來,雲錦繡看了一眼,定了定道:“輕塵,你和北堂並未發生什麼。”
雖不願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可卻也不想讓他被矇騙什麼,她與他認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魂度空間相識,他們彼此也算坦誠相待,在她心底,是認認真真的對待君輕塵這份比尋常朋友更知心的情誼的。
君輕塵目光輕顫了一下,視線看向雲錦繡,“錦兒這話可當真?”
雲錦繡微微凝了下眉,她實在不想多言北堂傾月所作出的事,但無論怎樣,她都侮辱了眼前乾乾淨淨的少年清白。
雲錦繡擡起眼睫看着他認真道:“飛蟲並未離開山洞,北堂大概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山洞裡除了你和她,還有第三雙眼睛。”
少年看着她,眼睫眉梢帶了幾分釋然還有些別的東西,淺淺的看着她。
雲錦繡抿了下脣道:“月州的祭司算出你與北堂的情分乃是命中註定,可命運這東西,我相信你更喜歡掌握在自己手裡,何況,你是君輕塵,是紫微劍的契約者,又豈能被他人定下所謂的命數?”
她心底泛起薄怒,幾分是被北堂欺騙的僞善,幾分是爲這所謂的命運論,還有幾分是不忍。
不忍心君輕塵這樣的人,選擇將就。
君輕塵眼睫微顫了下,依然靜靜的看着她,眉目裡,恬靜似月,脣角微微泛起一絲繾綣的笑意,卻輕若微風,無法察覺。
“若是你不喜歡,便莫要去勉強,這世上好女子千千萬,終能遇到你命定的那個……”雲錦繡擡睫,看着他,可視線觸到他的目光時,聲音便止住了。
他很平靜,聽到這樣的真相,並沒有太吃驚,也沒有太憤怒,只是看着她的目光,說不出的感覺。
她一直覺的,君輕塵翩若驚鴻,如玉華美,是以她與他一起,除了自然而然的相處外,並未耗費過什麼心力,所以想當然的便覺得,她是將他看透的。
可此時此刻,這種念頭反而動搖了。
“以前,我也不太信命。”他輕輕笑了一下,脣角笑意綻開,如萬千美景綻放泓彩,“可後來發現,即便不去信,可卻還是要認。人行一世,會面臨諸般選擇,有時,你明明可以去選擇更好走的路,可終究放棄了。錦兒,我也放棄了那條好走的路。”
雲錦繡目光驀地顫了顫,只覺君輕塵的話,每一個字,都說出了她的心聲。
她又何嘗不是放棄了更好走的路?
她選擇的,恰恰是那條最難走的,也最痛苦的,可她明知前路荊棘,卻依然做出了選擇。
雖然她不知道輕塵選擇的是怎樣的一條路,可那必定是他鄭重做出的選擇吧?
雲錦繡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什麼也不必說,即便她今日不去坦言什麼,這個少年,依然心如明鏡的。
雲錦繡雙臂輕鬆的擺了擺,目光看向遠處的雲山霧海,開口道:“月州的月粹里加了一味勿忘草,那東西,雖沒什麼毒性,可卻牽着你的心。”
君輕塵道:“很久之前,我中了一種毒,毒性更烈,深入肺腑,從那以後,便百毒不侵了。”
雲錦繡微微一愣:“中毒?我怎未察覺?”
他輕輕笑道:“但願此生,錦兒的醫術能高明到察覺一切。”
遠處,北堂傾月又在喚着君輕塵的名字。
雲錦繡看了一眼道:“你過去吧。月州的居心,還需多多三思。”
君輕塵道:“無礙,這重疊空間我正要與你說起。”
那廂北堂傾月叫了幾聲君輕塵的名字,正不耐煩之時,便見君輕塵回過頭來。
北堂傾月驀地鬆了口氣,快步跑了過去,親暱的拉着君輕塵,笑看着雲錦繡道:“錦繡,你們說什麼呢,說了這麼久。”
說着,她看了一眼君輕塵的面色,還是一如既往。
雲錦繡道:“正談起你。”
“我?”北堂傾月目光微閃了一下,轉而笑了笑道:“我有什麼好談的?”
雲錦繡道:“說你單純,天真,白紙一般招人喜歡。”
北堂傾月扯起嘴角笑着看向君輕塵道:“輕塵,你們的話題,都這麼無聊嗎?”
君輕塵道:“談起你,怎會無聊。”
北堂傾月有些不自然的轉移話題道:“既然我們能跟錦繡重聚在一起,說明與其他人也能重聚呢。”
不再看北堂傾月,雲錦繡隨手祭出星卦,混亂的星卦上,卻有四個點是固定的,只是那四個點,並不在同一個平面上。
雲錦繡嘗試着將這四個點連起來,可連了許久都難得出什麼規律。
君輕塵道:“在九州島,可能這樣的點還有很多,若是能尋到大部分,或許才能得出結論。”
“幾木是陣法師,此前試煉他便察覺到了這一點,找到他說不定能有所收穫。”北堂傾月跟着開口。
雲錦繡默了片刻道:“我讓楚夢尋去了下一個匯聚點,若是我們能如約將他找到的話,那麼其他的點也就無關緊要了。”
君輕塵心頭微動:“錦兒尋到了規律?”
雲錦繡微微點頭:“或許。”
她看了一眼天色,隨着太陽的升起,濃霧也開始漸漸的消散,周圍的環境,也變得開始清洗起來。
雲錦繡隨手自地面撿起兩根木棍,隨手擺出一個角度,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半響道:“順着這個方向前行。”
君輕塵目光微斂:“原來如此……”
北堂傾月微覺疑惑道:“輕塵,原來如此什麼?”
對於陣法,沒有研究過的人,根本是一頭霧水。
修武已經要耗盡許多人所有的心血了,又哪裡有精力再去研究什麼陣法?
可君輕塵能,雲錦繡也能,而她,顯然在這個話題裡,是個徘徊者。
“錦繡,快來看!”
遠處,碧清的聲音突然傳來。
雲錦繡一頓,便身形一動,掠了過去。
濃霧退盡,山川河流的形貌也變得清晰。
看到雲錦繡過來,衆人連忙讓開,雲錦繡靠近一看,卻見碧清面前出現了個黑黝黝的井口,那口井好似天然形成,可往裡看時,卻黑漆漆的,即便這初升的日光,竟然也不能將那黑暗驅散。